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清的眼睛瞬间就亮了几分，快速问道：“你那里有符纸？”
高冉冉眨了眨眼，觉得穆清这反应有些不对，不是应该先追问她是什么符吗？但还是用小骄傲的语气应道：
“自然有！”
她高冉冉可是要成为阵符大师的人！
怎么可能不随身携带布阵制符的工具呢？
“好。”穆清眼中闪现微光，朝她伸手：“借我一用。”
嗯？
嗯？？
“借你一用？？”这展开怎么回事？？
高冉冉有些蒙，她不是应该激动又欢喜的扑过来，让她赶快给她把符画出来吗？？
难、难道……
“你……也会画符？”
高冉冉觉得自己这个猜测有些太不符实际了，但事实是……
穆清微微点头，有些谦虚：“略懂。”
“哦、哦……略懂啊……”
高冉冉僵硬的点头，心中小骄傲塌陷了一角，磨蹭了好几息时间，才从储物袋中拿出了一张符纸递过去。
等她又准备把符笔也递过去时，穆清却已经转身，大步走到了大力蛮鬼身体左侧。
高冉冉急忙跟上去，就恰巧见穆清抬掌在空中虚按了一下。
再提起来时，一缕青红的血液从大力伤口上腾空而起，在空中拉出一条长长的血线，飞快的来到穆清食指指尖，汇聚成了一颗宛若黄豆大小血珠。
她要用这血画符！
高冉冉一瞬间就读懂了她的意思，愕然的同时注意力高度集中，紧紧的盯着穆清手上的动作。
有灵气从穆清指尖溢出，传入了附在其指尖上的血珠上，瞬间就让那血珠透亮起来，多了几分瑰丽之色。
也是这一时刻，穆清另外一只手掌心向上，拖着悬浮在其上的符纸来到胸前。
唰——
穆清食指落下，直直的点在了符纸上，微微移动就画出了一条青红透亮的纹路。
之后高冉冉就完全捕捉不到穆清即时的动作。
只见到袖袍摆动间虚影连连，像是又无数只手叠加在那符纸之上，齐齐的画出了一张纹路复杂的符箓。
当穆清指尖下最后一笔落下时，符纸嗡嗡一颤，迸发出了浓郁的符箓气息。
炫目的金光混杂着血色冲天而起，在空中投射出了一道与符纸上互为镜像的符文。
高冉冉呆愣愣的仰头看着，才半息时间过去，就见空中那道金色符文陡然扭曲，在汩动中疾速收缩变化，最终竟是化作了一只赤金色的小蝶儿！
她僵硬的转头朝穆清看去，抬手指着那只栩栩如生、振翅飞舞的小蝶儿，磕磕巴巴的颤声询问：“那、那是啥？？”
许是因为太过骇然，导致她连许久未用的乡音都迸了出来。
“阳符。”穆清随口应了一声，探手接住缓缓飘落的符箓，就踏步万千走去，伸手拍了拍大力蛮鬼那硕大的头颅。
看在高冉冉眼中，那诡异动作怎么看怎么想安抚小狗的动作！！
而更诡异的是，一直各种哀嚎的大力蛮鬼竟然——微微的——小心的——蹭了一下她，像是在讨好？
“那、那个……它飞走了……不去追？”
高冉冉指着空中已经飞远的小蝶儿，觉得还是有必要提醒一下。
穆清却就在那只大力蛮鬼旁边盘坐了下来，慢悠悠道：“不急。”
“哦……”
高冉冉点了点头后，实在是按捺不住心中已经滋生到一个极点的好奇心，几小步跑到穆清身旁去坐下，扯着衣角，非常不好意思的小小声问：
“那、那个……你画的是什么符啊？”
这句话问出时，她目中出现了明显的疑惑以及一种细碎的微光。
穆清看到这一幕，往后仰了仰，靠在大力蛮鬼身上，不答反问：“认不出来？”
高冉冉愣了一下，几息之后突然狂喜：“真的是追踪符？！”
从那符箓成形的那一刻起，她就觉得有些眼熟了，纹路虽复杂，但从大体来看，真的很像她刚才想说的追踪符！
而且还是阴阳两符共为一符的上古追踪符！
高冉冉瞬间从地上蹦了起来，这一刻才突然想起“上古符箓集”上的记载，瞬间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甚至还有些手舞足蹈。
穆清见状微微垂眸，扫视了一眼手中光芒暗淡下去的阴符，再抬眸时，她目中含笑：“你很喜欢阵符？”
“喜欢！非常喜欢！”高冉冉激动得脸颊通红，眼中闪烁的光芒像是万千晨星，有些炫目。
“它们就像是我的第二条生命！”
“第二条生命？”穆清低喃着重复了一句。
高冉冉眼中星光闪烁，飞快点头时，像是找到了共鸣。
她在穆清对面盘坐下来，双手在空中快速划动，灵气晃动间，一个个形状各异、闪烁着金光符文虚影自她指尖下出现，悬浮于空。
她一个个的指给穆清看，笑得灿烂如骄阳。
“你看它们，是山，是水，是风，是雷，是云，像是蕴含了世间万物。”
穆清终于坐直身体，因为高冉冉口中的语气非常肯定。
她说的是“是”，而不是“像”。
让穆清想到一个人。
一个死去了万古的人。
在他活着的时候，也一定是这般目含星光，在谈论阵符时，也一定是这般神采飞扬。
于是穆清第一次伸出了手，在暗红阴沉的苍穹下，她朝高冉冉轻笑：“以后跟在我身旁，与我一同前行，我予你山河阵、天地符，如何？”
山河阵，天地符。
以山河为阵，以天地为符！
高冉冉眼中星光熠熠，这一刻很清楚穆清话语中所表达的意思。
于是她问：“那你要去的前方在哪儿？”
穆清抬头看向了苍穹之顶，轻笑时目中像是映照进了无数星光：“天外天。”
同时，隐约的，还有一股肃杀之意从她身上扩散开来。
只在刹那间，就将方圆千丈之内的天地渲染得像是一方血流成河、尸横百万的战场！
高冉冉面上血色瞬间溃散，颤抖得冷汗狂流，近乎窒息。
穆清就在猎猎作响的狂风中朝她笑：“敢去吗？”
风儿扬起她的发丝，吹鼓她的衣袍，她此刻分明盘坐在地上，但高冉冉看去，却像是需要仰望一样。
像是九天降临的神女，很美。
“敢！”
铿锵之音落下，风浪陡静。
有几缕细碎的光从破开的云层上洒落，轻镀在苍穹之下，那两个相视笑着的少女身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