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现在众人面前的,乃是一名负手而立,气质出尘,俊逸无双的青衣男子。不消多言,正是沈崖无疑。
此时,这沈崖面容平静,身前有三口造型相似的黑剑悬浮,将其护了个风雨不透。先前程老怪放出的那道紫金色霞光早已经被其身前的三口飞剑所释放的剑气彻底绞碎。
沈崖能够如此快出现在这里,自然不会是依靠遁光飞来的,他又一次动用了龙元箭头的空间神通,横渡虚空而来。此时,这区区千里的距离在其全力催动空间箭头之下,只是几个眨眼的工夫便赶到了。
若非沈崖此时及时赶到,先前那一击,李梦潜就怕是要命丧当场了。
众人在见到沈崖后,也是各种念头纷纷生出。
首先是那两名在此地最说不上话的金丹修士,他们先前已然被苍云老祖骇人的攻击给惊到了,万万没想到此时居然会出现了一个能够让苍云老祖一击落空,并反手偷袭的存在。
要是此二人知道,这出现的沈崖不过是元婴初期,比他们的师父玄音尊者还要低一个境界的话,定是要被惊掉下巴。
二人中,那黄袍男子倒是还好,纯粹只是惊叹于沈崖的惊人手段,女修蓝凝却是心中蓦然一悸,她有一种感觉,似乎是在哪里见过沈崖一般。
此女会如此,自然是因为当日她确确实实与沈崖有过交集,只不过,临走前,沈崖对当时昏迷的蓝凝进行了记忆的抹除。如今,再次相见,虽然记忆中早就没有了沈崖的存在,但潜意识中,蓝凝却总觉得沈崖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但无论这种感觉是源自那里,此时沈崖出现,并且救下了李梦潜,其立场大抵该是敌对的,这一事实让女子心中毫无来由的一阵茫然了起来。
两名金丹修士惊讶于沈崖的出现,千机子和玄音尊者二人却也一样震惊于沈崖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沈道友!你不是说,不会再插手我等与这南赵皇帝的争斗吗?怎么,难不成道友是那出尔反尔之人?”千机子率先问出了这个问题,同样的问题,也是玄音尊者想要知道的。
沈崖斜瞥了此时情况算不上太好的千机子二人,顿了一会儿才慢悠悠地开口道:“沈某可没有打算出尔反尔。沈某答应的是不打搅李道友与二位的争斗。此时与李道友争斗的,似乎不是正在看戏的二位吧。”。
沈崖此言一出,千机子二人倒真的是有些哑口无言了。确实,此时与李梦潜打生打死的根本不是他们,而是突然横插一脚的程老怪。只不过,这千机子和玄音尊者不解了,以他们对沈崖的初步了解,这沈崖是不是一个喜欢多管闲事的人。他也确实曾经说过,只保证李梦潜进阶元婴成功。此时又是为何要千里赶来,不惜得罪程老怪,都要救下李梦潜呢?
千机子二人的疑惑很快便有了回答。回答他们的,正是沈崖自己,只不过,沈崖这一次说话的对象不是他们。
只见,沈崖突然转头对向了本要大礼感谢的李梦潜,并且一摆手示意李梦潜不要感谢自己。
李梦潜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沈崖便主动开口了:“李道友,沈某此次前来,救你不过是顺手为之。留你性命也是为了让你可以缠住千机子他们,以免沈某与这程老怪争斗时被人打扰,你大可不必感谢于我。
沈某与这老家伙和他身后的跳梁小丑的死仇早已结下,此次来不过是为了做一个了断。若是李道友有心的话,此时便别管在下了,好好处理自己的事情便可。”。
沈崖这一番话,算是点透了他来此的目的。李梦潜也是知晓一些沈崖与程老怪的事情的,别的不说,就那程雁北被杀一事,当时李梦潜就在现场,后来在进入落日神山前,也见到过程老怪的化身前来追杀沈崖的一幕,自己都差点搭了进去。闻听沈崖的言语,立马是心领神会。
然而,李梦潜却是也有些疑惑,在他的印象中,沈崖是一个极为谨慎且每一次行动都有周密部署的人。就算是有解不开的大仇,想要一举了断,以元婴初期直接杀来,并扬言要与一名化神修士不死不休,这显然是有些鲁莽了。也不知这沈崖究竟是有什么底牌,才敢说出如此自信的言语。
只不过,此时的李梦潜可是没有余力去管沈崖的闲事了,有沈崖这样的强者帮他牵制住苍云老祖,不管胜负如何,他自然是乐意之至。何况,沈崖先前虽然只是随口一说,但实际上已经对他下达了一个指令,其实就算是沈崖不说,他也绝对会如此做的。趁着程老怪被牵制,再度与千机子二人缠斗,并分出胜负才是李梦潜此时必须要做的事情。
只是转瞬之间,李梦潜便做出了决定,虽然先前苍云老祖的化神一击,让他消耗了大量元气,但他也不得不继续动手,若是今日放走了千机子和玄音尊者,来日必成大患。从他的角度说,他今日也必须与千机子二人做个了断。
远在一旁的千机子和玄音尊者二人,也听到了沈崖的言语,见到了李梦潜的变化,二人是同时心中一紧,知道这一战终究还是避免不了,索性,苍云老祖消耗了李梦潜的元气,让他们原本不高的胜算多了不少。
两名元婴修士也不是泛泛之辈,立马再次进入了战斗状态,准备与李梦潜一决生死,玄音尊者更是招呼自己两名弟子,继续准备战斗。
这一场本该结束的乱战,居然是因为沈崖的再度出现,又一次打响了。
双方是刚一做好决定,数道遁光便同时闪出,顷刻之间,剧烈的灵气波动便再次荡漾开来,李梦潜和四名修士的死斗,再次开始了。
而此时,见到李梦潜和千机子等人再次战到一起的苍云老祖,却是也急于想要出手,击杀李梦潜。看来这老怪物还是没有把元婴初期的沈崖放在眼里,目前情况下更多地还是把击杀李梦潜的目标放在了首位。
虽然苍云老祖也和李梦潜怀有同样的疑惑。沈崖已然进阶元婴的事实也让他感到诧异,安排来的天剑宫众人没有将沈崖灭杀也超出了他的预料,但他终究还是自信于自己的境界,不认为凭元婴初期的沈崖,可以对他造成伤害。
程老怪非常不解,这沈崖为何要做这飞蛾扑火之事,自己选择先灭了李梦潜,已然是给他留了逃生的活路,这沈崖却是偏偏要一头撞过来。
而此时,程老怪眼中的扑火飞蛾,便又一次挡在了他准备灭杀李梦潜的路上。
终于,先前一直忍着没有显现太多情绪的程老怪,面色也一下子难看了起来。
然而,面对程老怪的怒火,沈崖反倒是没有过多的情绪,他没有直接看向程老怪,反倒是将目光越过程老怪的肩头,看向了程老怪身后的那个人。
见到沈崖的目光投来,华长青浑身一个激灵。他此次前来,原本是替他的师父程老怪办事,顺便盯着南赵国内的情况。对于沈崖的事情,他也是有所了解,只不过,在他的认知里,沈崖修为乃是金丹境,并且在其招来的天剑宫众人的围杀下,沈崖是绝对无法生还的。
然而,事实却远远超过了华长青的预计,数年前看见还是金丹初期的沈崖,此时居然已经是一个元婴修士了,不仅如此,此时沈崖看上去似乎是毫发无伤,也就是说,程老怪命他招来的天剑宫众修怕是已经失败了。
那些天剑宫的修士,是华长青亲自去引导来到南赵国的,他可是非常清楚,其中光金丹修士就有十数名,为首之人更是一名元婴中期的强者。那么庞大的势力,怎么会轻易失败?
华长青根据了解到的情报,推算出沈崖离开落日神山后,极大概率会出现在南赵国,并且很有可能和南赵皇帝一起行动。毕竟,在沈崖进入落日神山前,他可是亲眼看到沈崖和李梦潜一起行动的。出于这方面的考量,他才在京城设下了诚王府之局,诱骗京中所有可能是修仙者的存在前往诚王府,并安排天剑宫众修准时杀到,将可能是沈崖的存在一网打尽。这种引导他人灭杀自己目标的事情,倒也确实是华长青的风格。当年的玄剑门便是此贼引导几大江湖势力将其铲除的。
完成了准备后,华长青才和师父,也就是程老怪汇合。等到程老怪进阶成功,一起亲自赶往战场。他也可以跟着程老怪分一杯羹。说起来,赵王朝也是华长青的故国,但从他背叛玄剑门跟随程老怪的那一刻起,他便早已没有了赵人的自觉。即便是亲眼看着赵王朝覆灭,曾经的同胞陷入水深火热之中,他也是眼皮都不会跳一下。
华长青对沈崖行动轨迹的想法虽然并不完全准确,但确确实实也算是歪打正着。可他没有想到,沈崖的境界已然今非昔比,不止如此,更是在天剑宫的追杀下,活了下来,并且反杀了天剑众人。如今更是挡在了他和程老怪的面前。
华长青被沈崖冷冷一看,便已经是冷汗直流。他怎么可能料到,这昔日的同门,如今已经成长为了一个抬手就能治他于死地的怪物。一时间,嫉妒、不甘、憎恨、畏惧,种种扭曲的情感在华长青的脑中生出。
最终,华长青借着程老怪的威势,对着沈崖狐假虎威道:“沈道友,你我曾经也是师兄弟,何故如此看在下呀?难不成你真以为自己修为精进了一点,就能灭杀我与师父了?师父降临钧天域,没有主动找你晦气,是他老人家大人大量,不与你一般计较。你居然还不识抬举。
沈道友,虽然你我早已势同水火,不过我还是劝你一句。那玄剑门终究只是一个凡人小派,你既然也踏上了修行之道,就已经不是一般之人了,劝你还是早日舍弃为玄剑门报仇的念头吧。
若你还是执迷不悟,偏要来自寻死路,妨碍师尊的大计,那也怪不得在下不顾念昔日的同门之情,不给你求情了。”。
凭借着苍云老祖的化神实力,这华长青躲在其身后,可是说的眉飞色舞。但他额头上的冷汗,以及全程只敢躲在程老怪身后的举动,还是暴露了他内心对沈崖的畏惧。
华长青说话的时候,程老怪只是站在前面,一言不发,冷冷地盯着沈崖。这老怪物也是颇为惊讶,沈崖居然如此短的时间,就有了这般进步。在他看来,沈崖定是在落日神山中,遇到了大机缘。如此天赋又有机缘在身,若是留之不除,来日必成大患。就在华长青言语恫吓沈崖的同时,程老怪已然在心中对沈崖生出了必杀之念。
更何况,不除了沈崖,他似乎也无法轻易插手李梦潜那里的争斗了。万一让千机子二人得手,他这一次来可是什么好处都捞不到了。让程老怪唯一不解的是,华长青的话说的没错,这沈崖就算是天赋惊人,怎么敢凭借元婴境界挑战已然是化身境界的自己,难不成他真的是疯了?还是有什么后手。
但无论如何,这双方皆是旧仇加新恨,一场死战在所难免。
也就在这时,沈崖冷笑一声,做出了他对华长青还有程老怪的回应。
“呵呵,报仇吗?确实算是报仇吧,不过,硬要说起来,应该说是做个了断更为准确。”
站在程老怪和华长青身前的沈崖面带诡异笑容地如此说道。
然而,下一瞬,沈崖的声音再次传出,便是让华长青彻底大惊失色了起来。
“你觉得沈某会如何做出了断呢,华道友?”沈崖冷冷的声音再次传出。
听到这六个字的华长青却是面色巨变了起来。因为,这一次沈崖的声音,居然就是从华长青的耳畔响起的。
声音响起的同时,华长青只感觉心窝处一阵剧痛,随即便是有一丝凉意传来,面容已然扭曲的华长青惶恐地将目光向下看去,只看见,自己胸口,此时已经被人从后贯穿,多出了一个碗大的窟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