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快走,估计谌家寨的人就快追来了!”肖飞还是很冷静的,马上想到现在的处境,提醒道。
“郎君,我们能去哪里?”尹小妹泪眼婆娑的问道。
肖飞一提手中的两个包裹,“先离开这里再说,往南去,离开安庆,找最快的路径直奔杭州!”
“我听郎君的。”尹小妹自己没有主意,只得选择了听从肖飞的安排,她认为这是当下最为明智的选择。
肖飞在入秋的夜间显得倒是没有那么羸弱,因为毕竟天气已经渐渐转凉,体内还是存在丝毫的内力的,虽然很少,但略胜于无。他拉着尹小妹,迅速在山林间穿行,借助天上的星月定位,一直向南方逃去。
只见夜色朦胧之中,秋风萧瑟的林间,两个幽暗的身影在树影婆娑的树木之间穿梭,若是人在近处,则能看见二人俱是大红色喜服,披头散发,甚至还能隐约闻到血腥味,此情此景,怕是定力不够的江湖中人碰到也要吓得昏厥过去吧。
二人正是肖飞跟尹小妹,肖飞本欲从暗道出来之后先换掉身上宽松肥大的喜服再离去,但想到包裹里的衣服颜色过于浅显,肖飞是月白色,尹小妹平素穿的是鹅黄色,在黑暗中确实比大红色更为醒目,于是暂时未更换衣物。尹小妹平素豪迈惯了的,根本不注意这些小事,更何况突逢变故,更是想不到这里。
两人奔行半宿,路过一个村镇时,肖飞与尹小妹一起换过衣物,在清晨的集市上买了一些干粮,但没有看到骡马行,苦于找不到代步的坐骑,身后又有追兵,只得稍微歇脚之后继续赶路。
“嘻嘻,飞哥,你这主意太棒了!”尹小妹终于恢复了爽朗的本色,虽说一夜未眠精神难免有些不济,但能听她笑出声来,肖飞还是放心了不少。
肖飞眼见一群野狗四散仓皇而逃,也是面带笑意,“小手段,但愿能迷惑他们一时,为我们争取时间。”
“虽然可惜了我的嫁衣,但能好好教训他们一下,还是值得的。”尹小妹紧握小拳头,好似已经看到谌家寨众人气急败坏的场景。
原来,肖飞在走出村镇不远时,遇见一群与一头受伤的野猪对峙的野狗,便只身上前将包袱中的喜服远远扔到野猪的獠牙上将它惊走,又迅速用怀中的迷药将众野狗放翻,吩咐尹小妹将自己的嫁衣撕扯成碎片,分别缠绕在野狗身上。野狗逐渐醒过来后发现二人手持燃烧的树枝,纷纷落荒而逃。
就这样,野猪跟野狗将肖飞二人身上最明显的线索,带着漫山遍野的乱窜,相信会让谌家寨之人迷惑一阵子的。
而肖飞二人,还是沿着选定的路线继续南行。
“王二!”肖飞一把扯住尚未发现异常的尹小妹,扭头看向一旁牵牛的农夫,而右手悄然摸上腰间的软剑。
“呵呵,肖先生,一向安好?”青年农夫将头顶的草帽摘下,确实是肖飞与尹小妹初相识之时,与肖飞有过一面之缘的谌家寨王二。
“哼,姓王的,只有你自己可拦不住我们夫妻!叫其他人都出来吧!”尹小妹知道肖飞有些身手,倒也不惧只身一人的王二。
王二此时并无兵刃在身,也无戒备的神色,这倒与神色紧张的肖飞二人形成鲜明对比,“此处只我一人,二位无需担心。况且在下并无歹意。”
“哼,谌家寨的狗腿子,对我夫妻二人还有什么好心不成?”尹小妹明显不信王二的说辞,但肖飞却紧紧盯着面色坦然的王二,这般气度的人好像在哪儿见过。
“肖先生,在下王二,是谌家寨少主谌豹的侍从,”王二在尹小妹惊讶的眼神中不急不缓的自我介绍,“而我在谌家寨之外,却还有一个名字,也很俗气,叫做王十二。”
“惊鸿门!”肖飞终于知道刚才的熟悉感是哪儿来的,原来王二是惊鸿门之人!看来此人是友非敌了,起码暂时是这样,肖飞不着痕迹的将手从腰间软剑上挪开。
察觉到肖飞已经放弃戒备,王二也就是王十二微微一笑,“前方三里地的一处山坳中,有两匹快马。继续往前走约二里,有三岔口,二位若从左侧前行十里左右,将会有故人相候,能助二位一臂之力。”
“话尽于此,祝二位一路顺风!”王二盯着肖飞笑道。
“如此,我夫妇在此谢过王兄援手之恩,”肖飞将肩上的包裹递上,“有劳王兄了!”
“门中有话传来,不可再收先生银钱。”王二望着肖飞手中的包裹笑道。
“这可不是银子,而是肖某些许随身之物,王兄拿着它也好跟谌寨主复命不是?”肖飞哈哈一笑道。
“先生好算计,王某佩服!”王二接过肖飞手中的包裹,拱手而去。
肖飞目送王二离开,便拉着糊里糊涂不知所以然的尹小妹迅速向王二口中的小山坳走去,万一去晚了,牲口被山民捡走,那第一步可就废了。
骑在马上,肖飞不由在想,王二口中的“故人”是谁。司徒沉剑?周凌风?还是之前见过的惊鸿门白十二?而尹小妹却是骑在一匹栗色大马上面露喜色,这匹马居然是她在绿柳山庄的爱马“猎豹”!可见惊鸿门为了帮助他们二人,还是费了一些心思的。
至于尹小妹为什么将自己的马儿取名“猎豹”,如此一个不怎么女性化的名字,恐怕也有讥讽羞辱谌豹的意思在里面了。
“肖先生!”忽然一声惊喜的喊声打断肖飞的沉思,肖飞暗骂一声“该死”,方才居然被王十二的话主导了思维,而忘记了警觉。他这才发现他们不知不觉间走到了一间废旧的长亭旁,而边上则是一个小小的茶水摊,三两个路人在凉棚底下歇脚,路边跟他搭话的是一位四十来岁掌柜打扮的中年人。
“阁下是?”肖飞勒住缰绳,看着此人,有些面善,但却一时想不起来。
“崆峒山下,八卦门刘进,见过先生!”刘进抱拳行礼。
原来是他,确实有点印象,当初自己跟司徒沉剑去崆峒派为周凌风的师父拜寿,回程的时候因帮助冷秋河二人失散,在崆峒山脚下遇上一股追踪冷秋河的军汉闹事,肖飞顺手帮了刘进,打退军汉。貌似当时还有一位无眉老人,剑法极其高明,经肖飞指点去了天寒门故地。
“原来是刘壮士,幸会。”
“先生终于记起小老儿来了,”刘进喜滋滋的笑道,“去年一别,本想再也遇不上先生,未料想还能在此一睹先生容颜,实在是幸运至极啊。”
“壮士怎的搬着茶摊闯江湖么?”肖飞得遇故人,也是心间欢喜,不由开口打趣刘进,的确,在崆峒山下时,刘进的身份也是茶摊掌柜,此地离崆峒,一去四五千里,还是类似的茶摊,着实让人诧异。
“先生说笑了,在下的身手先生也知道,不敢提‘闯江湖’三个字,”说着话,刘进将肖飞扶下马,又上前几步牵住尹小妹的缰绳,小心的看她稳稳下马后,方招呼小二将马儿都牵到一旁喂些草料跟清水,这才凑到肖飞身边接着说,“小老儿当年年轻气盛,在江湖上走动时得罪了一些人,惹了一些麻烦,多亏一位恩公路过,由此也欠了他不小的人请。这两次遇见肖先生,其实都是应那位恩公所托,在路边打探一些消息。”
听刘进话中之意,肖飞大概也是明白了,应该是惊鸿门的安排,而刘进则是惊鸿门的外围势力。
“原来王二说的帮手就是你。”尹小妹差不多明白过来了。
“肖夫人,”刘进躬身给尹小妹见礼,“在下有何能力敢自称能帮肖先生?先生的得力臂助另有其人。”
“哦?”肖飞本也以为王二所说的帮手会是刘进,毕竟他在此接应的话,还是能帮上一些忙的。但听到刘进方才所言,才明白并非如此,这才若有所悟的扭头向凉棚里看去。
“呵呵,小哥别来无恙。”迎着肖飞的目光,茶棚里站起一人。
此人身着葛衣,须发皆白,独自坐在一张桌子边上,仔细一看,此老面容矍铄,眼眶之上却是根毛也无,居然是一位无眉之人,桌子边上随便放着一柄长剑,普普通通。
“原来是您老人家!”肖飞惊喜道,忙向前走两步行礼。
原来老者正是肖飞在崆峒山下遇到的无眉老者,一时间遇上两位故人,肖飞确实欢喜,一扫连日来的艰苦,显得神采飞扬。
“若不是见到刘进小子,他言说能在此地等到你,老夫还真不知道怎样才能找到你小子呢。”无眉老者捋着胡须乐呵呵的说道。
听到老人家正要找寻自己,肖飞心道必然是他去天寒故地有所发现,“您是不是发现了什么?”说这句话的时候,肖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声音有些发颤。
尹小妹诧异的向这边看来,从第一次见肖飞,这几天来他一直表现的从容淡定,智计百出,何曾如此失态过。
“此事老夫会与你慢慢道来,现在最要紧的是帮你解决身后的麻烦,”老者将肖飞让到自己的座位旁坐下,给他倒了一杯茶水,“小女娃也过来歇一下吧。”
尹小妹见肖飞与这位老者很是熟稔,而肖飞也对他恭敬有加,便依言走过去做在肖飞身旁。
“这是拙荆,”肖飞为老者做介绍,又为尹小妹介绍老者,“这位前辈是我在崆峒山认识的一位故人,剑法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