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奇安慰道:“白鲸岛主也不必太过伤心,自那位少林神僧以降,这套泥人已在十一个人手中流转过,个个战战兢兢,对十八个泥人周全保护,思索推敲,尽属徒劳。你也不是第一个倒霉的人,这样是不是感觉舒服些。”
白鲸岛主哭笑不得,只得不停的叹息。
贺奇看了眼花万紫,笑道:“岛主左右无事,不妨听我讲个故事。这木偶上的武学乃是少林一位高僧所创……”
这些木偶身上所绘,是少林派前辈神僧所创的一套“罗汉伏魔神功”。每个木偶是一尊罗汉。
这门神功集佛家内功之大成,深奥精微之极。单是第一步摄心归元,须得摒绝一切俗虑杂念,十万人中便未必有一人能做到。
聪明伶俐之人总是思虑繁多,但若资质鲁钝,又弄不清其中千头万绪的诸种变化。
当年创拟这套神功的高僧深知世间罕有聪明、纯朴两兼其美的才士。空门中虽然颇有根器既利、又已修到不染于物欲的僧侣,但如去修练这门神功,势不免全心全意的“着于武功”,成为实证佛道的大障。
佛法称“贪、嗔、痴”为三毒,贪财贪色固是贪,耽于禅悦、武功亦是贪。因此在木罗汉外敷以泥粉,涂以油彩,绘上了少林正宗的内功入门之道,以免后世之人见到木罗汉后不自量力的妄加修习,枉自送了性命,或者离开了佛法正道。
在一旁的花万紫趺坐在地,摄心归元,但她心中念头此起彼伏,充满得失之心,根本没有办法收摄思虑。
伏心猿,摄意马,本来就不是普通人玩得转的。况且眼前这个机会实在是太难得了。江湖上,传授内功心法的门派较少,即便是有也都是些粗浅的内功心法。
这就是为什么大悲老人这等高手居然难得传承,为什么黑白双剑居然能够享有大名。因为类似安奉日之流,根本就没有内功传承。
雪山派这般牛逼,内功心法也是一般。
而如今,贺奇居然允许花万紫修炼这门木罗汉上的神功!
还不需要拜师!
天下还有这等好事?
真是天上掉馅饼啦!
可惜,对于有些人来说,馅饼很可能变成铁饼。
花万紫强行修炼,很快变气走别窍,噗的一声吐出一口紫色的血来。她脸色苍白一片,双眸中充满了绝望。
在武林中,资质这个东西就像是天花板,平时你察觉不出来,可到了关键时刻,却会叫你痛不欲生。
贺奇惋惜的看了花万紫一眼,道:“雪山派中,唯有你面对谢烟客时没有放弃,我对你算是高看一眼。可惜,这个机会你把握不住。”
说着,他竖掌成刀,在捆住白鲸岛主的铁链上一划而过。
这铁链乃是精钢打造,可在贺奇掌下,比麻绳的表现强不了多少,哗啦啦纷纷脆断。花万紫看的目瞪口呆,就算是威德先生白自在,也没有这等本事。
“你既然不能入门,便是无缘。花女侠,咱们就此别过。”贺奇说完,收拾木罗汉,飘然而去。
他走的潇洒绝尘,空中只留下一句话。
“白鲸岛主,若是养好了伤,不妨来长乐帮找我。这木罗汉毕竟得自岛主,给你参详一下倒也无妨。”
从豫州赶往镇江,道路遥远,不过贺奇并不着急。他独自一人上路,白天坐在树梢修行,晚上打尖住店,只选最豪华的院落包房独宿,非常豪奢。
嗯,钱从哪儿来?
嘿,不要问大侠这种问题,问就是劫富济贫。
山林中,清风徐徐,清爽宜人。
贺奇盘膝坐定,将微笑的木偶放在面前几上,丹田中微微运气,便有一股暖洋洋的内息缓缓上升,他依着木偶身上所绘线路,引导内息通向各处穴道。
以战神图录修炼而来的内力已十分深厚,将这股内力依照木罗汉身上线路运行,一切窒滞处无不豁然而解。照着线路运行三遍,然后闭起眼睛,不看木偶而运功,只觉舒畅之极,又换了一个木偶练功。
他全心全意的沉浸其中,练完一个木偶,便即休息,每天只练一个,修炼之时,于外界事物,全然的不闻不见。
二十天后,贺奇已将这门罗汉伏魔神通彻底练成。
老实说,这罗汉伏魔神通与战神图录差之甚远。毕竟将战神图录四十九副图画完全练成便可破碎虚空。
但它山之石可以攻玉,这门罗汉伏魔神通能够担当如此大名,也不是凡品。将这门神功炼制小成之后,贺奇慢慢体悟这门神功的微妙之处,同时,他也到了镇江境内。
镇江,古称京口,曾经出过刘寄奴这样的猛男,但到了如今,却只是一寻常城市,跟扬州相比,差之甚远。
不过这好歹也算是水陆要冲之地,占尽南北地利。
长乐帮在这里开山立柜,看中的就是地利既好,官府也没有那么在乎,若是在扬州,怕不是六扇门立刻就要杀上门来。
长乐帮帮众数万人,在城内行事多有不便,故而这总舵便在镇江近郊。
在贺奇的记忆中,长乐帮是做什么生意的呢?
与绿林豪强们坐地分赃,经营贩卖人口、赌场、青楼等等来钱快的生意,“帮助”一些弱小帮派做些“灭门”的生意。
总之,长乐帮除了好人好事不做之外,其他的全做。
不管是按照古代的法律,还是现代的法律,长乐帮中的家伙,应得的都是一颗枪子儿。但贺奇就喜欢这种恶人,因为杀起来没有心理负担。
和想象中不同,长乐帮并没有巍峨的城楼匾额,只有一块硕大的汉白玉上阴刻着三个血粼粼的大字——长乐帮。
贺奇扫了一眼,微笑道:“看来司徒横对这世间的规则再明白不过了,只有喝别人的血才能长乐,自古皆然尔。”
门口有两个身穿玄色劲装,孔武有力的汉子。
他们是帮中的好手,是长乐帮的门面,听到贺奇的话,神色一变,喝道:“哪儿来的妄人,敢直呼帮主的名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