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反不是请客吃饭,造反是要死人的。没有血流漂杵,没有尸山血海,哪来的鼎革新朝,哪儿来的除旧革新。”
“如果说你们就只是这样搞笑一般造反,我建议你们还是回家洗洗睡吧。”
“对了,睡之前多读一读史书,看别人是怎么造反的。”
“远的不说,努尔哈赤、皇太极父子俩不就是硬生生造反成功了吗?所以啊,你们没事干就多读书,不要一脑子浆糊。”
贺奇有些恨铁不成钢,他看着满脸尴尬的群雄,道:“即便是你们再笨,我就教你们最笨的办法。”
“集中力量,杀掉每一个敢当官的知县。不要杀大官,没什么用,只杀知县主薄县丞县尉,那个敢担任这种主官,就杀个干净。”
“不但要杀他一个,连满县的书吏、衙役、狱卒全部杀个精光。”
“一个朝廷要运转下去,就要有人收税,而为朝廷收税的人就是最底层的知县和衙役。一旦没有了税收,那么天下大乱,就在眼前。”
“远的不说,若是秋粮收不上来,北京城上百万人口就要饿肚子。饿肚子的人唯一会做的事情就是造反。”
“所以说,造反有时候就是这么简单。”
“你们红花会号称七八万人马,不会连那些书吏、衙役都杀不掉吧。若是连这点本事也没有,你们乘早回家洗洗睡觉,造反的事儿也就别想了。”
老实说,贺奇从来不认为这些红花会能够造反成功。看这些人行事手段,不过是和那些朝廷鹰犬斗来斗去,好似搞笑。
朝廷只要有银子,有权利,那鹰犬是要多少有多少,就凭红花会这几根葱,有个屁用。
果然,听贺奇一席话,这些人个个色变,三观颠覆,大半人眼眸中陡有了惧怕的意思。本来嘛,这些人只是凭一腔热血来反清,根本没有什么具体的想法。
如今,贺奇却直接将他们给吓傻了。
贺奇该说的都说了,随即他飘然离去,未来的道路该如何走,总归要这些人自己决定。
此事一了,贺奇再没有滞留的兴趣,转眼间回到了眉山书院。
他将月华饮尽,叹息一声,“又是一笔赔本的买卖。”在这个世界里,贺奇觉得自己学到了胡一刀夫妇为人处世的方法,嗯,胡家刀法和苗家剑法勉强算是收获吧,着实有些勉强。
学校很快就放假了。
当然,在放假之前,一场考试在所难免。贺奇此时已经是炼神等级的高手,抄袭对他来说实在是太简单了。
八股文实在没有什么意思,贺奇草草交了试卷,得一个中等成绩就勉强可以糊弄苏英了。接下来,回家!
从眉山到铃山县城实在是乏味,这个地方本来有些山贼的。每年过年的时候,山贼都会下山打劫,置办年货,可如今长乐帮发展壮大,和眉山的帮派势力狠斗一场。长乐帮固然是输了,可沿途的山贼也倒了大霉,被长乐帮清缴一空。
如此一来,从眉山到铃山,这段旅程变得异常安全。
回到铃山,早早的在城门处就见到了苏英。跟苏英一样迎接的人还有李强的父母,这一次,李强妈妈看到自家儿子独自一人租了马车,顿时心头高兴,总算没有被人占便宜。对李强妈妈来说,这就是胜利了。
苏英和贺奇却根本没有在意这点小事,两人在城门的路边对视,眸光中充满了复杂的神情。两人从小一起长大,这还是人生第一次分开这么长的时间。
苏英上前,帮贺奇拎起了书箱,笑道:“小奇,欢迎回家。”
贺奇甚是张扬,摊开双臂,狠狠抱住了苏英,“英姐,我真是太想你了。”
苏英嗔道:“想我连封信也不寄一封?”
贺奇打了个哈哈,后退两步道:“哈,英姐你变得美丽了。哦,我知道了,是因为英姐手中没有拿棍棒。”
苏英扬起手臂,叫道:“讨打!”
贺奇哈哈大笑起来,两人之间数月不见的生疏感一扫而光。苏英点了点贺奇的额头,道:“你呀,你呀,没心没肺的。我还是从李强母亲口中知道你们今天放假。我炖了老鸭汤,你今天可得好好补一补。”
进入铃山县城,过年的氛围已经很是浓厚。
孩子们拿着炮竹噼里啪啦的燃放着,点燃了春意。一幅幅金童抱鲤图张贴在家家户户。而这只是开胃小菜。
真正的大头还在后头。
对于天下百姓,这二十二天的假期弥足珍贵。他们会在放假的头一天开始准备花灯,然后在上元节燃放。
届时,所有的城镇都是一片灯火辉煌,整个大乾王朝,都将沉浸在无限的快乐之中。而作为天子座驾,云中之城。
位于白云之上的云中城,却是暗淡无光,被天下百姓齐齐遗忘。
“英姐,你今年准备做什么花灯?”
对于老百姓,这花灯是个花钱的活计,所以有钱人做大花灯,没钱的小老百姓做小花灯。在往年,苏英和贺奇过得很是拮据,故而每次都是扎一个小小的花灯,蜡烛也只是用三指长的一截。这是五六家一起凑钱买一根蜡烛,然后截成五六段方便各家使用。
蜡烛是个奢侈品,只有豪富之家才用得起,等闲人家都是用煤油灯,甚至连灯都没有,天黑就睡觉。
高武世界的老百姓生活的并不怎么幸福。
正所谓天下的幸福都是相同的,但不幸却是各有各的不幸。
就在铃山县众人筹备过节食品以及上元灯会时,距离眉山县最近的猛虎寨中却来了一批身穿黑色劲装,手提刀剑神色狠厉的汉子。
猛虎寨之前被长乐帮焚毁一空,此时唯有颓壁残垣以及遍地火烧的黑色痕迹。这些人并不清理,就直接在原地搭设了一些简易帐篷。
隆冬季节,这样薄的帐篷可没办法保暖。
可这些人毫不在意,帐篷刚搭设不久,就听一声唿哨响起,黑衣人齐刷刷的站立笔挺。不知何时,残破的墙壁上懒散立着一个身穿红色猎装,披着黑色大氅的阴沉青年。虽然穿着如此鲜艳,可还是遮不住他脸上那道残酷的伤疤。
“兄弟们,上元节就是长乐帮的末日。尽情的狂欢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