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道清轻声说道:“你二叔杀掉那个所谓的合欢派圣女后赶来与我回合,最后却发现了重伤的我,还有余铃儿的尸体。”
“我答应余铃儿的事,没有暴露她的身份,只说了她与我抗击魔教,最终力竭身亡。”陈道清站起身来说道:“你二叔将我安置好,带着她的尸体消失了三天才回来,回来之后性情变得极为阴沉。”
陈道清叹了口气说道:“直到十年前,我才知道原来道冬早就从余铃儿的伤口上得知是我下的杀手,他恨了我五年,我却不知道。”
“十年前,家里遭到袭击,我被掳走,二叔救了我。”陈怀瑾说道。
陈道清点了点头,:“再后来你二叔救回你之后就失去了踪迹,那时候我才知道他恨了我五年。”
陈怀瑾叹了口气,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得站起身来紧紧的攥住父亲的衣袖。
“刚刚你问我,你是不是一辈子只能这样了?”陈道清抬头看着月亮轻声道。
“呃,是。”听了父亲的话陈怀瑾抬起了头,有些诧异。
陈道清低下头笑了笑,摸了摸他的头说道:“或许还是有可能的。”
“什么!”陈怀瑾震惊的有些站不稳,差点从围墙上掉下来,陈道清扶了他一把才没有跌下去。
“父亲,你,你说的是真的吗?”陈怀瑾浑身激动的颤抖起来,说话都有些结巴。
陈道清叹了口气,:“其实爹这些年也在纠结,你还记得给你看病的荀爷爷吗?”
“记得记得,难道荀爷爷能治我这病?”陈怀瑾紧张的抓住陈道清说道。
“恩,荀师叔医道出神入化,或许真的有办法。”陈道清说道。
“那,那我能求求荀爷爷帮帮我吗?爹。”陈怀瑾激动的小脸都有些涨红。
陈道清再次叹了口气,:“其实,这十年爹也在思考一个问题?”
陈怀瑾有些疑惑,问道:“什么问题?”
“爹其实和你娘一样希望你这一辈子能平平安安活着,就够了。”陈道清轻轻说道,忽然语气又加重,气息极为磅礴,“但爹不甘心,我陈道清的儿子凭什么只能这样不甘心的做个平凡人,所以我教你剑法。”
“爹。”陈怀瑾轻声说道。
“瑾儿,你决定了自己的路了吗?”陈道清看着陈怀瑾,眼里难得流露出一些温柔。
“恩,爹,哪怕希望不大,我也很想尝试,走出这院,看看这世界。”陈怀瑾坚定的说道。
“哪怕,这或许会改变你的一生,哪怕,身死?”陈道清问道。
“恩,哪怕身死!”陈怀瑾眼神似乎发着光。
“爹很欣慰,这才是我陈家的孩子。”陈道清摸了摸他的头。
父子二人站在围墙上,一大一小,看着月亮。
忽然一阵呜咽声,陈怀瑾猛的转过头去,只见母亲掩面跑回了屋里。
陈道清拍了拍陈怀瑾的头,说道:“去安慰安慰你娘吧,她现在应该真的很难过。”
陈怀瑾点了点头,跳下围墙。
轻轻走到母亲屋前,沉默了片刻,敲了敲门,陈怀瑾说道:“娘,我进来了。”随即推门而入。
看到母亲卫婉晴在屋中,双眼泛红。陈怀瑾快步走到母亲身边,拉起母亲的一只手一边摇晃,一边撒娇道:“娘,你就别难过了。”
卫婉晴一把将陈怀瑾抱入怀中,哭泣道:“娘舍不得你,从小你便身子孱弱,如今出去不知要受多少苦。娘不期盼你能顶天立地,娘只希望你能快快乐乐的活着。”
陈怀瑾也有些心酸,抱着母亲轻声说道:“娘,别难过了。孩儿被锁在这院中也不快乐,孩儿也希望有朝一日能保护爹娘,孩儿也希望能走出这院中看一看世界。”
陈怀瑾抬起头来抹了抹母亲的泪水,笑着说道:“荀爷爷不是也说了嘛,我这身子应该还有希望能治。”
“可,可是……”卫婉晴还是难过的说道。
“夫人,孩子总有他自己的想法,不要再强求他留下了,这个小院不是他人生的全部。”不知何时陈道清也走了进来。
“我明白,可,可我……”卫婉晴断断续续道。
陈道清叹了口气,走到卫婉晴伸身前,轻轻将她抱住。
卫婉晴靠在陈道清腰间抽泣。
陈道清抚了抚她的秀发说道:“瑾儿跟在荀师叔身边,总比跟在我们这安全。而且最重要的是他自己的心意,咱们当爹娘的不能总把他拷在自己身边一辈子嘛。”
卫婉晴抽泣渐止,陈道清对着陈怀瑾说道:“瑾儿,晚上收拾一下吧,明天送你上山。”
陈怀瑾兴奋的点点头却没有离开,开口道:“那娘……”
“放心吧,你娘会同意让你上山的。”陈道清挥了挥手。
陈怀瑾兴奋的蹦蹦跳跳离开,出门便跑向了自己的小屋。
收拾了几件换洗衣物,把自己用了好几年的竹剑也放到了包裹上,美美的躺在了床上。
满脑子都是自己学成仙术,行走江湖,快意恩仇,好不快活。
不知过了多久,这个深院里过了十年少年终于沉沉睡去。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陈怀瑾便早早的起了床,穿好衣服,又检查了一遍包裹,确认没东西忘带了便提上木剑走出小屋,练起了父亲交给他的剑法,他虽不能运行灵力却可以流畅施展这套剑法,强身健体总是可以的。
不多时便练完一套,陈怀瑾擦了擦脸上的汗水,放下木剑去洗了洗身上的汗水和灰尘。
“瑾儿,该吃饭了,今天有两位师兄接你上山。”背后想起了母亲卫婉晴的声音。
陈怀瑾刚穿戴好衣物,走出门笑着说道:“好的,娘,我这就来。”说着便跑向厅室,推开门便看到两个青年站在厅内和父亲闲谈,前面的青年爽朗干练,后面的青年稳重内敛。
见到陈怀瑾进来,为首的青年笑了笑说道:“小怀,起来了。”
“承宇大哥,逾明大哥,你们来了。”陈怀瑾也是笑着跑了过来。
两个青年就是顾承宇和顾逾明,现在已经有二十岁了,顾承宇还是跟小时候一样开朗,顾逾明则更是沉稳。
顾承宇笑着摸了摸陈怀瑾的小脑袋说道:“师叔跟我们说了,今天来接你上山。”
顾逾明也是笑了笑对着陈怀瑾点了点头,他知道眼前这个十岁的孩子十分礼貌,虽筋脉有些问题但依旧刻苦练剑,十分喜欢。
陈道清在旁笑道:“你两个孩子转眼间也已经长成大人了。掌门师兄肯定很欣慰玄清门出了修武天才。”
顾承宇嘿嘿笑着,顾逾明说道:“我们还有很多不懂,诸事还需要考师傅和师叔们出面。”
几人正说着互听厅室的门又被打开,卫婉晴端着托盘,托盘上是几碗香气扑鼻的粥,还有一些早食小菜。
卫婉晴将粥和小菜放到桌上说道:“来都来了,也不耽误这一会,先吃点早饭再去山上吧。”
闻着粥香,就连一向稳重,不喜形于色的顾逾明都有些动容,咽了咽口水。还没等他说话顾承宇就笑着说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师娘。”
顾逾明也点了点头,跟随者顾承宇坐了下来。
陈怀瑾则坐到了母亲身旁,慢慢的喝着粥。顾承宇和顾逾明的吃相着实吓了他一跳,顾逾明还矜持些,顾承宇则是抱着粥碗就往嘴里灌,边吃边说道:“好吃,师娘的饭还是一如既往地好吃。”
卫婉晴笑着给他添粥说道:“吃慢点,粥还烫。”
几人就这样愉快的吃完了早饭,顾承宇和顾逾明带着陈怀瑾在府门前跟陈道清夫妇道别,寒暄了几句便带着陈怀瑾离开了小镇,向着玄清山走去。
卫婉晴看着渐渐远去的陈怀瑾不禁伤感起来,伸出手来想要喊住他却又被自己制止。
陈道清见到妻子这般模样,不由地叹息,轻轻拉过妻子的手,说道:“他是一棵小草,总有一天会长大,沐浴阳光。囚禁在温室里,始终是看不到世界的容貌。”
“我明白,只是十年前失了握瑜,总不想怀瑾再去冒什么险,现在看来他还是要走你的路。”卫婉晴眼睛微红轻声说道。
陈道清搂了搂卫婉晴,温柔的说道:“他在走他自己的路,至少我修炼之时还是筋脉完好,被誉为百年不遇的武炼天才。”
卫婉晴轻轻捶了他一下,陈道清大笑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
然后转头看着卫婉晴说道:“我们的孩子必定会成为大才,你要相信瑾儿,相信玄清门,相信荀师叔。”
卫婉晴点了点头,轻轻靠在陈道清怀中,看着陈怀瑾逐渐远去消失的背影,轻声说道:“若再有人敢伤害我的孩子,我必以卫贤堡最惨烈的手段报复。”声音虽淡却透露出一丝杀机。
陈道清不禁为之一振,眼前人在嫁给自己之前可是北荒卫贤堡赫赫有名的“百裂枪”卫大小姐,只是嫁了自己才变成如今这幅贤妻良母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