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界之中,公孙婉儿骑着马,到了一个边村小店休息。
隔壁桌正坐着一位阳光少年,乌黑头发以破布系起,身上穿着灰麻布衣,长相让人感到亲切舒服,笑的时候,便会露出两个可爱的虎牙,十分温暖,就像春日一般,让人惬意。看身形样貌,应该是与她差不多大。
他见公孙婉儿坐下了下来,便高兴地端着自己的酒食一路小跑的过来,嘻嘻哈哈地报了自己的姓名“华北笙”,便一点也不觉得生分地坐到了公孙婉儿的对面。
“兄台,这也是要去雍关城啊!”少年笑嘻嘻,他指了指公孙婉儿放在桌面上的军帖。
“是的,莫非兄台您也要去?”公孙婉儿笑道,反问。
公孙婉儿注意到了,这家店的店家夫妇一直都在盯着这个少年,他们的眼神充满了鄙夷,像是怕他跑了。再看看这位少年身上并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连发冠都没有,腰间也未有钱袋。公孙婉儿自然是可以猜到两三分的了,这位少年可能没带钱,这是要来跟她套近乎,让她出钱来了。
想到这里,公孙婉儿只好无奈一笑,不言,饮茶。
“对对对。”少年反应很是激烈,他疯狂点头,像是遇到了知己一样,开始说起自己的雄心壮志:“我啊,一定要立军功,我要成为郁文先生那样的大人物,羽扇一摇,便可运筹帷幄……主要是不用上战场,逃命也快。”
公孙婉儿本觉得此人有雄心壮志还算不错,可听到这“逃命也快”,她差点没被这口茶呛死。
公孙婉儿咳着,她笑笑说道:“这郁文先生文也了得,武也了得。北边三城可都是他亲自领兵作战的,你以为?莫非你是个贪生怕死之徒?”
华北笙激动地站了起来,他轻轻拍了一下桌子,努力地替自己的解释道:“这你可就胡说了,本大爷那不叫怕死,那叫惜命。”
“上了战场,那都是已经把一半的命交代阎王手里的。您老人家,就这点胆量,还是回去种田吧。”公孙婉儿笑说着,她但觉得这个人很有趣,起码很真诚,有啥便说啥,不拐弯抹角的,跟皇城那些人毫不一样。
正在睡着小午觉的阎王,鼻子一酸,眼睛从开始的有些刺激感,到睁不开,随着”啊泣----”一声,鼻子的酸胀感缓解了,他柔了柔自己的红通通的鼻子,抱怨着:“没事总念叨我干嘛呀,不能让神好好睡觉了吗。”随后,又睡倒了过去,打着滔天的呼噜。
“我才不种田,我要成为大英雄,进皇城,让万千女子围着我团团转。”华北笙自信满满地笑说着。随后,他端着自己的酒碗,硬是要挤在公孙婉儿的身边,一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说着:“你这位兄弟我是交定了。”
公孙婉儿皱着眉头看了看他放在在自己肩上的那条晃悠的手臂,他的脸已是紧紧地贴在了自己的胳膊上了,甩也甩不开。如今亲密的距离,是她和赵玄都没有过的。毕竟男女之间还是要保持一定的距离的,公孙婉儿准备拔剑吓唬吓唬这位惜命的华北笙,但这时候却又来了几个人,运着一些中等价格的皮料,带头那个人正是赵家的管家,曾经自己与他也有一面之缘。想必,他也是认得自己的。
如今华北笙这样搂着自己的一幕,被他瞧见,他定是要回去跟他的主子打小报告了。赵家管家只是微微尴尬一笑,他也没有想到居然在这里还能碰见公孙婉儿,还见到这么暧昧的一幕。他礼貌性地点头,在远处摆了摆手,却没有要过来问候的意思。公孙婉儿也没有放在心上。毕竟他们赵家已是皇亲国戚了,还怕他们公孙府干屁?
她公孙婉儿不是不识大体的人,她即便是再讨厌赵家,也知道这做人的礼貌,微微点头以示回应。
“你们认识呀?”华北笙这才安分下来,但依然没把他的手臂从公孙婉儿的肩膀上拿下。
他瞧了瞧对面的那群商人,再看看公孙婉儿,心里想着:自己果然没看走眼,他头上这玉冠上成色是不咋样,可镶嵌在其中的宝石,就值钱了,这应该是可以在皇城买一别院了吧。虽然身穿着一身布衣,可身上的大家气质是遮不住的。这把精致雕工的剑,一看便是宫里上好工匠打造的。所以,这位大哥一定是个“有钱人”。哈哈,只要抱着他大腿便可以顺利到达雍关城寻老爹去了。唉,要不是我弄丢了盘缠,也不至于沦落到骗人的地步。大哥真是对不起了。若来日你若有难,我定当尽力报答啊!
“你可以把手拿下来了吗?”公孙婉儿无奈地笑笑,她右手轻轻拍了拍华北笙那只不踏实的手臂,随后在他的注视之下,微微一使力,掰断了一根竹筷,和蔼可亲,笑面盈盈,深情地凝望着他。
华北笙已是吓得变了脸色,哈哈了几声来化解眼前的尴尬,他急忙抽出了手臂,识趣地、乖乖地坐回了对面,不停说着好听吹捧的话,给大哥夹着小菜,让她多吃点。
而赵家管家时不时偷偷往这里看来,眼神充满了难以置信与不屑,倒着小酒吧唧地吃着小菜,和几个仆人细声谈笑。
公孙婉儿继续喝着茶水,一脸镇静,从他们做作的神态之中,也猜到七分,应该是在说她怎么这么快又有新欢了,居然还是一个布衣,哈哈哈哈哈,之类的不中听的话。
呵,那又如何?公孙婉儿对他们这种龌龊不堪的行为,表示不屑。
过了一会,天空被几片飘来大片浅灰色的云朵遮盖着,世界渐渐暗淡了下来,一丝初夏的凉风袭来,拂过公孙婉儿两鬓青丝。
突然之间,桌子已是微微抖动了起来,碟子里的花生自由自在地翻滚着,茶杯里的水也偷偷泛起波纹。
“这是什么情况呀?”华北笙诧异,他小心翼翼地拨弄着碟子中的花生,生怕它们都撒了出去。
公孙婉儿静下心来,听着这四周微弱的声音!
是马蹄声!人数不多,十几个人罢了。
再瞧赵家商队惊慌失措的样子,想必他们已经猜到是贼寇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