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风华回转到卡口这里,夏无伤凑过来,低声问道:
“陈大夫,刚才姓何的和你说了什么?”
陈风华摇了头,说道:“他让我别多事。这时候,我觉得再多想也不算多……”
“不用理他!”夏无伤朝那何啸风的方向啐了一口,恨恨的说道:“这家伙医术行,只懂得钻营,不是东西!”
陈风华有些好奇,问道:“无伤和他打过交道?”
陈风华先前一直叫夏无伤“夏什长”,后来夏无伤强烈要求让陈风华叫他无伤,陈风华倒也没拒绝。
“我手下有一士兵,去年营操时受伤,去医署治疗,就是这姓何的接待。”夏无伤说道:“当时以为公立医署的人医术应该不错,就信了他,没想到他把我那兄弟的腿给治废了!”
夏无伤说到这里,恨恨道:
“总有一天,我要打他的闷棍!”
何啸风有此劣迹,却依然在医署里呆着,说明关系够硬,或者真的能钻营,陈风华劝说道:
“无伤,此事须忍一忍。等这次时疫解决后,你可以带你兄弟去我医馆,我看看情况,能不能给治一治!”
经过这段时间的交往,夏无伤对陈风华的医术已经非常佩服,他立刻拱手说道:
“那就谢过陈大夫了!我及兄弟们的家人都在城内,如非陈大夫及时发现,我们的家人恐怕就麻烦了!还是陈大夫你忧国忧民啊!”
陈风华点点头,扭头看了一眼何啸风,继续去关注流民了。
第二天,任杰匆匆从城里赶回来,同时而来的还有一车物资。
他叫来陈风华,取过来一样东西朝他晃了晃,陈风华一看,差点没笑出来:这就是古代版的口罩啊!
两根绳子,一块几层布缝起来的比较大的如面巾一般。
看起来还有些粗糙,但至少管用了。
陈风华想起来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的老式口罩,仿佛就是这个样子的。
“陈大夫,这是按你所说制成的……口罩。此词倒也贴切。知府大人让下发各城门官兵以及医署人员,我给你带来了一些。”
陈风华点头,问了另外一个问题:“那城内的情况……”
任杰笑容淡了几分,叹了口气,说道:“经我一再劝说,知府大人勉强同意让各坊人员回归坊内,非必要不出坊门。不过这几万人,想要严格控制,几乎是不可能的,毕竟百姓们要生活啊!”
陈风华想想也是。毕竟这是古代,不可能有现代那么强大的组织能力和动员能力。
只希望那些感染时疫的人,能够早日被发现,早点被治疗,不再传染吧!
陈风华取过口罩和一些生活物品离开后,何啸风报怨道:
“任大人,和这人说那么多干什么?一介白衣,也妄图左右知府的决定,这岂不是太妄自尊大了?”
任杰深深的看了何啸风一眼,说道:
“啸风呐,我知道你不喜欢陈二郎,但就事论事,这一次陈二郎做得很好。如果不是他,说不定你我现在已经染上时疫了!”
何啸风语塞。对于他这种人来说,别人做了有利于他的事情,那不是应该的吗?如果别人挡了他道,或者他认为挡了他的道,那这人就该死。
任杰语重心长的说道:
“啸风,眼光要放长远一些!陈二郎平时虽然人为孤傲,但医术上却没得说。这一次也多亏了他……”
何啸风不服气的说道:“咱们医署里有不提少人医术都不错……”
“可那些人只会纸上谈兵!”任杰打断了他的话,说道:“碰到这样的时疫,管用的还是陈二郎这样的大夫!”
何啸风脸上依然不服气。
他也曾是一名坐馆大夫,自问医术不比陈二郎差!
看出了他的心思,任杰指了指陈风华那边,沉声说道:
“我知道你医术也不错,但是你扪心自问,处在这样的情况下,你能做得比陈二郎好吗?”
何啸风表情挣扎了一下,他虽然自视过高,却也知道,易地而处,自己绝对不可能比陈二郎做的好。
任杰看出了他的心思,重理说道:
“不能的话,那你就别再胡思乱想!先把这一次时疫渡过去再说!如果这期间你搞什么事来,休怪我无情!”
重话一出,何啸风的逆反心思立刻就被激了起来,只是面对任杰,他什么也不敢多说,只能低头称是,脸上却一脸的怨毒!
陈二郎,都怪你!
对于何啸风的心思,陈风华自然不知,此刻他将口罩发给士兵,自己也戴上一个,感受了一下。
棉质,比较舒服。可能比不上现代的口罩,但至少安全多了一分——能阻断大颗粒飞沫啊。
士兵们看着口罩也是非常的好奇,不过看陈风华戴上,夏无伤立刻就戴上,然后让其他士兵也戴上。
陈风华又去给两个士兵诊断,他发现这两个士兵的情况恢复了一些。
想来也是,士兵的身体素质本身就比流民强很多,加上专门给药,自然要恢复的快。
这一次带回来的药里就有对症的,陈风华让夏无伤派人给这两个人服用下去,然后让他们好好休息。
这几天下来,流民们已经适应了在这里的情况,三三两两一堆堆,白天就去捡柴火,施粥时自行排队,晚上各自找地方睡觉——倒是有不少人已经用草给自己搞出来不错的地铺来。
望着三三两两的流民,陈风华担心的说道:
“这如果下雨,这些流民就麻烦了!”
夏无伤抬头看了看万里无云的天空,嗤笑一声:
“下雨?要是下雨了,这些流民还不开心死?”
陈风华一拍脑袋,现在是旱灾,真要下雨了,这些百姓还真有可能开心死过去!
想着无事,陈风华戴着口罩再次去流民当中。
夏无伤持刀跟上,他那根长枪交给别的士兵了。
看陈风华过来,那些流民一个个热情的打着招呼。
每天由陈风华施粥放药,这些流民也知道陈风华的身份,一来确实感谢他,二来也知道他虽是医生,还是有些权柄的,所以又颇有些敬畏。
陈风华一直走到最后,看到最后几个新来的流民,眼神一凛:
这情况,不太一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