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阎王殿的石壁早已经被凿空,用石板装饰,又因开凿工艺高超,因此石材间的缝隙极难被发现,再加上这里不见天日,昏暗之中更是难以发现,远远看去只当做是墙壁上的装饰,哪知在这石壁之后竟然别有洞天。
转瞬之间,两侧石壁各有四扇石门被打开,每个门后各冲出示人,皆是头戴恶鬼面具,手持刀斧,看着无比凶恶。
钟馗好像并不急于下手,反而是令手下将冷天峰几人团团围住,这阎王殿内本就颇为宽敞,虽然突然间多了整整八十人,但却依然显得空旷。一瞬间,时间就仿佛停滞,众人各持兵刃开始对峙,但是谁也不敢率先动手,只有呼吸之声可闻。
钟馗看着已经被围住的几人,哈哈大笑几声,然后傲慢说道:“我劝极为还是好好想想,动起手来可就不好看了。”
刀家兄妹见钟馗如此做法,并无多说,而是各自抽出一柄户撒弯刀,唐十七也不知何时戴上了一副鹿皮手套,将双手放入腰后的鹿皮囊中,双手已经各自握住一枚铁蒺藜,准备随时暗器出手。
唐十七虽然戴着斗笠用面罩遮住面孔,但神色想来并不轻松,只见他一边警戒,一边忍不住对钟馗说道:“钟馗兄,你这是要做什么?”
“不做什么,”钟馗接着傲慢说道,“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十七兄,我只想劝你再想清楚一些,既然答应与我合作,便不可再反悔。”
唐十七听了钟馗的话,无奈说道:“我唐门与你合作,原有两点所求,其一便是要我唐门壮大,其二便是要川渝百姓不再受朝廷压迫之苦,可你居然为了造势竟然滥杀酆都的百姓,这让我难以接受,但为了唐门我姑且答应你,但事情一了,天下已定,我自会找你报仇。”
钟馗不置可否的看着唐十七,只是说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哪个王朝不是建立在尸山血海之上,现在的仁慈只会招来失败,心不狠,站不稳,你要为你们唐门考虑,你会明白的。”
这时钟馗已经将目光转向了冷天峰和林梦婷,他只是扫了林梦婷一样却未将她放入眼中,反而是一脸凝重的看着冷天峰,冷声说道:“不知冷公子是如何想法?”
冷天峰轻笑了一声,随口说道:“没什么想说的,刚刚林姑娘所说的就是我想说的,要想动手就快点,别这么拖着,没意义。”
冷天峰的回答在钟馗的意料之中,因此钟馗并未在意,反而有些语重心长的说道:“你在锦衣卫当值多年,又直属东厂管辖,东厂的作为想必你更加清楚,在你看来难道推翻东厂有何不妥吗?虽说江湖传闻你勾结天山派,因此东厂才会将你列为钦犯,下令通缉,但是江湖中人心知肚明你是被冤枉的,难道你不想报此仇吗?还是说你对东厂仍然留有旧情?”
冷天峰听了钟馗的话,冷笑一声,嘲讽道:“别偷换概念,我对东厂有仇,但对大明朝廷无仇,别把两件事搅在一起。我是无父无母的孤儿,陈公公将我养大成人,因此我才会加入锦衣卫报恩,但我早就厌倦东厂,所以早就想要离开,虽然东厂陷害于我,但那是我与东厂的私仇,绝不会将那仇恨转向大明朝廷,再说当今圣上年少有为,有太宗之风,百姓既能安居,我又为何要推翻大明的天下。”
钟馗听了冷天峰的话,脸色愈加阴沉,只听钟馗的声音从嗓子发出,犹如野兽嘶吼,异常愤怒的说道:“那你就要眼看着这天下就由着姓朱的继续霍乱?”
冷天峰摇摇头,异常冷静,只见他淡然道:“天下自有天下的定数,你说朱家天下不好,难道陈友谅当了皇帝就会比朱元璋好吗?陈友谅一代枭雄,确实可惜,但这不是我要帮你的理由。现今天下百姓安居乐业,为何要将百姓再次拉入战乱。”说道这里,冷天峰脸上现出一丝哀伤,“我曾去过北境,见过边关的战火,知道战争的后果,若是我们起兵反明,那些塞外的异族人趁机南下,重蹈南宋覆辙,这份罪责难道你来背吗?”
钟馗听了冷天峰的话顿时大怒,立刻大声吼道:“朱明天下早已腐朽,各地藩王欺压百姓,赋税过重,又有几个百姓能够丰衣足食,东厂锦衣卫监视天下,无论朝堂、江湖、百姓,哪个不受他们欺压,这样的朝廷留着又有什么用!”
冷天峰看着已经开始狂怒的钟馗,脸上依旧淡然,只听他随口说道:“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与东厂乃是私仇,我师父也和我说过,我可以找东厂报仇,但绝不可背叛大明,话已至此,不必再说。”
冷天峰的话已经透出决绝之意,钟馗知道已是多说无益,但他强压心中怒火,又转回头看向刀家兄妹,冷冷地说道:“那么两位可曾想清楚了?”
刀凝只是微微一笑,却未说话,但刀入莹反而张口怒斥:“别标榜你有多么高尚,看你在酆都所做之事,就算你们得了天下也不过是乱政王朝,我摆夷人只为本族自有,却绝不会做伤害他人之事,有本事便杀了我们,但别想让我们屈服。”刀入莹虽只是个少女,但所说的话却是铿锵有力,令人无法反驳。钟馗听了他的话,脸已经变成了酱肝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钟馗扫了一眼,知道拒绝他的四人都是江湖好手,若是能够一起起兵必然大有用处,但是四人既然不肯答应,那么留下便是祸患,他也是心思果决之人,当下便不再犹豫,大喝一声:“杀。”
钟馗话音未落,将几人围住的八十名杀手便已经同时动手,层层围堵,进退有度,分置错落却 不留一丝缝隙,即使进退间留有破绽也可被同伴即使弥补,一时间四人便已被压得透不过气来。
唐十七此时已经身在外围,立于钟馗身旁,与钟馗一起看着被围在阵中独做困兽犹斗的四人,不知是喜是悲,他转头对钟馗说道:“这阵法貌似脱胎于军阵,不似江湖中人那般乱打一气。”
钟馗回头对他冷笑一声,说道:“好眼力,这乃是当年汉王起兵时所用军阵,世人只道汉王善于水战,却不知还有如此步兵之阵留于世间。”说着,钟馗眼中流露出罕见敬佩与热切。
唐十七见状,只道陈友谅在钟馗心中只怕已与天神一般,当下只能言不由衷的说道:“汉王一代人杰,只可惜被那朱元璋篡夺天下,真是令人惋惜,此番起事,我们定要为汉王报此大仇。”
钟馗听到唐十七话,不由得鼓了鼓掌,说道:“既然十七兄如此尊敬汉王,不如便亲自下场将此人人头取回,也算是尽一番心力,你看如何?”说着将手一指正在与人激斗的冷天峰。
唐十七顺着钟馗的手指看去,瞬间冷汗直流,冷天峰的威名他自然听过,其实江湖上真正与冷天峰交过手的人并不多,官家高手为了自己的威名将自己吹嘘过高的人也是大有人在,但是自从当年严辙在江南一杆马槊群挑一众武林好手之后,江湖中人便对官家的高手心有余悸,因此唐十七也不确定冷天峰的身手到底如何,因此有些惴惴不安,但钟馗此刻发话便是要他纳投名状之意,令他无法拒绝。
唐十七看着默默叹了口气,最终还是对钟馗说道:“我且试试。”说着,便从腰后囊中取出两枚透骨钉射向冷天峰。
冷天峰原本正在全力御敌,虽然他天魂剑在手,但是钟馗的手下阵法极其怪异,每每兵器要与敌手相交之时,周围之人便会出手援救,令他不得不回防,而先前交手之人便可再与他人配合趁机偷袭。虽说几番下来冷天峰并未受伤,但是哪怕想借天魂剑之利来斩断敌手兵刃却也难以成功。
就在冷天峰与一众杀手僵持不下之时,忽听两道破空之声袭向脑后,冷天峰不急多想,回身一剑劈落,顿时将唐十七射来的两枚透骨钉斩成四段。
就在这时唐十七已经双手各持一柄九寸匕首入阵而来,那两柄匕首色泽漆黑,上面不断撒发出一股腥臭之气,闻之欲呕,想来是涂抹了剧毒之物。周围杀手闻到那腥臭之味,无不干呕起来,竟是自乱阵脚。只听唐十七一声大喝:“你们退开,我来对付他。”说着手中双匕如同两道黑色闪电,如狂风骤雨一般连环刺向冷天峰胸口。
冷天峰并未想到唐十七打法竟会如此刚猛,他也从未与唐门之人交过手,只是听闻唐门中人善使暗器与机关术,不想唐十七竟会近身与之缠斗,而且用的竟还是两柄剧毒匕首,虽说他身有骨毒百毒不侵,但那腥臭之味仍是将他熏得有些头晕眼花。
唐十七眼见冷天峰不被剧毒熏倒,倒是有些诧异,心中忍不住说道:“没想到他内力竟然如此精深。”心中不由得好生钦佩,要知道若不是他提前将解药服下,只怕是他自己也会死在这剧毒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