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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九辨(下)

断水封刀 吃西瓜的东茗 3468 2021-11-29 23:04

  君莫笑望着眼前这本书,并没有急着去翻阅其中的内容,反而面色平静地望着云台,脸上看不出喜怒,仿佛这本《九辨》不过是一本随处可见的杂本,而并非他所求的治国之本.

  而望着君道常此刻的表情,云台脸上似有不解,但很快这丝不解便又散去,换来的却是他憨厚一笑,只见他此刻起身坐到了君道常的身前,一屁股便坐了下去,丝毫没有顾忌君道常的身份,更是一把从君道常手中抢下那本《九辨》拿在手中,作势便要撕毁,而君道常对于此始终还是无动于衷.

  “你就不怕我真撕了?”

  云台握紧手中的九辨,紧紧地攥在自己手中,此刻只要他稍微一用力,这本花光他大半精力和理想的书便会毁于一旦.

  “你舍不得,你自认为懂我,其实你不知道,我比你自己更了解自己.”

  一句云里雾里地话从君道常口中说出,然而不等云台做出丝毫地反应,君道常却是站起了身子,居高临下地望着云台再次开口说道:

  “不是我们楚国强求了先生您,而是先生您需要施展你的抱负,就不得不依靠楚国,普天之下,唯独我大楚能容下你这云台酷吏之法,普天之下,也唯独我大楚能让先生的佳作流传于世.所以还请先生您不要自认为是楚国需求您,咱们是相互的,如果您连这个都没搞清楚,又何必再让我多费口舌呢?”

  听着君道常的话,云台第一次觉得语塞,整个人在此时将之前要说的那些话统统咽回到了肚中,而他本人此刻更是望着手中的书,不由地有些发呆.

  “这浩荡天下,以先生之才能,天下诸国皆可去之,那怕连极北之国,鲲国未尝不可,必定会有先生一席之位,但先生有没有想过?这其中的差距是什么?若只是一方县令,一方郡守,先生可愿做的?可愿一辈子做的?可愿一辈子将自己的才能丢在这浩荡天下的时间洪流之中,任其肆意流散?既然先生今日写书,名为《九辨》那我便于先生细细说道先.”

  听完君道常的话,云台并没有急着表态,反而低着头,想那学生此刻正听着夫子教诲一般,乖巧地坐在原地,等着这位“夫子”继续开口说教.

  看到云台此举,君道常脸上没有得意地笑容,也没余失望地愁容,更多的还是一片云淡风轻,但他也没有刻意的去摆架子,反而学着云台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接着笑声道:

  “这第一辨,楚国与天下群雄之间差距为何?”

  话音刚落,云台抬头,眼中闪烁着光芒,却是胸有成竹地开口说道:

  “浩荡天下,大小国共有三十一国,而能称之为大国者,缘,焰,蜀,周,燕,戟,楚,七国称雄!而极北之处,疆域辽阔地鲲国却不入此列,只因浩荡天下之中,没人会觉得鲲国与诸国皆是同胞,意为外族.古时禹王造九鼎,鼎之所佑,九州所居。而楚,居之长江以南,跨越三州之地,其形之大,不可以常理论之,北靠周,戟.南有蛮夷,西处携邻蜀国,与那缘,焰也有相近之所,故!楚之大,但其形也险,自古王朝以北望南者多居易,而以南望北者,天下无所出.”

  听到云台最后一句话,君道常脸上笑了笑,却并没有觉得此言有何不对.没有将这问题继续辨问下去,而是再次开口问道:

  “这第二辨,楚国若要做那千古第一,由南往北该如何?”

  听到这个问题,云台依然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开口便回道:

  “楚国之优势在于将士之悍勇,军心之一统,武有大楚国师今别我坐镇,其名震与天下,而使得群狼环伺不敢上前.文,我则不好说,这得看陛下要如何告诉我这布下琅琊之局的人是否还活着这件事了.但自保却是足以,只是如果陛下之眼光由南望北,那么三件事却是不得不除!甚至可以说必须得做!”

  “愿闻其详!”

  云台略微思索,便已有笔墨在胸,坦言说道:

  “楚之弊端则有三点,其一,楚国之优在于兵多将广,但其优势亦是劣势,光是前线守军将士之开销便占了大楚税收地一半,更别提各项其他兵源的支出,俗话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若是常年囤兵自守,楚国不出五十载必定不攻自破,陛下之节俭也不过是杯水车薪!其二,楚国内政与他国不同,其他国本源之处,皆在于皇权如剑,随手而行,而大楚,则犹如泥潭猛虎,寸步难行!其根源在于世族之力过于庞大,所占官职之多,浩荡天下之中无人能与楚一较高下,其利在于,楚国有难,则老世族帮之,互为犄角,但其害,便是陛下之言,言过于轻,若想居南往北,世族不但不为所用,反而会为其害.若是不动,则无北出之望!其三,楚国国土之大,其势为好,但若想破之,也简单异常,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若是我为靳明便必定练手诸国,以连纵之法破之,西拢蜀国,南交蛮夷,再加上琅琊之变故,周必定不会与楚叫好,即便不出兵讨伐,也必定不会派兵支援,而楚之盟友,戟国,其国力虽大,但君主胆小怕事,只求自保,必定不会冒着此番危险去援救楚国,到时候便是人为刀蛆我为鱼肉!”

  听到云台的分析,君道常沉默了一会,却不是不知在想什么,但此刻的他却是换正了身形,不在是随意而坐,而是盘腿而上,继续听着云台说下去,而云台在此时也没有卖起关子,继续说道:

  “陛下若真想做那由南往北之人,则需变法,以法治替代人治,我之法则皆被世人称为酷法,但其实他们不懂,乱世之中何来慈法?唯有以酷法行之规,责其矩方能真的做到强国与民,而大楚之优势,兵甲充足,将士悍不畏死,然,大楚之贱民亦是天下之最!若陛下真要一展宏图霸业!还需取消贱籍,改善军功,以内修其政,外修其身,以民为魂,将士为骨,大楚为皮,这才有可能真正做到那由南往北!”

  听着云台的话,君道常此刻的脸上再无之前地淡定,那份淡泊随着云台的言语,渐渐地消失在了他的身上,转换而来是那雄图霸业的追求,试问天下那个帝王不追求天下一统,自己做那千古一帝,号令天下?试问天下那个帝王又愿意受人掣肘,日夜担心塌下之虎是否能令自己潜心安睡?

  君道常的内心深处有丝动摇了,只不过这丝动摇很快又被那宛如磐石一般地心境给抚平,只见他此刻站起了身子,却是一把拿过云台手中的《九辨》,细心地放置在自己的手上,接着不再言说一句,转身便要出此密室.

  而云台对于此景,却是不禁愕然地抬起头望向君道常,他不明白,为何自己说到了这个地步,君道常还是如此对待自己?他不明白,为什么君道常之前明明动心了,在此刻却又如此地坚决?但倘若他君道常不认可自己的观点,又为何要拿走自己亲手写下的《九辨》?

  可一切好像发生了便没有回头路了,他云台不悔来这大楚,但他云台不甘就这样在这里草草的了结自己的余生,他望着那房间中的烛光不由地发起呆来,一直想了好久.

  而从密室之中走出来的君道常,脸上却是不悲不喜,他缓步走出这间对于大楚来说意义非凡地“监狱”,踏上了密道的阶梯,直到彻底走出这间密室,见到之前守着门的那位“皇叔”,君道常在稍稍缓过气来,但脸上却是依然不悲不喜,匆匆拜别“皇叔”之后,君道常走出这间荒废地宅院,今别我依然坐在门房之前,安静地盘腿坐在地上,似是入定,但听到君道常地脚步声,却是猛地睁眼,往后抬头一看,轻声喊道:

  “陛下,看来此行有所收获?”

  听到今别我这话,君道常没有开口,但手中一直抱紧地《九辨》却是已经说明了一切,今别我望着君道常怀里地书,笑了笑,开口说道:

  “看来,这一切都值得.”

  听到这话,君道常脸上方才有稍许地笑意,却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而是轻声说道:

  “此事可行!”

  听到君道常口中这四个,今别我点了点头,收起插在地上的飞剑,直接放置在了背后,直接这位当时之无敌的今别我却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拿起一只系在腰间却迟迟没有开封地酒坛便直接大口喝了起来.只听咕咚咕咚几声,这酒坛中的酒便已经去了大半.

  “疼快!”

  喝完酒后的今别我不由大喊一声,而君道常望见此景却是笑了笑,学着今别我的样子,一屁股坐在地上,伸手拿起早已放在地上的酒坛,却也一口喝了起来,边喝还不忘边说道:

  “敬!这大争之世!敬!这小酌之时!”

  两人两酒,却是足足喝了三个时辰,直到喝到最后,两人皆是醉的不行,今别我在此时却是轻声问了一句:

  “陛下,若是这世间彷徨,你说我这一剑该当如何?”

  “替我斩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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