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奇百思不得其解,便再度看向了厉工。
只见厉工脸上现出惊畏的神色,他知道这一代宗主陷入了当时情景的回忆内,重新经历当日的事物。不知有甚么情形,能令他回忆起来也觉得惊畏。
厉工续道:“就在这时,有人在门上敲了叁下,我立即提聚全身功力,准备与令东来拚个生死。当时的形势,真是千钧一发。”
厉工望向贺奇,苦笑摇头道:“结果我并没有攻出那一击。进来的是我的第二徒。我连忙质询他们到了那里。他说他们如常一样,都聚集在别院内,没有人听到箫声,没有人见过我来回狂奔,一切也如常,没有丝毫特别。”
厉工露出一丝苦笑:“你一定以为我是走火入魔,故满脑幻象。请让我给你一样事物。”
说完便解开包袱,将一件白袍拿了出来。
白袍的背后画满了各种姿势的人像,旁边密密麻麻写了很多蝇头小字。
贺奇留心一看,都是先有一式然后再述说那一式的破法。
字形龙飞凤舞,满布白袍的背后。
厉工道:“当时我穿的就是这件白袍,背后给人为了这许多东西,居然一无所觉,你看看。”把长袍的左下摆给贺奇看。
贺奇不需要看就知道哪儿写的是什么?
可是看书跟现场观摩到底是两回事。当他看到左下角尽处写着:令东来破阴癸派天魔手七十二式,特为君贺。这一行字时,贺奇的心仍旧为之感慨万千。
杀人诛心,杀人诛心啊。
厉工道:“他那破解之法,妙绝天下,至今仍不能想出更好的破解方法。如果我不是修成紫血大法,恨本连尝试见他的勇气也没有。”
厉工又道:“其实我只想见见他而已。”
贺奇看厉工的神情不似作假,不由得感慨,令东来的手段实在牛叉。一番折腾,居然折腾出一个小迷弟出来。
从西窝铺往疏勒南山约八十里远,一般行旅乘马最快也要四日才到,加上天气乾燥,风沙大,沿途都是沙漠或半沙漠地带,路程颇为艰苦。
幸好沿途有几个绿洲,例如嘉峭关附近的酒泉,和途中的绿田,均是各民族聚居交易的地方。
厉工年近七十,一生纵横天下,经验丰富不在话下。贺奇虽然没有什么经验,可他有样学样,买了只骆驼,拒绝了那些毛遂自荐的向导,踏上行程。
他们在早晨出发。
天气极佳,贺奇安坐骆驼之上,心中还想着厉工所述与令东来交手的经过。
他十分好奇令东来的神通,据他估计,就损失变天击地大法修炼到极致,只怕也做不到令东来这种程度。
武功修炼到了极致,当真是如神话一般。
到了黄昏时分,两人已赶了叁十多里路。
他们不赶宿头,在沙漠露天席地,准备度过一夜。
这两人滴水不进,却完全没有一般人那种饥渴和疲累。
这时天色开始暗下来。
骆驼俯伏地上,头也埋在沙里。
传厉两人在骆驼间打坐。
整个天黑起来,露出一夜星空,壮丽无匹。
斗、牛、女、虚、危、室等星宿横跨天际。
贺奇凝神专志,感到自己成了宇宙的中心,漫天精气贯顶而下,大地精气,由督脉直上,交汇于任督两脉的周天运行里。
一时之间,沙漠周围数里之地,沙内每一点生命,也和自己产生感应。
物我两忘。
自从战神图录得到启示后,加上无时无刻的修炼,肉体转化成吸收天地精华的媒介,意识的领域不断扩张,以至经常感受到奇异的空间,甚或超乎现实物质的世界。
在长江之上如此,在这里亦如此。
太阳从东方升起,大地一片金黄。
两人继续行程。
他两人沿着祁连山的南面,深入沙漠,直往古浪峡而去。
托来南山在前方耸起。在托来南山西南四十里,便是他们的目的地疏勒南山了。疏勒南山下有一大湖,叫哈拉湖,是少数民族聚居之地。
四边尘土漫天扬起,初时只是一排黑点,转眼已见到那些手执矛箭的武士。这些人挥舞着刀剑,口中呦呵呦呵的叫着,好似得了羊癫疯一般。
贺奇咧嘴笑了下。
相比蒙元帝国征讨四方的百战雄师,这些帮众简直就像兔子一样无害。他有些奇怪,这些人既然已经知道了他的厉害,为什么还要来白白送死呢?
很快,答案揭晓。
这些帮众到了近前,纷纷滚落下马,跪在了黄沙之上,头颅触地,摆出了最恭敬的姿态。而在人群之中,有一个头戴白色头巾,满脸胡须的汉子大踏步走出。
在满地跪伏的帮众衬托下,此人龙行虎步,颇有几分豪杰气象。
这汉子越过所有帮众,突出人群之外,靠近贺奇,单膝跪倒,恭敬的低下头颅去吻贺奇的鞋面,“哈漠沙见过向王!向王天下豪杰,飞马帮愿意雌伏在向王麾下,去征讨天下不服。”
贺奇却摇了摇头,带着厉工飘然离去。
如今蒙元的统治基础动摇,天下豪杰烽起,争夺最高的王冠。这飞马帮所谓的雌伏,也不过是一种投机而已。
况且,贺奇若是有志于王位,只需一声号令,便可在江南召集十万军队,北伐中原,只是,他志不在此。
就算是他在这个世界登上皇帝的宝座,也不过是梦幻一场。在这里,他所求的乃是武道探索,知识的获取。
眼看贺奇无视自己等人,脚不沾尘的离去,飞马帮哈漠沙神色异常沮丧。
曾经有一个大腿从我面前飘过,可惜我没有抱住。如果苍天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要……
将飞马帮甩在身后,贺奇厉工两人很快便到了疏勒南山。
山峰虽高,却难不住贺奇这等高手。
他和厉工站在疏勒南山的观日台上,雄视整个柴达木地。
祁连山脉遥遥横亘在东南方。
西边是库姆塔格大沙漠,辽阔无边。
贺奇看着手上令东来亲绘的指示图道:“十绝关在那处。”说完用手遥指对面一座高山的山腰,该处形势险峻,人畜难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