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横行无忌的暗殇阁被灭,神州五国中,不论是江湖势力还是五国的政府,都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暗殇阁的存在,其实五国的君主早已知晓,彭城的皇帝甚至派出过密使来武阳殿找罗逸商议此事,所以,三个大派这一次行动的背后其实是有国家的力量支持的,即便是三派在暗殇阁什么也没有得到,他们所在的国家也不会亏待他们的。
之所以五国境内会存在这些江湖势力,是因为国家的力量足够强大,并不会因为一个江湖势力的存在而受到威胁。等到一个江湖门派真正发展到威胁国家统治的时候,那下场可要比暗殇阁惨上十倍不止。
故此,武阳殿虽然拥有着千年传承,甚至比如今的彭城皇室还要久远,但还是一直保持着千人左右的弟子规模,并不会引起彭城皇室的忌惮。
如今的五国,佛土是以一派之力统治一国,政教合一,佛土内的事又很少能流传于其余四国之内,所以是最神秘的一个国家。其余四国则都是由其皇室所统治。
南越的国君是一位十足的昏君,仗着国家富足,耽于享乐,不理朝政,每日与一众妃嫔游乐,常常连着几个月不上朝,把所有的政事直接丢给宰相处置,好在南越的宰相是个栋梁之材,以一己之力撑起了整个南越,所以南越如今的情况还算过得去,但已经人到中年的南越宰相还能撑多久,谁都不知道。
雪域所处的地方常年暴风雪肆虐,外界的环境十分恶劣,地广人稀,民风彪悍,本就不易治理,如今的国君又是个暴虐成性、好大喜功的人,与整个皇族的关系都不算好,甚至有传说说他连自己的亲儿子都杀。雪域君主这样的性格虽然能暂时的震慑住境内的国民,但谁能保证彪悍的雪域人在反应过来的时候不会把他一举推翻呢?
滇国的统治者最为奇特,大山里的人民风淳朴,信仰也更加纯粹,他们的统治者是由他们整个国家的国民推选出的、据说有神的力量的人,虽然那个人并不一定真正拥有神的力量,但在人们的信仰之下,凡人也可能会拥有神的力量。虽然名义上的统治者是推选出来的,但滇国的实际权力还是掌握在一个通过科举考试的精英团体之中,所谓的神,只是一个被万人供奉的花瓶,并没有什么重要的用处。
五国之中,明面上的明君也许只有彭城的皇帝一个,他励精图治,自登基以来便不辞劳苦地了解彭城之中的每一处细节,大到国家的对外政策,小到底层小民的生计,都事无巨细地一一管到,又与境内的各大江湖门派交好,但也并不缺乏铁血手腕,不服他管教的江湖门派都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足见这个皇帝的才智以及胆略。
这些关于五国的详细消息都是武阳殿的处事弟子们从暗殇阁中搜出来的资料中整理出来的。或许,之前暗殇阁的人想要建立彭城分部的消息就是彭城的那位皇帝传出来丢给武阳殿的,也因为这条消息,暗殇阁彻底覆灭了。
所以,在一个国家的绝对力量面前,江湖门派的力量是微不足道的,暗殇阁企图颠覆五国,即便真的做到了最后,可能最终也只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
暗殇阁覆灭后,苏珽带着所有的战果返回了武阳,所有参加这次战斗的弟子们都受到了彭城皇帝的褒奖和赏赐,梅逍的一份赏赐还是最厚重的。这位英明神武的皇帝还十分大方地封了苏珽一个平虏候的爵位,这下苏珽即便一辈子什么也不做,也不会为自己的花销发愁了。
不过梅逍可不在乎这些身外之物,暗殇阁也灭了,他和伊翊也难得地清闲下来。所以,梅逍又去了滇鹰谷找伊翊,巧的是,滇鹰谷内部也没有什么大事需要处理,伊翊干脆就和她的掌门师傅请了个大假,和梅逍一起出了滇鹰谷。
伊翊除了有任务的时候,极少出滇鹰谷,梅逍却是一直在外面游荡惯了的,所以,伊翊表示梅逍去哪儿她就去哪儿。梅逍打算领着伊翊去一次武阳殿,把伊翊介绍给罗逸看看,再带着伊翊在武阳山上游览一番,全了伊翊想看看梅逍生活之处的愿望。
这一次,秦枫终于出现了,在两人即将出发时,秦枫也站在滇鹰谷口送别,但秦枫不善言辞,在一众与伊翊和梅逍认识的弟子中他插不上什么话,只是最后道了一句:“珍重。”
在梅逍看来,这一句的意义赶得上其他弟子的十句百句,秦枫与他的感情并不是这些接触不久的弟子可比的,不提别的,仅一个救命之恩就足以让梅逍没齿难忘。
大家都在享受暗殇阁覆灭后的平静生活,只有一个人有些莫名的沮丧。杨闲坐在武阳山的一处悬崖边独自生着闷气,他并不是气梅逍和苏珽,而是气自己的没用。
当初,杨闲和梅逍苏珽一起进了滇国的国境,虽然他和苏珽都中了瘴气的毒,但显然苏珽经验丰富,中的毒也轻得多,才几日便恢复如初。杨闲虽然也有梅逍的血,但他是第一次体验到滇国的毒,中毒也相对的重一些。
苏珽出发去找梅逍的时候,杨闲还在发烧,虽然杨闲也很想和苏珽一起去,但他并没有任何规避毒物的手段,所以被苏珽勒令待在竹杖老人的村子里,即使是痊愈了也不许出来。
所以,杨闲就在村子里住到了苏珽等人凯旋归来的时候,随着大部队返回了武阳殿,剿灭暗殇阁的全程都没有参与过。
杨闲到现在还一直沉浸在自责中没有走出来,苏珽虽然也察觉到了杨闲的不对,但最近也没有去安慰和提点他。苏珽打算先让杨闲自己想开,然后再去提点他。
而现在,苏珽与杨闲已经从滇鹰谷回来了半月,苏珽觉得也到了该让杨闲走出来,好好面对接下来的生活的时候了。
杨闲坐在崖边吹着山间的寒风,下午的山风不说寒冷,但也有些微凉,杨闲好像浑然未觉一般,目光放空的看向远处的天空,就这样坐了许久。
苏珽从杨闲的身后缓步走来,坐在杨闲的身边,“风凉,早点回去吧。”
杨闲看到师傅,显得更沮丧了,“师傅,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
苏珽笑了笑,“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杨闲点点头,“好。”
苏珽开始讲:“从前,一个天赋冠绝一代的习剑天才横空出世,他的天赋和实力在同代之中无与伦比。他出来历练时,惩奸除恶也是所向披靡,因为从没有碰到过对手,他渐渐地骄傲起来,把谁都不放在眼里,那时的他,虽然已经能够轻松地打败上一辈的老江湖人,但那也是因为真正厉害的人没有出手的缘故。
那时的他并不知道这件事,年轻人年轻气盛,就觉得自己已经无敌,几乎没有人能入他的眼,即便是他的师傅都约束不了他了。
但人们说物极必反也是有道理的,他也去了滇国历练,见识到了滇国人的毒术,这下,他可吃了亏,一些滇国的小角色都会用毒术欺他抵御不了,但他的剑术到底还是出色,能够在最快的时间内解决对手,但自己往往也受到了毒术的伤害。
他渐渐对自己没有了信心,觉得自己再也不能与会毒术的江湖人对抗,就这样渐渐消沉下去。
他回到了门派中,找到自己的师傅,师傅告诉他,‘不必妄自菲薄,对抗毒术的方法又不是不能学,为什么一定要看轻自己呢?’
他的师傅还告诉他,‘你的锋芒太盛,出世以来便无敌手,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并不是其中最强的,要学会对其他人保持敬畏。’
这个年轻人看着师傅,突然明白了,在任何时候,并不需要质疑自己,而是要让自己更加强大,也要学会敬畏其他的强者,在平时,不要认为自己很强,要学会尊重别人,不然就会跌得很惨。
后来,年轻人的师傅赠给他一把剑,让他时刻记住师傅的教诲。”
苏珽笑了,“你知道这个年轻人是谁吗?”
杨闲道,“我听着像是我,但我并不是无敌的。”
苏珽摇摇头,“不是你,是我。”
说完,苏珽摘下自己的佩剑,拔剑出鞘,指着剑上刻的两个苍劲有力的字‘隐锋’。
苏珽道,“这两个字是我师傅亲笔所写,亲自叫高手匠人所造的一柄剑,到今天,这把剑在江湖上也是没人敢小看的。”
杨闲摇摇头,“并不是剑没人敢小看,而是师傅您没人敢小看。”
苏珽点点头,“我要说的就是这个,为什么要去担心自己不够强,担心自己拖后腿?有这个时间不如去努力变强,去学习如何对抗毒术啊!”
杨闲的目光逐渐坚定起来,“师傅,我懂了,请您教我如何对抗毒术!”
苏珽微微一笑,“这就对了嘛!走,随为师去学!”
苏珽说罢,已经到了傍晚时分,夕阳照在崖上,金红的光辉洒在苏珽的身上。苏珽站起身来走在前面,杨闲在苏珽的身后望去,觉得苏珽的背影是如此的高大伟岸,让杨闲觉得自己必须要穷尽毕生的努力才能追的上眼前的这道背影。
看着苏珽的背影愣了半天,杨闲终于下定决心追了上去,即便穷尽毕生的努力,只要能追上师傅的脚步,那也不亏!
苏珽听着身后追来的脚步,欣慰的笑了,杨闲是个好苗子,自己这也算是后继有人了吧。
一切都在慢慢变好,暗殇阁没有了,五国的统治者和几个江湖门派都难得地松了一口气,但暗殇阁也只是一个差不多的势力,距离能够威胁到五国的政权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但他们是凭借着什么底气去和五国,和好几个大派去打呢?
即便是到了现在,这也是一个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