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老板看了看二人,冷声说道,“此人既熟悉我们的谋划布置,连我们很多仓储的据点都知道得一清二楚,而且到目前为止,我们被袭击的地方甚至连消息都没有传出来,被封锁的如此严密,很可能就是我们的消息渠道出了问题。”
孙老板奇道,“可是除了我们的地方,其他地方,包括文家、叶家这些家族的地方也多多少少也被扫到了,赵老板您是否过虑了?况且这次虽然没有消息出来,说不定是对方力量雄厚,让我们的人根本没有时间传递消息?”
“不,我赞同赵老板的说法,这次官府军队根本没有调动的迹象,显然是地下势力在替官府行动,如果是地下势力的话,恐怕现在白城没有任何一股力量能够在这等规模之下封锁住所有的消息传递。”一旁的钱老板说道。
赵老板和孙老板自然知道其在官府中的地位和影响力,他说官府的力量没有调动,那就是绝对没有调动的痕迹,“而且这次风三和风四从褚老板那里出来,也说对方力量并不多,显然是以刺杀为主,只不过我们被人家玩了一个反其道而行之。”赵老板懊恼的道。
“赵老板,我觉得咱们有些过于担心了,从目前各处报来的情况来看,我们损失最大的就是褚老板那里的米面行,其他地方虽有损失,但各个老板都还安好,最多就是损失一座两座仓库而已,尚且影响不了大局。”孙老板连声宽慰道。
“哼,影响不了大局,现在米面乃是白城最关键的物资,现在被官府接收了,他们就有足够的底气稳步推行新钞,我们再想炒市,恐怕是难上加难。”钱老板同样没有好气。
“看来二位老板都忘了,我们还有一招底牌。”孙老板诡异一笑。
“哦,孙老板可有妙计可破此局?”钱老板连忙道。
“哈哈,赵老板您忘了么,曾经的褚老板的儿子还在我们手上,他们以为官府接手了,我们就无可奈何,那我们就走官府的道,让曾经褚老板的儿子去告现在的褚老板夺了他爹的米面行,官府不得不受理,那么他们相应要调用仓库的物资,就不得不受限制,我们用不了,他们也别想用。”孙老板笑道。
“褚老板的儿子在我们手上?”钱老板眼神一凝,冷声道。
“哈哈,孙老板所说也是一个办法,现在也不得不出此下策了。”赵老板打了个哈哈,将钱老板的疑问撇在了一边。
“再说,无论他们怎么折腾,现在米面棉麻大批物资都在我们手里,白城缺粮,周边十八城更缺粮,想来要不了多久,周边驻军就该来白城运粮棉了,官府要筹措粮草,自然还是由我们说了算。”孙老板面带喜色,显然想通了此关节,早已没了开始的惊慌神色。
正如孙老板所说,此刻吴法言的对面,正坐着从周边要塞前来要粮的人。
“吴大人,按枢密院的行文,我们周边城镇和要塞的粮食棉麻,一向都是由你们白城供应,现在你告诉我没有粮食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是想让我们饿着肚子打仗么?”坐在吴法言下手的一个将官猛然站起来质问道。
“木花将军,下官并非此意,只是这几个月天降大雪,商旅不通,白城自身都缺粮,又岂有不给各位将军粮草一说。”见几个将官面色不善,吴法言接着说道,“再说,现在帖木儿大人正在白城,城中一切事务,都听帖木儿大人决断,你们来找下官要粮,实在是为难下官啊。”吴法言面露难色。
“哼,吴大人,我们都是粗人,只管打仗,不管其他,只知道之前找谁要粮,现在还找谁要粮。”那叫木花的将领冷哼一声,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
吴法言状若被木花所激怒,狠下心来狠声道,“诸位将军实在难为下官,就算是把我杀了,现在也没粮给各位。”
“你!”木花显然没有料到吴法言态度如此坚决,一时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吴大人放宽心,我们怎么敢难为大人,如果大人今天实在没有粮草给我们,那我们只能回去禀报兀鲁尔哈将军,让大将军准备移军就食了。”旁边一人拦住了木花,两眼冷酷地直视着吴法言。
吴法言冷汗已经流了下来,移军就食,没想到对方居然抛出了这个砝码。
现在白城是吴家的天下,但如果兀鲁尔哈移军过来,那么吴家在白城应当如何自处?
那人显然要的就是这种效果,面色冷峻的坐在椅上,也不催促吴法言,静静的等着吴法言的答复。
正在这时,蒙放一溜小跑进来,趴在吴法言的耳边说了两句话,吴法言腾地站起来道,“各位将军,好消息,刚刚下面的军士正好查抄了一座米面仓库,虽然量不多,但也够一两位将军两月份额了。”
“哈哈,有粮自然先给我。”木花大笑道。
其他几人也立马站起来嚷嚷起来,只有刚才说话之人依然老神神到地坐在椅子上,静静的看着一众人等争吵。
众人正争得厉害,却见吴法言面色犹豫地插话道,“各位将军,现在虽然有粮了,但能不能给各位将军,还得下官问过帖木儿大人才行。”
“哼,吴法言,我们是看在你爹的面子上才跟你这么客气,你这是逗老子们玩呢?”一个将军砰的一拍桌子,那桌子应声而散,显然此人功力不弱,倒把吴法言吓了一跳。
“各位将军,下官实在为难,不如请各位将军移步,随我一同前去见帖木儿大人?”吴法言强笑道。
“这就不必了,请示一事还是请吴大人直接找帖木儿大人吧,我们就在这里等您回信即可,成与不成,全凭大人一言而决。”椅中之人直接回绝了吴法言的问题,冷冷说道。
吴法言无奈,只得告辞去找帖木儿去了。
“大人说了,今日身体抱恙,无法接待大人,城中之事,全凭大人决断。”帖木儿早已知道军中有人来讨粮,他自然知道此刻粮食对于白城,对于自己推行钞法的重要性,但他实在不愿意得罪兀鲁尔哈,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吴法言推到前面去。
吴法言自然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他要的就是这句话。
吴法言还没来得及回到堂上,蒙放又跑了过来,只见吴法言冷笑不断,直接吩咐蒙放将来人带到大堂上去。
“大人,小人乃陈府管家,这孩子是我家少爷......”堂下一人抱着一个孩子战战兢兢的走进来,却见堂下一众军士凶神恶煞的看着自己,不由得打起哆嗦来,说话也磕磕绊绊。
“好了好了,你直接说来干什么吧。”吴法言不耐烦的打断了来人的话。
那人想着人家许给自己的好处,胆色一壮,脸上畏缩的神色也下去了大半,连忙道,“大人,我是带我家少爷状告城南孙大掌柜,他谋财害命,侵夺我家老爷家产,还请大人替我们做主。”说着放下孩子哐哐磕起头来。
堂下一干军人见此情形,无不哈哈大笑起来,“我说狗东西,你这是来给你家少爷争家产的,还是给你自个争家产呢?”木花冷笑道。
管家面色变幻得更加精彩,但自然不敢反驳什么。
“额,各位将军,他要争的,正是刚才我手下军士查抄的那座仓库。”吴法言皱着眉头,捏着手中的状纸叹息道。
“什么?”木兰腾的站起来,其他几人也不落后,虎视眈眈的看着眼前的管家和孩子,这番模样倒把那孩子吓得哇哇大哭起来。
“额......大人,确是如此,承平仓乃是我家老爷的产业,后来因为我家老爷被奸人所害,就被孙大掌柜乘机夺去......”那管家见一众人等虎视眈眈的看着自己,牙齿不自觉的打起寒战来。
“各位将军,你们看这可如何是好,如果没有苦主,那这仓粮食自然可让各位将军运走,现在苦主来了,我这......实在难办啊。”吴法言一摊双手,无奈的道。
“哼!”只见那木兰大步一迈,走到那管家身前,怒目圆睁,冷喝一声,“谁是苦主?”
只听那管家牙齿打颤,根本说不出话来,只得颤抖着用手指了指一旁的孩子。
却见木兰猛地走上前来将孩子提起,不顾孩子的哭叫,直接扔出堂外,只听见砰的一声响,再也听不见孩子的哭声了。
堂上众人面色一变,却不想这木兰如此心狠手辣,但的确帮着大家解决了大麻烦,一众人等重新坐会位置上,谁也没有多说什么。
反而是一直纹丝未动的那人,眉头紧皱,显然是看不惯木兰的行径,但也知道军中武夫骄野蛮横,加之是兀鲁尔哈账下单独驻守一城的大将,自己虽然代表兀鲁尔哈帅帐前来,却也不好说什么。
只见吴法言猛地站起身来,跺足不已,“将军,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啊。”木花等行伍之人可以不用考虑城中百姓反应,吴法言却不得不考虑。
却见那管家早已经吓傻了,两股之间,污秽横流,一众人等捂着口鼻,吴法言连忙让堂外小厮将此人拖出直接扔到了大街上。
一场精心设计的局,就这样被木花此人,以最蛮横的手段,破坏的一干二净。
吴法言心中默悼,虽然知道事情麻烦,但也的的确确为自己解了一个难题。
“只是可惜了一条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