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门以后的今别我并没有急着去忙事情,而是转身回到属于自己的“府邸”之中,说是府邸其实也不全然,他的府邸是一座山,一座与武当相似却又不同的一座小山.
而在山上,有一座道观,那便是属于他今别我的家,此刻他便站在这座道观前,并没有急于进屋,而是在外面偌大的广场上看着自己的小徒弟在哪里扫着落叶,一下,两下,不急不缓,却是犹如练剑一般,水滴石穿,水到渠成.
而那小徒弟似乎没有发现今别我此刻已经回山,而且正在观望他,依然拿着自己的扫帚,不断地扫着地上的落叶,偌大的道观,偌大的山却唯独他们二人而已.
今别我并没有特意的去提醒自己这位小徒弟自己已经回来了,这道家本来就讲究顺其自然,天人合一,此刻这样挺好的,今别我不想去打扰,也没有打扰的兴头,他望着这座被御赐的大山,心里却是提不起什么兴致.毕竟一家道观没有香火,那便只是死得,倒不是他想要那些香火钱,毕竟对他来说,一个大楚国师这个名号摆着,就注定了这座“小武当”不缺钱.
“嗯?师傅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过了许久,小徒弟把地上的落叶清扫干净,却是抬头一望,正好看到坐在屋顶之上的今别我,此刻正眺望远方,不由好奇地问了一句.而今别我听到这话,回过神来,撇过头来,也望着自己的小徒弟,笑着回了句:
“刚刚!”
听到自己师傅回话,小徒弟开心了将扫帚放到了一旁,却是虚空踏了几步,不过三两下,便也上了这座“真武殿”的屋顶,小心翼翼地坐到今别我的身旁,犹豫了好半天,才弱弱地开口问了句:
“师傅~师兄什么时候回来啊!我自从上山便没有见过大师兄,最多就是几个师叔会偶尔来一下,但也很快就走了,二师兄逢年过节来一次,但也只是小住一两天,师傅你更是大半年才回来一次,都见不到你的人,就唯独过年的时候会多住几天..但也是坐在这真武殿上看远方,我也不知道你在看啥,这么大的小武当空荡荡的,大多都是我一个人..”
越是说到后面,小徒弟的生意便越是低沉,直到最后却是犹如蚊子叫一般,若不是今别我耳力极好,此刻两人又坐得近,怕也都不知道这小徒弟在嘀咕什么.
“是啊!这么大的一座山,确实孤独了点.只不过你好歹有些盼头,而师傅呢?我今别我盼头又是什么?”
今别我用一只手搭在小徒弟的脑袋上,却是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小脑袋,接着又把头望向了远方,可这一次,却不在是望西,而是望北而去,在那里,他今别我还有一个徒弟,一个只见过一面,却匆匆离去,只不过“萍水相逢”的大徒弟.
“师傅确实孤独了点,最近找上门的那些姑娘都少了不少,我记得我刚上山那会,好多姑娘便会来山上,找师傅.还会带一堆好吃的给我吃!那味道好极了!只不过那些姑娘穿的好少,露了不少肉,却是有些轻佻,还喜欢称呼师傅为死鬼.却是不知道为何..”
本来正满感愁绪的今别我,听到自己小徒弟说的这么一番话,却是差点没吐出一口血来,没好气地用手拍了拍小徒弟的脑袋,不由地怒骂一句:
“玄鸟!你懂啥!师傅这叫普度众生!这些施主落入风尘,为师不忍心她们如此,所以才出手帮忙的,这个叫舍己救人知道不!”
被今别我打了脑袋的玄鸟,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却是感觉不到丝毫地疼痛,显然师傅在打他的时候留了手,不然这小脑袋瓜子怕是没了,只不过玄鸟听完师傅的话,脑袋却是更懵了,好奇地问道:
“师傅..普度众生不是佛家的东西么?怎么我们道家也普度众生了..”
听到玄鸟这个问题,今别我却是没好气地翻起了白眼,自己这小徒弟,学武的资质却是极好,但就是这小脑袋瓜子却是不太行,想当初,他带了两位堕入凡尘的女子想要替她们“解惑”,大晚上的刚进房间里关上了灯,还没来得及开始,便听到玄鸟在屋外轻声喊道:
“师傅!为何你解惑需要关灯?”
“场景需要!”
“那师傅为何两位姐姐喘气那么重!是不是生病了啊?需不需要我去拿丹药?”
“不用!为师帮他们渡点气就行!不用去拿丹药了!”
“哦~好吧!师傅!那我可不可以进来学习一下师傅怎么渡气?到时候那天师傅不在!这些姐姐们又生病或是怎样的,我也好替师傅您帮她们“渡气”!”
“滚!大晚上不睡觉精力充沛是不是!现在就是苦涯石上给我去抄写五十次《道藏》”
一想到这事,今别我身子不由地打了个冷颤,自从那天被玄鸟打扰以后,自己对于这“渡气”却是突然间没了兴致,每次想要渡气的时候,竟然都会觉得屋外有一个玄鸟趴着,正在朝屋内偷看,搞得他今别我好几个月心神不宁,差点没走火入魔.后面更是被那些女子以讹传讹说自己不举!所以今别我想到这事便不免想要揍自己身边这个小徒弟两拳,好解气!
似乎是感受到身旁地杀气,玄鸟整个身躯不自觉的抖了两下,却是有些迟疑地回过头,正望见一脸杀气地今别我,此刻正举着爪子晃荡在他的背后,这一转却是刚好在他眼前,吓得他整个人便往后一倒,却是没想到这一倒,整个人便失去了平衡,整个人直接在屋檐之上,滚了下去,不过三两下便滚出了真武殿上,眼看着就要坠地,幸好今别我的手指轻轻一抬,却是将玄鸟直接从半空之中拉了回来.
惊魂未定的玄鸟此刻用力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喘着大气喊道:
“还好!还好!差点就死了!”
听到玄鸟这话,今别我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却是用手砸了砸他的小脑袋,接着不屑地回了句:
“这都能摔死?跟我学的功夫是白学的么!”
听到今别我的训斥,玄鸟却是没敢反驳,低下头,沉默不语,而见到此景地今别我却是不忍心再多苛责,只能冷哼一声,冲着玄鸟说了句:
“徒弟啊!知道为什么,佛家的寺庙建在山脚,儒家的书院建在半山,道家的道观建在山顶么?”
听到今别我这个问题,玄鸟脑子里却是不知该如何答辩,脑海中刚刚有了一丝灵感,却又很快便被自己否定,想了半天,却是没有想出一丝所以然来,只能用哀求地眼光望向今别我,希望师傅能帮自己授业解惑.
而今别我感受到了玄鸟地目光却是将头撇到别处,不去看他,这一下却是让玄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只不过任是他百般猜想,却大多没有一个满意地答复.
而一旁地今别我见到玄鸟此刻安静地坐在旁边思考问题,脸上却是有些得意,见时间也过了不少,却是再次开口说道:
“等到你那天能说出个道理来,那么也就说明你不用在这世间待着了!你的道便算是悟了!到时候过那扇天门,不过犹如你半夜上茅厕,轻轻松松!”
听到今别我这话,玄鸟却是耷拉下了眉头,并没有因为可以过天门而感到开心,而是想着,上茅厕也不轻松,毕竟他们小武当地茅厕在悬崖边上,光是从道观跑到茅厕都得十几里路,乖乖!一想到这里,玄鸟还想起自己刚刚上山还不会轻功,愣是半夜要上茅厕,差点没把自己憋死的场景..
而今别我看到玄鸟此刻并没有被自己说可以入天门这件事而感到开心,心里却是欣慰不少,以为他想要的并不是简单地过天门,而此刻的愁容也是在思考道的深意.那里会知道,此刻玄鸟心里想的是那些屁事,若是知道了,他今别我估计当场就得气死.
但思考许久无果地玄鸟,也没有在继续绞尽脑汁的再去想,毕竟时间还长,有的是时间想,他此刻其实心里一直有一个问题想要问身旁地今别我,而今日师傅恰好就在,而起看上去短时间没有下山的念头,却是深吸了一口气,鼓足了勇气冲着今别我说道:
“师傅为什么天下修道,修佛之人做梦都想着能够过那道天问,以证长生,却唯独你明明早已可以踏进去,却又不肯进去?还每年都得和那天门打一架,把里面的那些天人都打进去了,才肯罢休!”
听到玄鸟问起这个问题,今别我的眉宇间却是没了之前地浮躁,也没有之前地柔情,更没有之前地寂寞,而是变得高尚,变得出尘,变得犹如真武殿下那座真武大帝的金身一般,引人神往,而便是这样的今别我,在此刻却是说了一句足够玄鸟一辈子去追逐的一句话:
“天人?天门?我都看不上!对我来说,他们算什么东西?打了便是打了,还能咋地?”
这话,今别我说的轻描淡写,而玄鸟也只是小鸡啄米般地点头,而师徒两人此刻却又陷入了沉默,今别我又将目光望向了北方,而玄鸟则是坐在原地,思虑起师傅说的话.两人便这般在这小武当山上,在这真武殿的房檐之上,静静做了良久,直到今别我开口说了句:
“玄鸟,你去趟大周把你大师兄接回来,十多年没见怪想他的.如果有人拦着你,杀了便是,师傅帮你擦屁股!”
说完这话,今别我却是再也不见踪影,而玄鸟此刻却并没有急着再次开口去询问,他对于今别我突然消失已经习惯了,只是此刻的他,望了望师傅说的大周,望了望那在大楚以北的北边,喃喃自语的说了句:
“大师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