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中一片混沌,就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只是就在此刻,手边的袖袍之中,却是因为她的动作,有一物缓缓滚落了出来。
“叮...叮叮...”
伴随着几声清脆的铃声,一个小小的金色铃铛出现在了眼前。
合欢铃上繁杂的花纹依旧没有任何改变,而没有灵力催持的它,也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只是有些好看的铃铛罢了。
金瓶儿的音容相貌突然浮现在了眼前,一幕幕画面,一声声轻语,那些或许已经模糊的东西,此刻却都翻涌上了心头。
只是,从小到大眼前之人的教诲与关怀,自己又怎能不顾她的感受?
一时间,她竟是左右为难,难以抉择。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
良久后,她慢慢伸手,将合欢铃握在了手中,深深底头,却是已经下定了决心,决然道:“师父,你自小收养了我,将我抚养长大,教我养我,恩深无过于此。弟子不孝,令恩师动怒伤心,罪该万死…只是...”
说到此处,她却是猛然抬起了头,定定看着水月,接着道:“这世间有些东西,无关正魔,也无关男女,就好似师父您,即使您因为此事,不想再认我这个弟子,可是在弟子心中,您永远都是我的师父,教我养我,抚养我长大的师父!”
顿了顿,她接着道:“而对于弟子来说,她...也是一样的,她和师父,我一个都不想失去。”
不管是眼前的师父,还是那此时应该还在沉睡中的人儿,自己,一个也不想失去!不能失去!
房间里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仿佛连呼吸声都停顿了下来,片刻之后,本应暴怒的水月大师却是出奇的没有动怒,她眼中千般情绪,尽皆化作无声,只是乏累了一般缓缓坐了下来。
林灼低着头,预期的喝骂没有如期而至,她有些发愣,偷眼望去,却见水月大师怔然坐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见林灼望来,水月挥了挥手,叹气道:“果然被万师兄猜中了,罢了,罢了,你回去吧...”
看着自己师父神色间的伤感,林灼突然有些难过,这个一向固执而又坚强的女人,面对自己时,竟是又一次的让步,与妥协...
眼中有些干涩,可能是进了沙子吧。
try{mad1('gad2');} catch(ex){}即使面对那无数妖兽,面对那不可一世的兽神之时,她也从未有过这种感觉。
水月看着她的模样,却是摆手一笑,道:“你们年轻人的事情,就让你们自己解决吧,你也是,雪琪也是,我老了,总不能管你们一辈子。”
“回去吧,你刚从极北之地回来,也累了,好生休息一番。”
说到此处,水月大师又摆了摆手,林灼张了张口,却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良久后,她对着自己的恩师深深一拜,起身而去。
...
小竹峰上的风好像一直都是温柔的,漫山的竹叶弹奏着千年不变的乐曲,完全不似这世间的人,去了又来,来了又去。
日升日落,月上梢头...
今天的夜里,应该是个好天气吧。
桌上的灯光有些摇晃,映在窗上的人儿也随之起起伏伏。
最里侧的床榻上,瘦了好多的人儿好似少了些许绝世的柔媚,反而有了一丝安宁的美。
她依旧沉睡着,呼吸平稳,眉目柔和。
昏黄的光芒在她的脸上晃出了片片阴影,一切都如此安详。
林灼安静的坐在桌旁,不时转过头来打量两眼金瓶儿的情况,一向跳脱的她竟然也有如此小心翼翼的时候。
心下如此宁静,她嘴角微微勾起,一切的一切,都好像在慢慢向着自己原先憧憬的生活靠拢,所有的东西,应该都会好起来吧。
即使...她好像失去了记忆,身上还携带着自己熟悉的,曾经折磨了自己好久的魔气。
失去的记忆,可以慢慢找,至于那魔气,自己当初道行微末时都有办法解决,现在难道还会拿它没办法?
想着想着,她嘴角的笑意越来越重,就连被自己主人勒令不许发出任何声音的小茶也抬起了小脑袋,略带疑惑地看了自己的主人两眼,这才不满地吭哧了两声,换了个方向又趴了下去。
夜色逐渐深了,终于,床上的人儿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两下,一直分出大部分精力关注在这边的林灼自然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她三步做两步来到了床边,脸上不由露出了一丝喜色。
床上的人儿慢慢睁开眼睛,晃动的光亮中,那如水的眼眸里,倒映的又是谁的身影?
佛家有言,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try{mad1('gad2');} catch(ex){}来到这个世界后,一切的一切,虚幻而又真实,好象梦幻泡影,好象露水闪电,林灼以为她对这句话很是理解了,可是...
那些关怀,那些悸动,那多少年中触得到,摸得着,切身感受到的东西,又该作何解释?
抱你入怀吧,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这一世,茫茫人海,浮云落日,总要有个归处。
鼻间是她熟悉的香味,感受着怀中人儿从惊慌,到安静,再到慢慢攀上自己背部的双手,林灼缓缓闭上了眼睛。
这纷乱世间的微小幸福,又有几人知道呢?
...
大竹峰...
深沉的夜色中,守静堂也早就没了人声, 只有微微晃动的火光,和远处的虫鸣声互相回应,宁静而又祥和。
长长的一片空地后,视线所及的地方,便是厨房了。
十年过去了,两块木板做成的厨房的门,好像还是没有改变。只是多了几道伤痕,掉了少许木块,显得更加沧桑了。
伴随着一阵悉悉簌簌的细小声响,一大一小两道身影鬼鬼祟祟的从虚掩着的门内溜了出来,却正是耷拉着舌头的大黄和小灰。
小灰的手中还提着一块肉骨头,直逗得大黄垂涎欲滴,尾巴摇的只剩下了残影。
只是突然,小灰好似感觉到了什么似的停下了身形,死死盯着不远处的黑暗中,甚至那额头处的灵目中,也有金光微微闪烁了起来。
大黄没有丝毫察觉,只是围着小灰打转,一双眼睛只落在那肉骨头上。
小灰被蹭了两下,目光却是丝毫没有收回来,回手随意将肉骨头塞在了大黄口中,大黄满是兴奋,叼着肉骨头便向守静堂中跑去。
小灰看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发现什么,这才抬起另一只爪子,略微疑惑地挠了挠自己的脑袋,紧跟着大黄去了。
而就在它们进了守静堂不久后,本来空荡荡的这里却是突然晃出了一道人影,来人一身白衣,面如霜雪,在这夜色中便如同那悄然盛开的百合般,清丽无双。
本是日间便已前往大竹峰的陆雪琪,不知为何,却是直到现在,才出现在了这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