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之中有春夏秋冬四个季节,春风得意,秋高气爽,唯冬夏两季最是难熬!
但有一个地方,那里似乎只有冬天……
……
“哈哈哈!”
胤天山庄内又传出了一阵龙吟般的洪亮笑声。
身为一代枭雄,皇甫靖天从来都是喜怒不形于色。如果他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那么只有两种可能,他已怒不可遏或喜不自胜。
胤天登龙楼的最顶层,也是人间权力的最顶层。皇甫靖天,蔺千刑,秦尘,林逸峰皆在其中,活像一盘棋。
只是不知,谁为棋手,谁又为棋子?
皇甫靖天脸上难掩笑容,道:“封逸,此次老夫在百里绝云面前挣足了面子,你实在功不可没!你想要什么奖赏尽管提吧。”
奖赏?原来还有奖赏?
林逸峰默默看着皇甫靖天,他实在不知自己想要的奖赏该如何启齿。
因为他想要的奖赏很简单,却也很难。
那就是他不要再看见皇甫靖天如此开怀大笑,他只想看见他恐惧,怆惶、绝望、痛哭!
但仅凭林逸峰自己谈何容易?
皇甫靖天见他没有回答,笑道:“我知道你如今已贵为副庄主,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一时之间也想不出缺什么,这样吧,这次就由老夫替你做主,赏赐你两个仆人如何?”
两个仆人?
林逸峰不由一愣,自己的生活一向从简,自己完全能够照料,根本不需要什么仆人。这老匹夫不知道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此时皇甫靖天突道:“死、囚双奴,还不快向主子下跪?”
语声刚歇,林逸峰突闻身后传来“噗噗”之声,回头一看,赫见两中年汉子已跪在其身后,齐声道:“参见主人!”这二人能无声无息出现于林逸峰身后,武功之高可想而知,皇甫靖天虽云奖赏,但给他此两大高手作仆,必定有所图谋!
果然,皇甫靖天已在朗朗而道:“封逸,面划长疤的是‘死奴’,眼上无眉的是‘囚奴’,他俩俱是用刀高手,只要你善用他们二人,所有计划必定水到渠成,特别是这次计划……”
来了!林逸峰心中冷笑,皇甫靖天每说一句话,每干一件事皆有目的,何况是奖赏?他付出一分,必会抽回十分!
林逸峰静静看着此死、囚二奴,但见他俩脸上的特征真如皇甫靖天所言,然而他们虽仍跪下,却未低头,四目更轻蔑地牢视林逸峰,似乎对这个长得比娘们还俊俏的主子极为不满。
就在三人默视之间,皇甫靖天已悠悠道出他下一个的计划……
直到正午时分,林逸峰才缓缓走出胤天登龙楼。
皇甫靖天整整花了一个时辰,才把计划内所有详情和牵涉的人物一一述说完毕,可见这个计划是如何的棘手。
而且事近眉睫,明天午时一到,他便须与死、囚二奴联袂起行!
他有预感,这是虽然他的第一个任务,也将是最危险的一个任务。但无论如何危险,他的目标都只有一个……报仇!
皇甫靖天在交代完计划后就遣散了所有人,房间中只剩下他一人。
“王爷。”皇甫靖天的身后,倏然,一个“人”从地里钻了出来。
严格来说,这根本便不像一个人,只可以说是一条扭曲的黑色人影!
但瞧真一点,这条人影之所以黑,却非因身披一身黑色衣衫,而是其浑身上下,竟在激发着一层浓厚无比的黑气!
这层黑气竟如同“布匹”一样,将其头脸身躯重重覆盖!
一个卷轴从黑气中飞了出来,落在皇甫靖天的手里。
皇甫靖天迫不及待地将其展开,如获至宝般大笑道:“干得好!不愧是老夫的得力干将!李中正这个老家伙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也休想摆脱老夫的掌控。”
黑影道:“托王爷鸿福,计划进行得十分顺利。”
皇甫靖天十分满意,道:“唔,只待那个东西完成,天下将尽归我手。”
黑影道:“王爷,恕在下斗胆一问,方才在大殿上那个少年是何人?”
皇甫靖天知道他指的是林逸峰,自豪道:“哦,你也感受到此子非比寻常吧,他是我新近提拔的副庄主,说起来你可能不信,他在一个月前还只是个杂役,前几日老夫遭人刺杀,他只身一人便将两名刺客截杀,这次又帮我震慑了百里绝云,像这样一个惊世少年实在难得。”
“王爷的事在下本不该多问,不过在下还要提醒王爷,这小子是一把双面刃,要使用他,需得把握好尺寸。”
“这你无需担心,老夫心中有数。”
皇甫靖天自信满满,天下为棋盘世人为棋子,而他就是那执棋之人。
“是,王爷英明,若无他事在下就不打扰王爷休息了。”黑影道。
皇甫靖天颔首道:“嗯,你下去吧。”
那道黑影再次化作一团黑雾钻入地下,消失的无影无踪。
……
有人说:
黑,是一种很强的力量。
在黑的领域中,你永远也无法想象它到底有多深,还有它的尽头到底在哪里。
因此,黑所蕴含的力量简直深不可测,无从计量!
不过,也有人不这么认为。
这个人认为:
白,才是最强的。
因为在白的领域中,你可以在一片空白中尽情的想象和塑造,不像黑那样坚实而死板,你可以在白上添加各种颜色,甚至加上黑色,兼融黑的力量!
因此,白可以包含世间万物,也能包容一切思想。
而拥有这种想法的人,正是一代奇僧“了尘大师”!
室内,是一片迷茫的白。
这是一间很奇怪的房间。
这间房间搭建的极为方正,一壁建门,门的左右两壁放满了无数的佛学经典,但与门相对的另一面墙却什么都没有摆放,仅仅是一道白墙。
而这间房间之所以奇怪也是因为里面的所有陈设都是白色的。
门是白的,经书的书面是白的,放在小室中央的矮桌是白的,甚至盘坐桌前的和尚也是一身素白袈裟!
这和尚看来年近三十,一双长长的八字眉,令他具备一脸慈悲之相,然而他的双目却隐含一股无奈之色。
他并没有像寻常和尚般闭目念经,反是张开眼睛,茫然凝视眼前的高大白墙,口中在念念有辞,念的正是佛门绝学“般若心经”!
因为他深信,只有白,才接近“无”;只有无,才接近“佛”;只有“佛”,才能找到真正的“心”。
念佛无非念自心,自心是佛莫他寻。
这间小室,正是名为“寻心阁”。
这和尚为何要在此中寻心?
只因他道行虽高,却未能克服自己眼中心中的无奈,对人间的无奈……
他无奈,只因世上有太多悲惨的故事,多得连他亦爱莫能助……
他无奈,只因世上作恶的人太多,报应又太慢……他一切的烦恼,皆因无奈……
“咚咚咚”,房中突兀的响起了敲门声。
在一片祥和的诵经声中,这个身披素白的和尚戛然而止,然而他并非因为敲门声而止声,只因他心头蓦地一动!
诵经本为静心,何以他此刻反难自控?他为何心动?
但见他久久没有阖上的双目竟尔阖上,一片忧色直压眉头,低声沉吟:“来了。”
来了!自从他回归净空寺后就一直心绪不宁,暗暗有一种不祥之兆,但终究想不出所以然来。
可是就在适才刹那,他陡然感到这股不祥之兆已经降临,且还在门外某处。
某个黑暗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