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观此株莲花,很像传说中的佛门三色莲,所以才有此猜测。”
此时,三人对坐于洞内石桌之上,问瑾遗开口解释到。
白鳄闻言,目露赞赏之意,早先就他就吃惊于问瑾遗的见多识观,无论是小鱼的游离之术,还是自己的天地游,问瑾遗皆是一眼便看出底细,因此,对于问瑾遗能认出三色莲,白鳄丝毫不觉得意外。
“佛门三色莲?”
梁晓烔却是未曾听说,说话时目光不由自主地瞥向了莲花的方向。
此时,那游离小鱼却是越出了器皿内的清水,居然凭空自舞动,在三朵莲花的周围嬉闹。
见梁晓烔一脸好奇之意,问瑾遗解释道:“佛门三色莲,其实从真正意义上来说,并不是实物,而是一种佛门神通,非佛法高深者不可为。”
微微一愣,梁晓烔急忙询问到:“却是有何种神效的神通?”
“效果却是不一定,不过照我猜测,眼前的这一朵......”这般说着,问瑾遗不由地把目光看向了白鳄,却见他面色平淡,嘴角含笑,只是坐在一旁自顾自饮酒。
问瑾遗笑了笑,开口淡淡地说道:“白老先生,我家小姑娘却是不懂三色莲的作用,你不与他解释解释?”
闻言,白鳄微微错愕之后,放下了酒杯,迎着梁晓烔的目光,白鳄开口苦笑着解释道:“其实老朽对这三色莲的了解也不深,至少是不如问小友知道的详细。”
说到这,白鳄又是话音一转,“不过,正如问小友所说,这三色莲确是高人以伟力所凝聚出来的,且每朵莲花都藏有高人的一种神通,若有机缘,便能习得高人秘法。”
听白鳄这么说,梁晓烔却是突然反应过来,好似想起了什么,语气颇有些惊疑地喃喃道:“天游之术,地游之术,游离之术......”
说着,梁晓烔的目光不由地看向了三色莲。
一旁的白鳄听得梁晓烔的喃喃自语,也是爽快地笑道:“正如你所想,老朽的天地游,还有小鱼的游离之术,皆是传承至三色莲。”
得到白鳄的肯定,梁晓烔顿时面露吃惊之色,只是略一思量后,便恍然大悟地看向了问瑾遗。
此时的她,终于明白为何问瑾遗会把此事和释红尘联系在了一起。
问瑾遗且说过,三色莲非佛法高深者不可为,而天地双游和游离之术又尽皆是高深之法,平日能见识到一种已经算是走运,如今三法却尽出一人,其中游离之术更是释红尘独有,至少在佛门内未听说有第二个人有这等神通。
这般一推测,所谓高人十有八九便是释红尘了。
果然,白鳄接下来的叙述确认了问瑾遗都猜测。
只见白鳄目露回忆之色,说道:“那是距今一千八百年前了,当时我尚且只是炼妖谷一小妖,刚生灵智不久。”
白鳄刚开口,梁晓烔包括问瑾遗当即做侧耳聆听状,生怕错过,毕竟可能事关释红尘,无上尊境的存在,没有几个人不好奇。
“一日,有一人突然现身炼妖谷,自称是佛门至高释红尘。”此时,白鳄的回忆还在继续,“至高一来,佛光瞬间涤荡了整个炼妖谷,群妖皆骇然,小妖跪地臣服,大妖蛰伏不出,无敢触其颜者。我心仰至高之威,遂追随其身边,只一日便与至高丈量了整片峡谷。临走之前,至高见我虽出生于此,然灵智清晰,不混不浊,遂传我佛门三色莲,言我其中藏有三法,或可习之,更承诺若能习得其中最高深之术,便收我为座下弟子。”
说到这里,白鳄神色略显苦楚,看着三色莲说道:“然我观三色莲苦久,只悟得其中天地游二术,最高深的游离之术却未能参悟一二,惜载。”
白鳄一番话,只听得梁晓烔一脸不可置信,“想不到却真是至高,他不是闭关不出许久了吗?三千年前大战也未见现身,如今怎会现世,还是在炼妖谷?”
闻言,问瑾遗想了想,猜测道:“或许释红尘并非是出关了。”
看着梁晓烔,问瑾遗接着说道:“早先我且与你说过,释红尘号称游离佛,一手游离之术能游离三千世界,或许他只是游离到了炼妖谷,本人从未出过世。”
“原来如此。”梁晓烔点了点头,又是好奇看向了白鳄,“如此一来,早先你说欲向我询问伊人,莫非便是欲问红尘至高的下落?”
白鳄点了点头,说道:“虽我修不得游离之术,然多年前发现有能修者,感至高恩情,我欲将其举荐给至高。”
说到这,白鳄不由地将艳羡的目光看向了绕着三色莲嬉闹的小鱼,叹息道:“多年前,我从妖怪口中救下了这条小鱼,见他如我当初一般,虽初生灵智,然灵台清明,不混不浊,故将其带回,养于三色莲底下。不曾想,这小鱼竟是从中悟得游离之术。”
收回目光,白鳄略显失意地说道:“我苦求多年,却是未曾有所收获,这小物只是嬉闹于莲底,却悟得游离,天意莫测莫过于此。”
问瑾遗和梁晓烔闻言,也是双双举注目礼看向小鱼,确实是天意莫测,谁能想到参悟游离之术的竟然只是一条平平无奇的小鱼。
小鱼仿佛感受到了三人的目光,更好似认出了问瑾遗,之前便是问瑾遗差点就擒拿住自己,慌地赶紧有躲入了莲池水中。
问瑾遗失笑,果然灵动异常,非是一般小鱼可比拟。
想了想,问瑾遗说道:“如我等话中所说,释红尘已经多年避世不出,你若欲寻他,可自前往大梦灵洲红尘天。”
释红尘避世红尘天,九洲之人也是人尽皆知,不过就算知道他人就在那里,却也没人能够见得释红尘,原因却是多方面的。
再说白鳄,问瑾遗也不认为他能成功,不说红尘天,白鳄身为妖,连炼妖谷都出不去,更别提其他。
对此,问瑾遗直言不讳,“你应当知晓,你身为妖怪,此生却是出不得炼妖谷的。”
“故我才请你们来此。”
梁晓烔微微一愣,不明所以,却见白鳄看着梁晓烔说道:“早先我见梁小友,是为了探听一下至高的消息,却也是存了让梁小友带话给至高的心思。”
问瑾遗闻言却是淡淡打击道:“凭她,莫说见不到释红尘,连红尘天都见不到。”
见梁晓烔有恼羞成怒的态势,问瑾遗看着她赶忙解释道:“释红尘避世意志之坚定,连三千年前大战也未曾动摇,当时道门求援,便是你师父无尘子亲自前往红尘天,却连红尘天的大门都没能见到,以至于只有玄天策一人独当悲天乐,招致道衰时代的来临。”
梁晓烔闻言顿时沉默,反应却也没有想象中的激动,想来身为当事人,无尘子也和梁晓烔提过这件事。
玄悲大战,事关整个凡界,事实上道释儒三教都参战了,奈何无上尊境只有玄天策一人出手。
儒家的儒门尊驾封儒是因为寻不到踪迹,佛门至高释红尘却是因为避世不出,却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仿佛丝毫不顾凡界众生。
也是自那以后,道佛两家的关系越发紧张,甚至有传言这是佛门的‘借刀杀人’,尽管那一战佛门也陨落了众多高手,奈何人家无上尊境不曾陨落,对此颇受微词。
所以,连梁晓烔的师父无尘子都吃了闭门羹,还是在这种事关天下的大事上,如今,只为白鳄的事,问瑾遗笃定梁晓烔必是无功而返。
见梁晓烔沉默,白鳄却也不在意,“无妨,我当时也只是抱着尝试一番的心态,成则成,不成也便只是不成罢了,况且这只是我早期的想法,如今我却是有了别的安排。”
说罢,白鳄将目光投向了问瑾遗,眼睛颇为玩味地盯着问瑾遗,看得问瑾遗莫名有点慌乱,这白鳄却是在打我什么主意?
此时,见问瑾遗杯中已空,白鳄殷勤地接过酒壶为其满上一杯,看得问瑾遗眉头直跳,也不知道该不该喝掉这一杯酒,总感觉这杯酒却是没那么容易喝得。
受不了白鳄的殷切目光,问瑾遗放下手中酒杯,沉声说道:“且有话直说。”
闻言,白鳄当即神情一振,讨好的笑道:“且劳烦问小友帮我将游离小鱼带去见至高如何?”
问瑾遗当即一愣,本以为白鳄只是想让自己代替梁晓烔帮他传一下消息,万万没想到,白鳄对自己的请求更加过份,竟然是让自己把游离小鱼‘送’给释红尘。
一脸无语之色,只听得问瑾遗说道:“你却是太高估了我,暂且不说我出不出得了炼妖谷,就是能,却也没本事叩开红尘天的大门。”
“我相信是你的话,一定能做到。”
莫名的,白鳄却是对问瑾遗信心十足,让问瑾遗自己都是一脸莫名其妙,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给了白鳄这等印象。
问瑾遗百思不得其解,白鳄却是暗中看了一眼问瑾遗,眼神意味不明。
为何白鳄对问瑾遗这般信任,除了深感问瑾遗的不简单外,更多的是来自心里的一种直觉,一种‘近乎无所不能’的荒诞直觉。
虽然荒诞,不过白鳄自出生便是生而不凡,灵台之清明让释红尘亦是传其佛门三色莲,以教正道。
而灵台清明者,其直觉感受往往也是出奇地强,少有出错者。
自初见问瑾遗的那一惊鸿一瞥开始,白鳄便将目标转到了其身上,多番的试探和示好,也只是为了交好他以达成自己的目的罢了。
无论白鳄是如何的想法,问瑾遗却是不愿意,“我拒绝。”
白鳄正要开口再劝,问瑾遗又是淡淡地说道:“且不说其他,我与你萍水相逢,却是为何要助你,干这等吃力不讨好的活计。”
白鳄当即无言以对,想了想,白鳄说道:“我助你离谷如何?”
闻言,问瑾遗还没反应,梁晓烔确实当即兴奋起来,“你且知道有其他方法可以离开炼妖谷?”
要知道,当前问瑾遗两人已经搞清了游离小鱼的来历,那空间之力却是与释红尘有关,换言之,两人之前想着从游离小鱼身上寻找离谷的线索便就此断了,不得不说,梁晓烔对此却有些沮丧。
如今,骤听白鳄又方法,怎能不惊喜?然而,事实却没有梁晓烔想的美好。
但见白鳄看了梁晓烔一眼,随即摇了摇头,“若不通过炼妖谷中心的自衍生门,老朽却也没其他方法。”
问瑾遗当即无语,“那你还说助我们离谷?”
闻言,白鳄抚着胡须轻笑道:“我说的助你,是说助你们一起寻找出谷的方法。老朽身为炼妖谷一方妖王,实力也尚可,或可护你们周全。”
问瑾遗和梁晓烔对视了一眼,白鳄的意思很明显,这却是要当两人打手的意思。
且别说,问瑾遗当真有些意动,有白鳄护卫,当真可以少很多阻碍,至少在面对之前的牛头妖怪时,也不会这么被动,一路险象环生,不过......
看了看白鳄,问瑾遗心里一番计较之下,貌似和白鳄所托之事相比,只是充当护卫的程度远远不成正比。
许是看出了问瑾遗的想法,白鳄开口说道:“不用心疑,反正你们若是出不去,也无法完成我请求的事,且容我助你们寻得出路,之后应不应我请求另说。”
说到这,白鳄爽朗地笑了起来,“若是不愿也无妨,就当我未曾提起过此事,只当交了两位这个朋友,介时当亲自送两位出谷。”
梁晓烔闻言,当即动容,这老龟却也是说得情真意切,她不由地也是心生好感。
问瑾遗却是看了看白鳄,也不言语,在他看来,白鳄此番言语不过是以退为进。
试问一下,若果真在他的帮助下寻得了出路,又怎么好意思拒绝他的请求,没见梁晓烔已然对白鳄产生了敬佩之情?
想来,若是自己到时候拒绝了白鳄的请求,即使明知没有结果,梁晓烔也会试着自己走一趟红尘天,老龟此番已是稳赚难亏。
想了想,问瑾遗说道:“也罢,便先寻得出路在说。”
见问瑾遗点头,白鳄瞬间大喜。
在白鳄心中,问瑾遗何等人物,岂会看不出自己的以退为进,能如此说,便已然是应了自己所请。
白鳄自是喜不自禁,更加殷勤地给问瑾遗倒酒。
问瑾遗漠然地接过酒杯,一饮而尽,两人无言间仿佛就定下了某种约定。
酒过半巡,问瑾遗突然想起某事,问白鳄道:“对了,你久居水月城,可知此城之由来。”
以白鳄的近两千岁的年纪,水月城想来再是古老也是不及白鳄,更何况,水月城的建筑风格最多不超过当代五百年,问他却正是合适。
果然,白鳄闻言,点了点头,“此事我确实知道一二。”
听白鳄这么说,梁晓烔和问瑾遗当即竖起了耳朵。
只听得白鳄接着说道:“具体我也不知,只知道此城却是凭空出现。”
据白鳄所说,四百年前,水月城连带一城百姓修士,却是突然凭空出现再炼妖谷。
久处炼妖谷,谷内群妖何曾见过那么多‘美味’,水月城一出现,也不见群妖心疑,顿时群起攻之,其中更有数位妖王参战,城内无论凡人或修士,皆丧命妖口。
之后,水月城便彻底沦为一座空城,荒废在此,白鳄也是百年前才刚刚入主于此。
梁晓烔听得一脸愤懑,早先她便猜测,水月城一城人类皆是丧命妖口,如今得到白鳄的确认,更是怒不可遏。
问瑾遗则是皱眉,白鳄说了也跟没说无甚区别,最关键的水月城是因为什么原因,如何出现在这里的一点也没搞清楚。
叹了一口气,问瑾遗说道:“看来此事却是要放到一边了。”
连白鳄这样的家伙都知之不详,问瑾遗不指望能在炼妖谷得到什么答案了,只能等回归九洲的时候,打听一下此城的消息了。
按理来说,一城凭空消失,这种事情还是很少见的,打听一下肯定会有消息传出,到时候再好好调查一番,问瑾遗心中如此计划到。
端起酒杯,正欲饮尽,问瑾遗却是突然神情一动。
梁晓烔见问瑾遗突然之间,面色就凝重了起来,好奇地问道:“怎么了吗?”
问瑾遗没有回答,只是紧紧皱着眉头,随即站起身来走出了洞府。
白鳄两人好奇,也跟着问瑾遗来到洞口处。
只见,问瑾遗伸手一招,竟是有一缕黑色的真元从上方飘来,落入了问瑾遗的手心之上。
问瑾遗神情凝重,他能感觉到,这缕真元属于自己,自己不久前将它安置在了某人身上,如今却有人将其化为己用,反过来作用在了自己身上。
面色难看,问瑾遗一言不发将黑色真元瞬间泯灭。
此时,整个地底洞窟突然开始剧烈晃动,问瑾遗抬头往上看去,喃喃自语说道:“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