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白奉甲看到文中堂等人时,几乎忍不住惊诧出声。
雪影自然看到了白奉甲面上的惊讶,不由得轻笑着解释了前因后果。
白奉甲有些无奈地看了一眼在马车中闭目养神的文中堂,略带醋意地道,“看来先生还是不信任风雨间,否则何以选择了当下势单力薄的流民。”
文中堂睁眼面带苦涩地摇了摇头,正要解释,却被雪影抢先说道,“白大哥这是对我们流民不满啊。”
看着雪影略带娇嗔的目光,白奉甲哪里敢当真接这话,连忙道,“哪里哪里,只是我们影儿影响力太大,现在居然连文先生四人也愿意相助,我羡慕还来不及,如何还有其他的想法。”
雪影捂嘴轻笑,算是应付过了眼前这一关,气氛沉闷地马车中,因为雪影的这一番话略微松动了一二。
但众人心中依然沉甸甸的,文中堂等人虽然不识白奉甲二人救出的白蓁蓁是何人,但见其一身吉服,猜也能猜到白蓁蓁的身份,只是四人谁也没有说话,马车外的云牧也是专心赶车,只盼着早一些回到家中,总比被人围堵在这里要好一些。
但好歹是凤三敢去调动仆从军颇费了一些周章,毕竟不是身边就能调动人,若是闫云山身体无恙倒还好说,谁曾想又被白奉甲救走白蓁蓁时击了一掌,原本伤势就颇重,现在更重了几分,无形之中为白奉甲等人的逃离争取了时间。
而吴法言虽然知晓白蓁蓁的重要性,但毕竟他最紧迫的任务是平复吴家内部的纷乱,更重要的是要彻底收伏启辰军和城卫军,自然也不可能在白蓁蓁身上倾注太多注意力。
至于救走白蓁蓁的人,肯定已经知晓了今晚发生在吴府之中的秘密,对于吴法言而言并不是什么特别值得紧张的事情,毕竟过了今日,这些事情都将不是秘密。
届时即便有杂音,说吴法言弑父,在这乱世之中,还有什么声音不是武力可以强压下去的呢?
当白奉甲一行人回到文府时,城北的大街小巷之中,仆从军开始了全城的搜捕。
只是相较于城卫军,仆从军能动其他平民,却没有那份胆量直接动文府这种高门大宅,这是他们的身份直接决定的,即便凤三已经调动了五堂堂主,一时之间没有县尹府的手令也无可奈何。
对于他们而言,现在只要将刺客围堵在城内不能动弹,便是最好的结果。
其他的便是等城卫军,或是启辰军出动。
这也给了白奉甲和雪影喘息的时间。
但二人都是聪明人,知晓今晚便是他们离开的最好时机,否则错过了,等吴法言腾出手来,迎接他们的,可能便是灭顶之灾,甚至于可能牵扯到文中堂四家无数族人。
可惜是,仆从军虽然权力不大,但胜在人数众多,加之南北割裂,反倒降低了许多难度。
云牧沉这一张脸走进来,看着众人摇了摇头,显然外部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
白奉甲与雪影对视一眼,心中均是一沉。
二人不是没有想过通过地道逃脱,毕竟风雨间在城中挖掘了无数密道。
但眼下醉香楼是白绮罗掌管,其中还有多少地道留存,有多少是安全的,也一无所知,倒让二人不敢涉险。
云牧看着场中静默的众人,不由得大急,在屋内兜着圈子,眼神有意无意地在云中堂面上打转,白雪二人都是聪明人,如何看不出其中深意。
反倒是文中堂依然一脸淡然,始终没有理会云牧。
云牧转了一阵,再也难以压制心中怒意,走到文中堂身前沉声道,“文兄,你倒是拿个主意啊,现在这样待下去终归不是个办法,毕竟.....”说话间眼神不住地飘向雪影,自然是在暗示雪影是自己四人带入吴府的,若是县尹府认真排查,恐怕要不了多久便会找到自己四人头上。
白奉甲见状,刚想要张口说话,却被雪影伸手按住阻止了,扭头便见雪影撇嘴示意,意思自然是看文中堂如何应对。
白奉甲心中稍定,看来雪影是有意想要考校一番文中堂,虽然心中不甚理解,但对于这个连白昊君也颇为看重的智者,心中也有些好奇。
却见文中堂静默一阵,等云牧心中焦躁,想要再次张口说话时,缓缓睁开了眼睛。
“云兄放心,今夜白家小兄弟和雪影姑娘都会平安无事地离开。”文中堂扫了一眼雪影和白奉甲,面带笑意地说道。
云牧有些不相信地看了一眼文中堂,想要追问,心中却是一动。
此前在吴府门前,众人纷乱之间,文中堂只是听了那将官一句话,便让自己前去叫门,等众人离开吴府,便见雪影带着白奉甲与白蓁蓁加入了队伍。
不得不说,文中堂对于时机的把控远远超出众人。
只是今晚,单凭自己四人,如何在重重大军的围堵之中,将雪影与白奉甲送走,自己却实在想不出什么办法来。
难道靠自己四人前去厮杀?
恐怕连城南的影子都没有看到便已经命丧黄泉了。
正疑惑间,却听文中堂转头朝着雪影问道,“雪影姑娘可曾提前做了准备?”
雪影微楞,但依然老老实实地回道,“未曾。”
文中堂并不以为意,摸了摸颌下的短须,接着问道,“可曾告知城南的弟兄,前来城北何事?”
雪影心中已经大体知晓文中堂的计划,看了一眼白奉甲,轻轻点了点头。
文中堂满意地点了点头,笑道,“既然如此,那便万事皆安。”
云牧被二人一番话弄得云里雾里,不由得大急道,“文兄,你们到底打的什么哑谜,都快要急死人了。”
文中堂与雪影相视一笑,抚须笑道,“云兄不必着急,想必再过片刻,城中便会有所变化。”
云牧见状,知道文中堂不会与自己明言,嘿然一声,无奈地转回自己的椅子,端起茶杯想要喝茶,却才反应过来为了保守白奉甲与雪影等人的身份秘密,文中堂早就已经排退了一众下人和亲属,焦急地将手中空杯重重地搁在茶案之上,一旁的王志铭苦笑一声,拍了拍他的手,算是安慰了一番。
众人在房中等了一阵,却听门外传来一阵吵闹。
云牧第一时间跳了起来,正要询问,却听文中堂睁眼笑道,“来了!”
说完也不管云牧等人,站起身来朝着雪影和白奉甲轻声说道,“既然二位的朋友已经到了,那文某便不留二位了。”
说完直接抬手送客,雪影却也不客套,站起身来朝着文中堂郑重地行了一礼道,“希望文家主与三位家主,早日能入我城南,相助流民。”
云牧张嘴想要说什么,文中堂已经先说话了,朝着雪影拱了拱手道,“眼下时机未到,待时机成熟,我等自然应诺赴约。”说完满眼笑意地看了看白奉甲,倒把白奉甲弄了个莫名其妙。
雪影闻言点了点头,只是抱拳向着众人行了一礼,沉声道,“既然如此,我二人便就此告辞,希望与诸位早日相会。”
说完也不再停留,与白奉甲带着白蓁蓁,直接从吵闹声响起之地翻墙跃了出去。
眼见二人消失,云牧轻吁一口气,坐倒在椅中,沉声道,“好险。”
说完又抬头看向文中堂道,“文兄如何知晓,会有人来救雪影?”
文中堂缓缓闭上眼睛,有气无力地道,“雪影此番前来,既然已经跟城南的人提及目的,眼下仆从军在城中大肆搜捕而不知收敛,城南的人如何会不知道这个消息,自然第一时间便猜想到是雪影遇到了危险,无论真假,都会派人前来相救。”
云牧看了一眼文中堂苍白的脸色,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能抑制住心中的好奇,接着问道,“但若并非是雪影,他们岂不是白忙活一场?难道就不怕与人多势众的仆从军硬碰硬?”
一旁静坐的王志铭却听不下去了,无奈地道,“云兄,你也不想想,雪影来城北,本就是为吴法言添堵的,哪怕吴法言损失不了什么,却也免不了惊扰一番,现在城南的人抓住了这个机会,自然也会抱着同样的心思来。”
云牧闻言,不由得嘿嘿笑了两声,让他提刀去砍杀几个狼崽子倒还行,让他在这些弯弯绕绕上动脑筋,却着实有些难为他了,并非他不聪明,实在是不愿意兜这些圈子。
却说白奉甲与雪影带着依然昏睡不醒的白蓁蓁,一路谨慎小心地前行,倒也不需要其他提示,只是跟着混乱的仆从军一路前行即可,很快便看到了正在交手的双方。
眼下规模并不算大,城南的流民来得也不多,正是王仙芝带人前来,走的自然是小而精的路子,想来其他还有几路人马在其他地方袭扰。
正如文中堂所判断的,能来接应到雪影自然是好事,若是接应不上,也能在城北搅乱一番,算是为吴法言的婚礼添添彩。
只是他们不知道,现在的吴府,已经足够的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