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蛛丝缓缓从天容珠上撤下,育沛嗤笑一声,“重阙,我知你这数千年来一直想要我的另一半真身来复活玉衡,你处心积虑,何曾还有当年的飞扬神采?”
重阙仍旧低头沉默不语。
“你难道就不想知道,我在天容珠上探知到了什么吗?”育沛嘴角轻勾。
重阙抬起头。
“没有,什么都没有。”育沛冷笑。
重阙倏然睁大眼睛,“不......不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育沛挥手将天容珠中的山源取出,将其放回了原位。本体山源乃是育沛山存在的基础,没有了山源,育沛山也将分崩离析,不复存在。
重阙似是不信,摇晃着起身要去亲自查勘。
育沛将天容珠收在袖中,“如今这山已经没有山神在位,这天容珠还是收起来的好。”
重阙眼中精光迸射,一个箭步冲上来要抢夺天容珠。
云眠眼疾手快,手中剩余的蛛丝结成一张薄网,将重阙瞬间束缚。
“沛姐姐。”云眠急急查看,确定育沛无事之后,松下一口气。
育沛对着云眠浅笑一下,示意自己无事,又转头冷冷看向重阙,“你还是不死心。”
重阙讽刺一笑,“沛儿也说了,数千年的执念,怎会轻易放弃。”他此刻躺在地上被金色蛛丝缠的结结实实,好似一个金光灿灿的大蚕蛹。
育沛觉得自己当年真是瞎了狗眼。
“我们上去吧,云眠。”育沛真的是一点都不想和这个人共处一室。
“那他......”云眠因为之前听育沛说起过九重天的经历,所以对重阙也非常没有好感。
育沛拍拍手,“丢出去。”
云眠会意,手中金色蛛丝一扯,重阙悲呼一声,如流星锤一般被扔了出去。
此次育沛山之行被重阙将原来的好心情搅了个干净,二人难免有些受到影响。
院中的树精倒是看见育沛和云眠二人依旧欢快地舞动着枝条,山神邸倒是没有什么变化,只是育沛现在近乡情怯的心情已经一扫而空,她坐在院中的秋千架上,云眠缓缓地推动。
枝头上最后一片叶子经受不住寒风的摧残,扑簌簌落下来,枯蝶翻飞,育沛伸手接住。
“不知什么时候可以再过上以前的日子。”育沛心生感慨。
“沛姐姐想,便留在这里。”
育沛摇摇头,“就算如今我抽身而退,神魔大战一触即发,届时生灵涂炭,哀鸿遍野,我在育沛山又怎能独自保全,还不如迎战而上,为自己挣得一份功勋,到时三界之中,便无人敢再欺我。”
云眠垂下眸子,“我也可以护的你周全。”
“傻云眠。”育沛一笑,“你是妖主,又怎能只护我一人。”
垂千彧也一样,所以她不能倚靠别人活着。
“我可以。”云眠眼中认真。
育沛止住了秋千,正色看向云眠,“云眠,我知你待我好。”
云眠眼中一亮。
“但是,你分得清,是对姐姐的依恋,还是爱呢?”
云眠眼中的亮光有些黯淡,“我分的清。沛姐姐,以后莫要说这样的话。”
育沛一顿,从袖中将天容珠取出,“好,那我们说点别的。”
“沛姐姐发现了什么?”
“你一试便知。”育沛将天容珠递给云眠。
天容珠中没了本体山源,如今看上去倒是与普通珠子无异。云眠放出金色蛛丝感应,面色一变,“这是......魔族的气息。”
“不错,想不到本体山源中竟会有魔族气息,若我没猜错的话,应该便是垂烬。”育沛思索,“当年我只记得被漫天的山石掩埋,数千年沉睡,如今细细一想,育沛山,应当便是破碎的流离之地所化,那这附在本体山源上的魔族气息,便是垂烬无疑了。”
云眠沉吟,“几百年来竟未发觉......”
“想当初垂烬可是魔族最出挑的年轻魔修,他能附在山源上几千年凝聚出点魔魂气息,倒也是有可能的。”育沛回忆起当年垂烬力战九重天天将的身姿,“能将自己的气息隐藏数千年,是个有本事的。”
云眠一笑,“只怕是他想要显露,也不得法子,当年的是我略有耳闻,魔族生命力向来强大,如今看来,定成王怕是要十分激动了。”
定成王当年痛失爱子,一把老骨头被折腾的不轻。
“嗯,此时还是要回到蛮荒与垂千彧商议。”育沛召唤出魔云,“走吧。”
魔云一日千里,行时遮天蔽日。
想不到此行回到育沛山竟有此等收获,育沛心中有些五味陈杂。一路疾行,堪堪在蛮荒东门落了地。
熊一掌见是育沛,遥遥挥手,他身后一个窈窕的身影一闪而过,育沛心系天容珠,没甚在意。
荒天殿,垂千彧抹去心中烦躁情绪,正将烟烟化为煙鸿刀劈断了殿前碗口粗细的老树。
远远见到育沛与云眠相携而来,那股难以言述的烦躁又萦绕心头。
“嘭”!荒天殿的大门一下关死,育沛堪堪向后退了一步,才免于被门板夹到鼻子的大难。
“大人怎么了?”育沛摸摸鼻子不知所谓。
云眠轻咳一声,“怕是魔罗练功有什么难言之处。”
育沛看了一眼被拦腰劈断的大树,摸着自己的脖子咽了口唾沫道,“那不如我们先去找定成王吧......”
“也可。”云眠望了一眼紧闭的大门,施施然向着新苍城行去。
定成王倒是很快见到了人,最近魔族为大战做准备,定成王刚好在广场的点兵台上上点兵,居高临下。
“定成王殿下,可否借一步说话,育沛有要事相告。”育沛一拱手,对着定成王大声喊道。
定成王一身深色衣袍,不怒自威,他看了一眼正在点兵的手下,未曾犹豫,便跳下点兵台,向着育沛走来。
待到一处无人之地,育沛神色郑重,拿出来袖中的天容珠。
定成王眉头拧成一个结,这天容珠上传来的气息,令他觉得十分的熟悉。
“定成王殿下可还记得流离之地?”
定成王眼中闪过痛色,他声音喑哑,“流离之地,乃是小儿丧命之所,老夫,怎能忘记......姑娘旧事重提,意欲为何?”
“定成王殿下一试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