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南云州新县。
时夏渐秋,不过天气依旧十分恶劣,烈日犹如一棵燃烧放热的火球,铺天盖地。
大街小巷热闹喧哗,却赋予节奏感,百姓的面孔带着从心里透出的笑容,街道两边摊铺林立,虽是人来人往,却浮现出一种轻松畅意的感觉。
林格刚入城门口,就感觉道一种相州、青州以及温州所不及的那种古朴而又充满活力的气息,让他浑身感到舒畅悠哉。
的确由花锦囊所言,云州生机勃勃地景象远比他这一路经过的地方,要好的多,暂且不论良好的人文风情,仅是云州古香古色的建筑风格,便是让他感到舒心。
“卖包子嘞!两文钱一个!”
一个身着灰色布衣、头戴灰色布帽的中年人在包子铺后喊卖,顿时吸引了林格的注意力,出门在外多日,好久没吃过包子了,虽然以前也没吃过几个包子,但还是忍不住想吃。
林格两三步来到包子铺前,兴高采烈地说:“老板,来两个包子。”
“好嘞!”中年人抖笑着胖乎乎的脸,用油纸包起两个刚出锅的热气腾腾的包子,一手竖起四个指头,一手递道,“两个包子,四文钱。”
林格将已经掏出来的四文钱递给中年老板,对着包子便是咬了一口,皮薄馅多,里面还渗着汤汁,好吃极了。
至于四文钱,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可谓是九牛一毛,从青州带出来的银子尚未花完,离开温州温河帮时,谢勇又给了几十两盘缠,他本不要,可谢勇还是硬塞给了他。
不过一路走来,林格明白了一个道理,无论目标在何方,盘旋是万万不可缺少的,钱是出行住宿必备的东西,行走江湖同样少不了。
林格走了几步,油纸里两个包子便被他吃没了,旋即眼睛放光,落在不远处的烧饼摊。他一把捏皱油纸,跨着步子来到烧饼摊前,又是买了几个烧饼来填充肚里迫不及待的饥饿。
烧饼摊老板优哉游哉地递给林格两个烧饼,林格则是不紧不慢地吃着,刚咬下一口,低头看向怀间,旋即又买了几个,全部用油纸包起来,放在了包袱里。
一道道身影从林格身旁穿过,皆是微微笑着走在路上,林格似乎也被这种氛围所感染,情不自禁地流露出笑意。
往前走去,有着几间茶馆客栈,从门望向里面,酒桌、凳子整整齐齐地摆在那里,隐约中看到桌上摆着几坛酒,又有酒客痛饮着几杯。
林格看着这一幕,脑海里不由地浮现出痛痛快快喝酒的画面,心中的苦闷和忧愁顿时抛到九霄云外,他想着这一幕,好似口干舌燥地蠕动着喉咙,下一秒迈向了一间名为“四方客栈”的客栈。
刚迈入古香古色的客栈,一股浓浓的茶香酒气扑面而来,客栈不小,摆有十几个桌子,而且生意火热,至少有十张桌子都坐满了人,在飘着茶香酒气中,一切看起来条然有序。
林格目光扫过,最终落在角落里的一张空着的桌子上,刚来到角落尚未安坐,客栈里的年轻伙子便是火热朝天地小跑了过来。
“这位客官,您是填肚还是靠背,还是两者都包了?”年轻伙计道。
林格闻言有些疑惑,于是道:“这填肚这吃饭,靠背是什么?”他是真的不知道靠背是什么意思。
年轻小二擦擦汗,恍然大悟地解释道:“您是外地来的吧?这吃饭填肚,睡觉靠背,都是我们云州的方言俗语。”
林格旋即明白地点点头,颇为意味地瞧了年轻伙计一眼,这云州果真具有地方特色,与众不同。
林格入乡随俗,说道:“那就先填肚,靠背的事一会再说。”
“得嘞!”年轻伙计笑着说,“我们鸡鸭鱼肉样样俱全,香茶美酒更是数不胜数。”
林格沉默地摸着放在桌上的洛鱼剑鞘,挺挺身子道:“把你们的招牌菜还有好酒,都给我上来。”
年轻小二乐呵道:“好嘞!醉仙鸭一份,云酒一坛!客官您稍等,马上就来!”
林格点点头,耐心地等待着,不过却是在脑补醉仙鸭和云州的美味,既然是招牌菜,那应该不会太差。
过了一会,一盘醉仙鸭和一坛云酒摆在了桌上。
林格看着面前金黄色的鸭子,呼吸间,一股酒香气便是飘入鼻子里,让人精神大发,旋即问道:“这鸭子居然有米酒的香气。”
从前在格格镇的时候,由于符格的严加看管,林格根本喝不上酒,但去镇上逛一圈,却是能饮上两口米酒,所以对米酒的味道比较熟悉。
当然,面前这金黄鸭子所散发的米酒香气,要比以前喝过的米酒香气更加醇香。
“客官好酒品。”年轻伙计解释道,“这醉仙鸭乃是将活鸭用米酒浸泡至死,然后在烹饪制成。”
“怪不得。”林格若有所思,既然与酒有关,那么味道想来不会差,旋即抬头道,“我没事了,你且先去忙吧。”
年轻小二点头道:“好嘞,您慢用。”
林格抱起小酒坛,揭开坛顶红布,醇香酒气冒了出来,让人感到精神焕发,他迫不及待斟满巴掌大的黑边白底的小酒碗,小饮了一口发黄的酒。
嘶啊!
林格喉咙颤动,这云酒果然不错,远比以前喝的酒要好,而且以前大多都是偷喝,少了现在轻松畅意的感觉。笑意间,他握起长筷便是拨动醉仙鸭,夹动一块泛着金光的鸭肉,塞入了嘴里。
外焦里嫩,实在美味。
渐渐地,一杯酒一块肉,鸭子吃了一半,云酒的坛子却是空了,不过他尚还没有喝够,于是喊道:“小二!再来一坛云酒!”
此言一出,四方客栈内的众人向他投来目光,他们皆是有些惊讶,面前的青衫男子居然酒量甚佳,一个人居然要喝两坛云酒。
他们知道云州醇香,且不会使人产生晕厥感,但一人饮上一坛,头脑虽然清醒,但身体还是有些难受的。
年轻小二连忙跑了过来,提醒道:“客官,我们云酒乃是发酵黄酒,选用上好糯米、优良曲麦,再配上温河水用古法酿制,虽然不会使人产生昏厥,但喝多了也会伤身体的。”
林格宛然一笑,说道:“这个你不用管,再来一坛。”他内心暗自称道,倘若换成其他地方的店家,恐怕不会与你提醒解释,只会为了利益将酒卖与顾客。而云州显然不同。
年轻伙计见林格如此坚持,只好转身去拿酒。
等待期间,另一张桌子上的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开口道:“小伙子,我们云州是好喝,但也不能伤了身体。”
林格带着敬意,说道:“老大爷,云州人好酒也好,咱就图个高兴。”
老头闻言,意味深长地说:“小伙子有见识。”
谈笑间,年轻伙计将一坛云酒放在林格面前,林格笑道:“伙计,给这位老人家来一坛云酒,算我的酒钱。”
年轻小伙瞧了老头一眼,过了一会又抱了一坛酒,放到了白发老头的桌上。
白发老头抱起酒坛,起身道:“小伙子,那老头我就不客气了,你慢慢喝,我回家喝去。”他笑着合不拢嘴,言语间走向外面。
林格摇摇头笑了笑,看着老头的背影,轻道:“还真是个怪老头。”
酒一杯杯地喝,肉一块块地吃,终于填饱了林格的肚子,他唤道:“小二,算账。”
林格从怀里摸了一锭银子,直接搁在了桌子上,说道:“不用找了。”他见伙计想要拒绝,于是背上包袱,提剑迈起步子便走了出去。
离开客栈,林格便感到胸前有东西在捶自己,于是无可奈何地说:“别慌,我再逛一会,有你吃喝的。”花锦囊显然是饿了。
话音刚落,胸前便是没了动静,林格于是在云州新县逛了起来,新县与温州的温县一样,都是州衙县,又称作州城,新县所在的地方便是云州城,不过却是整个云州的边缘地带,倒也有些奇特。
按理来说,州衙县一般都设在整个州的中央县城,但云州显然不同。
林格突然停下了脚步,余光瞥向身后,他感觉有双眼睛在盯着他看,于是深呼吸一口气,加快步伐跑了起来,跑进了一处小巷里。
片刻后,一道熟悉的红衣身影从他的双眼里掠过,他咧着嘴,感到有些不可思议,没想到跟踪他的人居然是苏麻,不过此时的苏麻不再红纱遮面了。
苏麻为什么要跟踪他?一个大大的疑问不由地产生在林格的心里。
不过也罢,既然是熟人,那倒不如问问。
林格思虑间,走出小巷,旋即看到苏麻背向他,左顾右盼地寻找他的身影,似乎有些着急,他眼珠子一转,在一个小摊前买了一个面具,悄悄地来到了苏麻的背后,不料苏麻一个转身,反而吓了他一跳。
苏麻美眸眨动,冷道:“你是谁?!”
林格耸耸肩,摘下面具,不冷不热地说:“苏大女侠别来无恙啊,想找我就说,何必鬼鬼祟祟地跟踪我。”
“谁跟跟踪你。”苏麻眼神飘忽不定,反驳道,“我本就边州人,路经云州而已。”
“原来如此。”林格哼笑道,“那既然如此,我就随便逛逛,不打扰苏姑娘了。”说话便想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