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七待客的茶室很有格调,布置十分典雅,但贺七性格不是精细人,对此并不在意。不管是紫檀的桌椅还是名贵的茶具,在他看来都不值一晒。
相比纵横江湖的快意,此中种种,毫无意义。
在进入白楼之后,贺七便打听了一些事情。
那些下人见贺七备受厉冲霄的重视,纷纷卖好,可以说整个白楼对贺奇都没有秘密。贺七这位大师兄的往事贺七可以说如数家珍。
冯梦龙坐定之后,抬头一看,大惊失色道:“这,这是泼墨仙人图。这可是师尊最爱的一副画了,他居然送给了师弟。”
冯梦龙的神色变幻,先是震惊,再是羡慕,最后归于平静,他叹息道:“这是本朝天才画师梁楷的杰作,师尊爱如性命,如今赠与师弟,可见师尊对你的看重。”
如果不是冯梦龙体型,贺七几乎要以为这所谓的泼墨仙人图就是一张破画,图画上面那个额头占据了三分之二个脑袋的秃头在贺七看来没有半点美感。
可以这样说,贺七浑身上下没有半分雅骨。
他干笑两声,道:“哈哈,师尊抬爱了。”
“师兄上门可是有所赐教吗?”
说起正事儿,冯梦龙脸色一整,正色道:“师弟,我们这英雄会秉持天下豪杰人望,可不是轻易得来的。这天下十州三岛,到处都有我们行侠仗义的往事在流传,如此,英雄会才能名震武林,为天下人敬仰。”
贺七看他说起废话来一套一套的,心中暗自警惕。
果然,冯梦龙轻松将话题扯了过来,道:“师弟,你如今也是英雄会的一员,尤其还是师尊的弟子,更不能落于人后,行侠仗义这一节,可不能不做啊。”
不等贺七开口,冯梦龙再度补充,“师尊身为英雄会大长老,各个方面的人都在看着他,也看着我们。”
他语重心长的道:“我们可不能给师尊丢脸呐。”
贺七一脸震惊,“这,小弟初来乍到,什么都不懂,还请冯师兄指点。”
冯梦龙道:“练武呢,不能闭门造车,还需要不断的实战才能变成真正的高手。”
贺七暗中吐槽,“是啊,人榜二十一名,比白檀香一个女人还低,真是大高手啊!”可面上,贺七却是凛然受教,一副诚恳无双的表情。
冯梦龙很是受用,“师弟你如今刚开始练武也就罢了,待过段时间,若是修为陷入了停滞,可以跟师尊讲,游历江湖,自然便有机缘到来。”
贺七连忙道:“哎呀,师兄,我的问题有些奇怪,还请师兄指点。”
冯梦龙慨然道:“我们是兄弟,自然要相互扶持,你尽管开口。”
贺七很是不好意思的说道:“师兄,自从我修炼赤龙心经已经快两个月了。我从第一层进阶到了第五层,如今很快就要突破第六层,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好像从来就没有停滞不前的机会。”
贺七一副忧心忡忡的表情,“也不知道我是否练错了。可师尊总说没错,让我保持勇猛精进之心,行如履薄冰之事。哎,我实在是搞不懂。”
听到贺七这幅凡尔赛式的发言,冯梦龙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
《赤龙心经》一共十二层,越到后面越是艰难,当年冯梦龙从第一层修炼到第五层,用了整整三年的时间,这已经被厉冲霄称赞为天资出众,收为弟子。
那么,如今的贺七算什么?
按照贺七如今修炼到进度,只怕一年之后,贺七便可修炼到第十层先天大圆满,而那时,贺七也才十五岁。
而他冯梦龙如今已经二十七岁了。
想到这里,冯梦龙只想大哭一场,他面皮抖动,恍若筛糠一般。看到贺七一副苦恼的样子,冯梦龙只得说道:“师弟,哈哈,师弟当真是与众不同。我看,这事儿你还是请教师尊为好。”
说完,冯梦龙匆匆离去。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贺七悠悠一叹,“树欲静而风不止啊。区区一个大长老的职位也有人要争。”
“苍茫大地,万类霜天竞自由。”
打发走了冯梦龙,贺七继续修炼。他已经打定主意,不修炼到炼神境界,绝不离开英雄城一步,而这个目标并不会花费他太多的时间。
至于大师兄冯梦龙,二师兄窦行简,不过是两个不自量力的竞争者,半年之后,两人自然会明白什么叫做大势所趋,什么叫做不可抗力。
贺七缓缓闭上了眼睛。
贺奇却睁开了眼睛。
他此时只觉头痛欲裂,仿佛要爆炸一般。眼前突然出现一个中年女子,正坐在自己床前垂泪。在旁边,还有一个中年大叔站着不动,神色甚是哀戚。
“望儿,彭家现在人丁单薄,你一定要保重身体,争一口气呀!”
贺奇脑袋轰然炸响,无数的记忆涌入脑海。
良久,他暗道:“原来自己是到了这个著名的武侠世界。那么自己就是彭无望了。此时的青州彭门被洛阳金刀金家陷害,老大彭无忌被金百霸以阴毒暗器所杀,老二彭无心更是被陷害的被心爱的女人误会,在武林中名声尽丧,乃至被开革出师门,吐血抑郁而死。”
“而彭门的当家人彭地上洛阳寻回公道,结果被金百霸三拳打得吐血而归,直接变成了痴傻之人。”
贺奇回忆这部小说的细节,其中印象最深的便是穿越者李渎,以及那种可以自行飞出杀敌,嗜血如狂的神兵了。
这是个中武世界,固然有无数高手争雄江湖,但都在先天真气的范围之内,炼神高手一个都没有,唯一值得贺奇惦记的就是那诡异莫测的神兵了。
而神兵此时却是在突厥人手中,谋取不易。
好在,对方此时也差不多该用神兵布局,绞杀中原武林了。贺奇需要做的就是静静等待。而在等待的这段时间里,大家有怨报怨,有仇报仇。
杀他个乾坤郎朗,痛快淋漓。
而眼前两人,一个是自幼养大自己的婶婶,一个是家中的忠心老仆人。翻找彭无望的记忆,贺奇才知道叫做司徒仁。
想到这里,贺奇直起身子,朗声道:“婶婶,我没有事了。这毁门之仇,我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