独眼侏儒见白零树枝所摆的位置,正是自己发力之处,且自身四肢远较这少年短小,如果少年能够料敌机先,那自己将处于十分不利的局面。
其实白零此时也是惊出一身冷汗,自己最先的打算是用流水决躲开矮子这一抓,谁料刚才夺回段瑶时用力过猛过快,内息阵阵滞塞,动弹艰难,于是才临时改用高山劲预判矮子招式,先发制敌。其实白零内力甚微,加上手中持的不是利刃而是树枝,所以刚才一招虚张声势的成分居多,若是这独眼侏儒一抓到底,白零非但伤不了他,自己怕是要身受重伤。幸好这侏儒天生小心谨慎,见白零招式巧妙神奇,反攻己要害,惊骇之下果断收手。
大胡子见三哥被这少年一招逼退,也不管三哥情况如何,是否还要再战,整个人便嗷嗷叫喊,从身后掏出两柄金瓜锤,咣地一敲,跃起朝白零飞砸而来。
这大胡子招式大开大合,铁锤未到,劲风已经刮得白零脸上生疼。白零最怕比拼劲力,更何况大胡子蛮力尤甚,当下完全不敢怠慢,匀稳气息踏起身法来。
大胡子武功并不高于前面的书生和侏儒,但这两把数十斤重的金瓜锤却让白零不敢硬接,只能频频后退躲闪。两人绕着木屋一追一走,大胡子铁锤舞得虽然飞快,但两人却未接上一招。
追逐一会儿,众人突见白零由后退转为绕着大胡子转圈,而大胡子一对金瓜锤上下翻飞,却依然未能摸到白零一根毫毛。铁锤舞动时久,那大胡子绕得自个儿都有点眼冒金星,胸口烦闷,只见前面白零身形略有顿挫,当即大喝一声,两柄锤用力砸去,这要砸实了,白零可就成一滩肉泥了。
谁知铁锤将要及身,白零竟以一个无法想象的姿势跃了起来,肚腹在空中缩了数寸,堪堪躲避了两柄大锤。两锤重重互砸在了一起,那大胡子强行稳住锤柄,但臂膀被震得瞬间失去了知觉。
大胡子拄着金瓜锤喘着粗气,手臂酸麻无法再行追击。白零跃在一旁,显得潇洒自如。
周围众人只瞧得瞠目结舌,这十几岁的少年竟以一人之勇力挫古门七雄三大高手,都不敢相信眼前之事。嘉颜王子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请来助拳的古门七雄毫无作为,这颜面可丢大了。
嘉颜王子放声哈哈大笑,道,“果然自古英雄出少年,未请教这位少年英侠尊姓大名。”白零淡淡说道,“我叫白零,古门七贼已败,你要是还不服,我愿领教嘉颜王子高招。”
嘉颜王子脸上不动声色,道,“单小王那点微薄功夫不足道也,只不知道若是我这边一拥而上,白少侠还能否抵挡?”
白零暗自后悔把话说的太满,让那秦国王子动起了以多打少的念头。威风是威风了,但白零刚才连续对战古门三雄,自己那点微薄内力已很勉强,假如还要抵挡对方这么多人,怕是命要交待在这里了。
白零尴尬地笑笑,道,“难道王子你不顾忌身份,想以多欺少吗?”嘉颜王子却说道,“只要郭先生同意随小王而去,自然相安无事,若是少侠再纠缠不休,那江湖规矩咱们是顾不得了。”
白零还想辩个几嘴,而古门三雄不待他有所准备,书生、侏儒和大胡子三人呼啸着一同冲了过来。古门七雄本就都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之人,既有王子号令,那江湖规矩在他们眼中根本不值一提。
书生使出短柄折扇,侏儒用出古门拳爪功,那大胡子也是操起两个大锤挥了过来。白零还想用流水决避开,却发觉内力已尽,身体不听使唤了,心头惊慌地闪过一个念头,这回完了。
古门三雄眼看可将白零毙于当场,只听嗤嗤嗤三下破空声响,有物事乘黑袭来,三人空中急急收手闪避。饶是如此,大胡子和书生还是各喊了一声啊哟,着了道摔在地上。而那侏儒武功似是略高一筹,危急中躲开了。那书生和大胡子躺在地上,捂着膝盖,疼地不停龇牙呼喊。书生断断续续说出道,“当心......石子,有......有高人。”
那侏儒见这石子破空之势,便知道有高手在旁环伺,且武艺远在自己这些人之上,加上面前这个小子白零,恐怕己方是讨不了好处去了。于是回到嘉颜王子身边赶紧耳语了几句。嘉颜王子面色阴晴不定,瞪了这独眼侏儒两眼,叹了口气说道,“看来天不遂人愿,莫不是小王与郭先生终是无缘共仕?罢了罢了,今天小王先行别过,将来若有缘,期望还能与郭先生再见,咱们走吧。”于是挥了挥手,先一步踏步下山而去。其他人赶紧扶起躺在地上的书生大胡子,紧跟着而去了。
这次关键时刻解围,白零知道是全靠背后老头子及时出手,否则他刚收的徒弟就要出师未捷身先死了。白零见敌人下山而去,前面紧绷的神经瞬间松了,力气就像从身体抽走了一般一下软瘫在地,浑身上下都已经被汗湿透了。
郭先生过来像白零拱手一揖,道,“良玉在此多谢小兄弟援手,多日不见,想不到小兄弟你武功已经今非昔比了。”
白零累得说不出话来,躺在地上只顾喘着粗气。眼睛看了一下郭先生算是应了。
那段瑶十分想知道白零这段时日去了哪里,怎地功夫突然还变好了,但始终没能开口。这白零救了自己和郭先生,段瑶本来有些感激,现在见他不答郭先生话,以为这人的高傲脾气又上来了。心头重哼了一声,和郭先生道,“郭先生,段瑶今日找您,是因为再过三日便是本门秋校,家父特邀请您前来观礼,还望郭先生莅临。”郭良玉道,“段小姐可回禀段掌门,良玉三日后定到。”段瑶抱拳应答,瞥眼间,却见这白零眼睛一闭躺在地上养起神来了,好似完全没听见自己说话一般。段瑶一肚子不满,拂了一下衣袖,头也不回地走了。
休息了一会,白零精神恢复了不少,想起刚才的恶战,用力拍了下脑袋暗暗告诫自己:我内力天生有所欠缺,以后不可用力过猛,虽然老头儿传授自己神功,毕竟习练时间不长,还需多加磨炼。
白零起身,见郭先生就站在身旁看着自己,当下有些不好意思,说道,“小子前面过于疲累,于礼有所怠慢,还望郭先生赎罪则个。”郭良玉摇头道,“莫要客气,正相反,此次全都仰仗白零小兄弟解围。”白零道,“我看那嘉颜王子定然还会前来纠缠先生的,郭先生不妨先避避风头。”郭良玉说道,“小兄弟所言极是,既然千机门秋校马上就要开始,不如我这几日就先去老葛处暂避一下,想那秦王子也不敢在千机门造次。”白零拍手笑道,“好极,郭先生我也随你同去,葛叔可是许久未见啦!”说到这,白零突然想到老头子怎么没有现身,随即在两人之前躲藏处寻找了一番,却发现他早就离去了。白零心下纳闷,这老头是羞于见自个儿儿子还是怎么地。
白零也不再细想,进屋助郭良玉收拾了一些衣服,两人往千机门而去。郭良玉路上问白零道,“小兄弟,我见你武功精进如此之快,想是之前推荐书信有所收效么。”白零听郭先生问,突然醒悟到当初自己被行事弟子唤走一事仅葛叔见到,而葛叔自然以为我是和曾歌一样拜入了某个部宗之下。所以后来自己掉下山窟,遇见玄机老人并学武一事不会有人得知。而原本欺负自己的五个人又定然不会对外说出此事,所以想来自己这段奇遇还真就是自己和老头儿两个人的秘密。
于是白零也并没和郭良玉直说,只是点了点头,谢道,“小子能够学到武艺实是要多谢郭先生。”白零不再多做解释,而是反问起了嘉颜王子威逼一事。郭良玉道,“这嘉颜王子乃秦王君二世子,此人天资聪颖,且文韬武略皆是一绝。十日前他曾书信给我,望我能赴秦国做他的军师。”
白零哼道,“这王子痴心妄想,郭先生乃赵国人,凭什么给秦王子做军师了,再说了,用书信呼来喝去,也太没有礼貌了。”
郭良玉黯然道,“其实在下算是半个秦国人,若真赴秦国也并不能算是投敌之举。”白零怕是自己听错了,惊道,“什么?”郭良玉继续解释道,“在下母亲并非赵国人,而是秦国人。那秦王世子定然是知道了这点,所以才想招揽于我。”白零突然想起老头子说的悲伤往事,似乎心里隐隐感受到了什么,但又有些模糊说不出来。
白零见郭先生说到此事时也有些伤感,便岔开话题道,“那郭先生,你有打算去辅佐那嘉颜王子么,如果你有此想法,我可坏了你的大事了。”
白零年纪尚小,对国家大事,秦赵之分看的并不太重,所以做此一问。郭先生叹了口气,道“就在刚才段小姐被擒之时,我真的动摇了,还好小兄弟你的出现打消了我这个念头,此真乃天意。”白零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其实自己纯粹就是看对方不爽,想不到来了个歪打正着。若非如此,自己才不会拿命去救段瑶那个疯女人呢。
两人说着过了千机门入口,直往葛叔住处而去。到得后山谷口,只见有几个人在那儿嬉笑玩耍。那些人边跑边在放着风筝,风筝放的很高,且式样繁多,有鸭,白鹅,老鹰等模样。白零定睛看放风筝的人时,突然激动的吼出了声,“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