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公子,好久不见,过的可还好?”白羽微笑道,跟他站在一起的还有狐妖钟九秋,俨如神仙眷侣的两人在这般时刻出现在吕府很值得人玩味。
“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吕靖缘朝着白羽怒喝道,今夜突如其来的事情实在太多了,此刻他感觉脑袋又疼又沉,似乎被人重击了一般。
“夜里这么休闲舒适,我与钟姑娘便搭伙到处走走,一不留神便走到吕府了,真是不好意思啊!”白羽说出一番很令人愤懑的话。
“我母亲是不是你们害的!”吕靖缘将甘夫人移交给身旁的家兵,两三位家兵赶紧抱着甘夫人冰冷的躯体离开碧落园,不敢有丝毫懈怠,毕竟人命关天,要是甘夫人在他们手里一命呜呼那他们势必承受不起公子的怒火。
“吕二公子可不要血口喷人,这个真不是。”
“你们在这般时刻出现在我府邸,如今我母亲落得这般下场,你们却一脸风轻云淡的说话,我看你们真是找死!”吕靖缘双目一红,拔刀飞奔。
“想要与我过招?好啊!”白羽很是兴致勃勃,他还从未与吕靖缘交过手,两人结了不共戴天的大仇,终将有一日要算个清楚。
吕靖缘的刀法又快又猛,在这个时机,他心中满是怒火,就欲将他由内而外焚烧,当人在极度害怕或许愤怒的时候,身体中的潜能会极大的爆发出来,眼下这年轻公子便是很好的例子。
吕靖缘将年少时云屏山武道宗师所授独创刀法不断在脑海中回放,常年练刀的他对此刀决早已烂熟于心,使刀使的神出鬼没,一练练雪白残影在院内大坪飘来飘去,众人纷纷被刺眼的亮白光彩晃住眼睛,忍不住闭眼躲避。
地上坚硬的名贵石板上满是深凹的划痕,杂乱无章,石片飞射,吕靖缘的双目猩红,他居然紧紧咬着那白衣修士不放,白衣修士左右手接连抵挡那人猛烈的刀击,吕靖缘隐约占据了上风,不知是因为白衣修士被近身缠斗压制住了,还是一直在藏拙,总之白衣修士越是被动防御,吕靖缘的攻势愈发大胆肆意。
“就这些了吗?你最引以为傲的道法呢?拿出来啊!有什么招数通通使出来!你不是这么厉害吗?”吕靖缘不断的讥讽他,他虽然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但依旧知道道家八境修士的分量,不会是这种情景,这样一想他更不敢松懈一分气力。
“吕二公子的刀法很好,乃是一位不俗的武道宗师教授的吧,很是眼花缭乱,很是厉害。”白羽在应对的同时,还不忘观赏这颇有些玄妙的刀法,看的他双目熠熠生辉,他与人对敌总是喜欢先摸清对面招式路数。
“刀法好,这刀更是好,一刀劈死你都可以!”吕靖缘一刀斜劈下去,他逼退了白羽半步,没有等后者反应过来,他便在度使出角度刁钻的横刀式,这一刀落实,能削去他大半个个肩膀。
“不错不错,真是开眼。”白羽又往后撤退半步,躲开晃眼的雪白刀刃。
“既然吕二公子这么想看我的道法,不妨让你见识一下。”白羽曲臂虚握拳,手中攥着纤细雷电,他以直拳式推出,将虚拳化掌,那些细密如牛豪的雷光扑向吕靖缘的刀口。
吕靖缘旋刀将那些雷光绞的稀碎,若是换做寻常铁器,雷光触及铁刃势必伤及握兵者,但吕靖缘的这把金刀不一般,曾被道家大师点化洗礼过,无惧妖邪雷火。
吕靖缘一身缠绕着薄薄的雷雾,眉心有幽微鸿芒流转,手握一把雪白长刀,很是威仪非凡。
“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想跑别痴心妄想了。”吕靖缘斩钉截铁的说话,气势陡攀。
“是嘛,鹿死谁手未尝可知,吕二公子不要太过自负才是。”白羽衣袍鼓荡,自袖口有雷光不断袭出,他的身影也逼了过去。
吕靖缘一刀又一刀的劈开掌心雷,那些残余的雷雾将他双臂上的衣袖噬个稀烂,在他结实的臂膀上留下无数红白伤痕,他完全不在意那些,越战越勇,他心底那株消瘦的武道秧苗像是汲取了蕴藏无穷灵气的水源,一瞬间蓬勃生长起来,摇摇晃晃的生长起来。
吕靖缘破境了,已入武道七境,历经了半年武道之途的艰难砥砺,在这个黯淡的夜里他认清了修行正道,居然一刀伤到了白羽。
白羽胸口处的衣布顿时出现了一道的裂口,须臾有殷红血液浸湿他的胸口,他眼睛一眯,神色一沉,只三步便贴近吕靖缘的身前,然后面目狰狞的一掌轰去。
吕靖缘借刀去挡,被那人的掌劲震的手臂发麻,他身影一晃,又拔刀斩去。
两人这下真是拼了性命在打,吕靖缘弱势愈来愈明显,最后白羽一掌打乱他的刀法。
吕靖缘硬生生的去接了一掌,结果被雷光击飞,撞在阁门前的石柱上,他浑身哆嗦的站了起来。
曹子绫见状持剑冲了过去,她如今也是道家八境的修士,谁强谁弱唯有对上了才知道,她在七境时便不惧怕他,这下更是无所畏惧。
但她怎么也不会料到,在场有三人乃是道家八境的实力,轩辕坟钟九秋也不输两人。
白羽身轻如燕的后撤一步,钟九秋上前一鞭挥去,将曹子绫的剑招截下,两位互相看不上眼的美貌女子转瞬对照十个回合,居然势均力敌。
“绫儿,快回来!不要力敌!这两人都不是一般人!”吕靖缘呐喊道,他发现白钟二人如今都是不好惹的角色,怕曹子绫硬拼会吃亏,便呼喊她撤退。
院内簇拥着许多家兵,张弓搭箭,气势汹汹的盯住那陌生的两人,只要吕靖缘一声令下,便一波接着一波的攒射,不把两人射成刺猬不罢休。
“吕二公子,先别着急招呼你府上的家将赶我们走,我还有些话想要跟你说清楚,你最好还是听听,否则过了今晚以后恐怕就没有机会了。”白羽意味深长的对着吕靖缘说道。
“你还有什么话说,趁我没有下令诛杀尔等于此地之前,尽数说个明白。”吕靖缘吐出一口血水,曹子绫在其身旁扶着他,两人身后满是府中士兵,紧绷的弓弦不断的发出与手指摩擦的窸窣声音。
“吕二公子可知道我身后这位大名鼎鼎的女子狐仙是谁?”白羽将目光转向钟九秋。
“我管她是哪里来的神仙!敢夜闯我吕府,我要你们有名来无命回!”吕靖缘目露凶光,他认识这位蛰居在郑云霄身旁许久的狐媚女子。
“还是你自己跟他说吧。”白羽抽出折扇,站在一旁很是风雅的扇着夜风,很有情调的欣赏院内姹紫嫣红的春色。
“吕二公子可还记得你母亲甘蓝语当年前往京城,借宿老屋时半夜起来乱逛压死了一窝小狐狸的事情?”钟九秋那对水盈盈的凤眸流转着明亮光华,像是在笑,是那种说不明道不清的笑,看的别人浑身发毛。
“你怎么知道这事?”吕靖缘神色很是激动,这事十分隐晦,就只有几人知道,她一个外人如何得知的,那不成其中有瓜葛?
“因为那一窝狐崽,便是我轩辕坟狐族的后代,只是未生出灵智,就是这么一窝嗷嗷待哺的小狐崽,却被你那母亲无端害死,所以你母亲中了我轩辕坟狐族世世代代的阴毒诅咒,不死不灭。”钟九秋呵呵的笑,笑的很是解恨欢快。
“你……你……你们这些妖孽……害人不浅……你这狐妖与那道貌岸然的修士蛇鼠一窝沆瀣一气!”吕靖缘听罢,更是愤怒,火上心头,顿时胸口郁积怨气难平,他突然喷出一口鲜血,握着曹子绫的手开始发凉打颤。
“公子,你怎么了,你身上好冷啊!”曹子绫察觉到年轻男子身上的变化,赶紧脱下自己的外衣为他披上,给他更多温暖,他此刻仿佛身置冰窖一般。
“不过是,自作孽,不可活,怪我们什么事。”钟九秋冷哼道,没有在意吕靖缘的谩骂。
“如今甘蓝语死了,她身上的诅咒自然也解除了,其实你应该为她感到高兴,不然她每日深陷在自己当年的所作所为悔恨不已而无法自拔,那样的她这样轻松的走了实则是幸事。”
“妖孽……诡辩……”吕靖缘猛的挺直腰板,手中的尖刀拄在地上吱吱作响,他想要冲上去一刀杀了这个歹毒的女子,结果被曹子绫拦下。
“哎,如今吕二公子这副模样,还想杀我,哎,真是为你感到难过悲哀。”钟九秋幸灾乐祸道。
“吕二公子早在红枫湖夜宴那日,我不是便跟你说过了吗?不要执迷不悟,你却倒好,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白羽唏嘘道,在院中闲庭信步,看着警惕至极如临大敌的众人心情大好。
“有朝一日,我吕靖缘势必取你二人首级祭天,我说到做到。”吕靖缘牙齿间满是鲜血,他目眦尽裂道。
“好的,我与钟姑娘等着那一日,希望能尽快到来,可不要让我们等太久。”
“对了,吕二公子,有一件事你一定还不知道,你府中封禁后院内被镇压三百年的妖王蜃楼今日被我与钟狐仙释放出来了,还得多亏了你与你甘妈妈的功劳啊,妖王统治世间那日的到来,你们可是第一功臣啊!”白羽一脸向往的抬头说话,他似乎已经想象到那一副画面,等到那时,人间又会是什么风景,他白羽又会是什么境遇,道家十境?十一境?不!还远远不够!是那万众瞩目的真人一境。
“届时你还可以跟妖王邀功。”白羽揉着下巴若有所思道。
“什么?妖王……”吕靖缘心头大骇,难不成自己做了一件大错事,早就知晓吕府后院的闲言碎语,好像真的藏着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如若真就是妖王。令妖王重新出世,那他岂不成了吕府的罪人,阳州的罪人,燕国的罪人,人世间的千古罪人……
他目光涣散的想着,出乎意料的一头载倒在地,一动不动,像是活生生的被气死了。
白羽见状笑的合不拢嘴,院内家兵猝然爆发惊天攻势,百余支箭镞闪烁着寒芒朝着那两人射去,白羽挥袖大笑,笑声回荡在小院内经久不息,转瞬间化作一缕轻烟遁去踪影。
曹子绫手忙脚乱的拍打吕靖缘毫无血色的脸颊,急得眼泪直滚,她嘶声力竭的叫喊道:“快去请最好的大夫回来!速速去!如果吕公子有事,拿你们是问!”
今夜乃是黯淡的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