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老夫虽然不知你是如何控制这些尸体的。但你以为靠这样粗浅的手段,能够支撑多久?”云仲山冷笑一声,随即又打出了一道黑芒。
这一次,黑芒粗了不少,一击之下,把挡在沈崖面前的另外三四个卓家护从的身躯打到溃散。
沈崖却是面色如常,看不出任何情绪。
“哈哈哈,没想到阁下也是心狠之人啊,卓家的这几人一个月来与你关系也不错,你竟是说放弃就放弃了。既然你早已知晓老夫谋划,怎么没想过救下他们啊?卓丫头聪明伶俐,到头来也是跟错了人啊。哈哈哈!”
见沈崖冷静异常,云仲山心里也是咯噔一下。他此时早已确定了沈崖修仙者的身份,但他如今通过大阵吸收了千余江湖武夫的精元,正是实力暴涨之时,哪有退缩的道理。原想一击得手灭杀沈崖,却不成想沈崖也是丝毫没有畏惧。这让云仲山心里的防备更加重了许多。
此时,云仲山出口提及卓青霜等人,也是想分散沈崖的注意力,并借机看看这对手的底线。
“云仲山,你难道不觉得奇怪吗?”出乎众人意料,沈崖没有出手回击,却反问起了云仲山。
“奇怪什么?”云仲山眉头一皱问道。
“哈哈哈,果然只是个门外汉。你这几日的一系列布置,都是为了最后能在阵中一下子吸收这些江湖武夫的精元。
让人接触石碑,其实是为了让这些人的内力与法阵产生连接,所谓祭拜则是明目张胆地给众人下咒。这些都是你能够瞬间吸取如此多精元的必要条件,若是缺少了其中任意一个步骤,阵法最终都不可能成功完成。
云焕宗诸人没有参与比试所以安然无恙,就是证明。至于齐长老那些人,应该是被你诓骗了,也用内力触碰过石碑,才惨遭不测的吧,真是让人防不胜防啊。”
“没想到你连这个都知道。可是这又有什么奇怪的?”
“哈哈哈,既然如此,那你知不知道,卓小姐在第一日的比试中耍了花招,她根本没有内力与石碑接触。她的六名家丁就更是没有参加第一日的比试。如此一来,他们又怎么会中你的阵法而亡啊?”沈崖神情玩味地说道。
“你不会是要说,刚才那七人是活着的,他们是自愿为你挡下攻击的吧?你以为老夫看不出他们的异常吗?我辈冷血些又不是什么丢人之事,阁下又何必如此扯谎,惺惺作态死不承认呢?”云仲山满脸不屑地看着沈崖,如此说道。
“云仲山,别把在下与你相提并论,你还不配。我看你也是老眼昏花了,你再仔细瞧瞧,地上的这些残尸究竟是谁?”沈崖毫不客气地回应。
顺着沈崖的话,云仲山才将目光看向了被他打散后就再也没有注意的几具尸体。
云焕宗众人也一同看了过去。
令人瞠目结舌的一幕在眼前出现。原本逐渐开始腐烂,动弹不得的几具残尸的身形,竟然在自行蠕动。伴随着诡异的蠕动,几具尸体的容貌与体型都发生了可怕的变化。
最让人目瞪口呆的,就是那躺在地上彻底死透的卓青霜尸体,此时,竟然变成了一具男性的尸体。而这具尸体众人都再熟悉不过,正是消失不见的钩戈震。
“什么?他们是钩戈震和他门下的几个弟子?你究竟做了是什么?”云仲山面色一变,对着发生的事情也是感到惊讶。更让他忌惮的,则是沈崖这玄妙的法术。
“我原以为钩戈震是这些所谓高手中最蠢的一个,没想到他临死前聪明了一把。可比云老宗主明智了许多啊。”沈崖说出了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原来,昨夜钩戈震清醒后,自知不能活命,加上对于沈崖实力的畏惧,竟想通了一件事情。他孤身前往云来别院与沈崖做了个交易。只要沈崖愿意放钩戈家族全族一条生路,他愿意自裁,并把三年前的真相和盘托出。
最终,沈崖答应了钩戈震,只杀当年参与过那事的钩戈家族弟子。
在交代完一切后,钩戈震自断经脉而死。
钩戈震纵横江湖十数载最后竟以如此方式落幕,只能感叹世事无常。但他也是明智的,他做过很多错误的决断,死前却做出了人生中最正确的决定。由于他的自愿赴死,钩戈家族才以牺牲小部分人的代价,躲过了一场灭门之灾。
此时,钩戈震和几名钩戈家族子弟的尸体躺在冰冷的墓室地板上逐渐腐烂。七只小虫从他们的耳朵里飞出,悄然回到了沈崖袖中。
云仲山面色变得难看了起来。他自负算计他人的本事高明,却没想到意料之外的事情频频发生。
“怎么,就这些你都没想明白?你想不到的事情还有很多呢。”沈崖讥笑道。
“哦?愿闻其详。”云仲山阴沉着脸,用恶毒的眼神看着对面的沈崖。
“你为了将众人骗入此陵墓大阵,暗地里勾结当地的府衙官兵冒充攻山。但想必,你现在也是一头雾水吧。为什么原本只是做做样子的官府,竟成了真正的朝廷围剿之局?这朝廷兵马的背后究竟有谁在推波助澜?”沈崖负手而立笑嘻嘻地询问。
这回是换成云仲山无言回答了。
沈崖哈哈一笑,随即话锋一转说了一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真正的卓小姐和那六个家丁,昨夜已经在我和徐兄弟的护送下离开九环山了。钩戈震死后没多久,她就收到了一封从家里送来的秘信,让她赶紧离开浮云山庄。
怎么?我这样说,云老宗主还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吗?”。
“卓君楼!那个老狐狸。怪不得要延缓婚约之事了,原来他早就……”云仲山经沈崖如此一说,似乎想明白了什么事情。他的目光一下子又寒冷了几分,口中念出了卓青霜父亲,沧州首富卓君楼的名字。
但没过多久,云仲山的面容又从容镇定了起来。
“哈哈哈,阁下再三拖延时间,说这些有什么意义?莫不是要以官兵的威势压我?以老夫如今的本事,区区官兵围山又能怎样?倒是要谢谢阁下,让老夫看清了卓家的两面三刀。待老夫出去杀光那些朝廷的蝼蚁,自会让卓家付出代价。”
云仲山此时突然安心了起来。他原本敢于贸然出手攻击疑似修仙者的沈崖,就是因为他在沈崖身上看不到太多灵气。寻仙大会上的表现,瞬杀凡人罢了,即便他自己也能做到。方才三番两次出手,沈崖又都是用些控制尸体的把戏。
如今沈崖绕弯子说了这么许多,在云仲山的眼里自是心虚的表现。
即便确定沈崖是修仙者,也不会是太强大的修仙者。自己通过刚才的阵法已经实力倍增,更不需要忌惮眼前这个年轻人。
云仲山心里如此盘算。单手已经在身后掐出一个法诀,正在酝酿第二波偷袭。
就在此时,云仲山只觉得眼前的空间有一丝扭曲。他瞳孔一缩,急忙一个闪身,一股血光瞬间笼罩周身。就在他做出如此举动的瞬间,原本在其身后方向的一口玉质棺椁毫无征兆地断成了两截。
“这是还你刚才那两下的。”沈崖的声音传来。
云仲山狼狈躲过后,心中暴怒,可还没等他还击,又是几道空间扭曲出现在了眼前。
只听得一声暴喝,血色光芒中的云仲山瞬间就化作了一条红色虚影,移动到了数丈开外。就在他刚挪开的下一瞬,云仲山原本站立的位置地面上,赫然出现了三道触目惊心的切痕。
云仲山冷笑一声,血芒中的身形滴溜溜一转,十几道黑芒向着沈崖所站的方向激射而去。
沈崖见此也不慌,袖袍一抖,做出了回击。
几道肉眼不可见的风刃向着那些黑芒迎去。这正是沈崖修炼的其中一种法术---风隐斩。此术威力,比起普通修炼控风功法的低阶修仙者,所练的烈风切要强上一些,但真正的玄妙却在于难以察觉,避无可避。
只听滋啦一声响,那云仲山射出的数道黑芒在距离沈崖三丈开外的位置纷纷碎裂开来。地面上数道切痕触目惊心。
就在这个时候,包裹在血光中的云仲山,却以比黑芒更快的速度向着沈崖冲来,虚空中只留下了一道血色的残影。
沈崖嘴角翘起,冷笑出声。
只见沈崖单手一招,一股气息激流如屏障般阻隔在血色残影之前。一声闷响,云仲山所幻化的残影,结结实实地撞在了气息屏障之上。
就在这时,沈崖催动法诀,那股气息激流竟顺势一卷,将杀气腾腾的云仲山裹挟在了其中。
此法乃是他当年在另一个世界到了元婴期时,才修炼的一种罕见秘术---凝灵术。
此秘术就像它的名字一样,可将天地间的各种灵力暂时收为己用,并将其凝结成各种形态。可攻可守可困敌,用途颇为广泛。随着修为的精进,可凝结的灵气也越多,灵气凝结的密度和精度也会越高。当年,还在元婴期的他全力施展此术,可挡下数名同阶修士的法宝攻击。
然而,此地灵气比起原先的世界稀薄太多,加上此时的沈崖只有筑基顶峰的修为,虽然秘术施展开来,威能却是远不如当年。
即便如此,也结结实实地挡下了云仲山的攻击并将其困住。
可还没过多久,气息凝结而成的激流漩涡中,就有血光闪动几下。一阵疯狂的笑声传出。
“想困住老夫没那么容易。”
话声刚一停歇,就见激流漩涡中,一只血色鬼手探了出来。紧接着,一个身长一丈有余的血人,从激流中艰难挤出。只听血人一声怒吼,整个身体就冲天而起,瞬间冲破了漩涡的禁锢。
这一系列的对攻,仅在转瞬之间。场中原本心思各异的云焕宗诸人都看傻眼了。对他们来说,这就是神仙打架呀。直到血人出现,那些观战的云焕宗弟子都是倒抽了一口凉气。他们知道,眼前这个血人正是自己的宗主云仲山。
血人挣脱束缚后,并没有着急冲向沈崖。反倒是倒掠回去,落在了地上。
片刻后,那一丈多高的血人周身开始向内收缩,只在眨眼间,又变回了云仲山的身形。
此时众人再看云仲山的面色,显然有一丝苍白。
云仲山变回原形后深吸了一口气,将翻滚的气血压下。
他心中却是惊讶不已。原本他已经给沈崖的实力做出了判断。谁曾想,沈崖的法力比他想象的犀利太多。那个古怪的漩涡要不是自己暂时魔化都无法脱身的样子。
而对面的那个年轻人,此时依旧站在原地。从打斗开始,他就没有挪过一步,实力是深不可测。
一次短暂的较量,就让云仲山知道了同为修仙者,他与沈崖之间的差距。
云仲山开始后悔了,他刚才就不应该贸然出手。
就在云仲山心里反复盘算该如何是好的时候,对面的沈崖缓缓开口了:“省点力气吧,我没杀你的理由,不过是有几个问题想问你罢了。别逼我强行读取你的魂魄,那可不好受。”。
沈崖此时竟主动说出了罢手的言语。
云仲山也是反映迅速,他毫不犹豫,便想开口。
就在这时,异变发生了。云仲山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开始逐渐无力了起来,看东西也变得模糊。几乎是毫无征兆,先前还威风八面的云仲山就因为身体的无力倒在了地上。
“你……你究竟对我做了什么?”云仲山咬牙质问沈崖。他不明白自己究竟是怎么中招的,一下子方寸大乱。
他不知道,沈崖见到这种变化,也是半点喜色没有。他面色一凝,心中暗道: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