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广成子不是在骗咱们吧?”莫天征随着大队在神农架转悠了七、八日光景,以他少爷的脾气,已然有些腻歪了,又加上出门在外,吃喝住行一切从简,因此他才满胸怨怼,“三哥,咱们可走了不少时日了,哪里有二仙谷的影子?”
莫天渊微微摇头道:“你呀你,没点耐性!若按广成子的说法,这二仙谷内必定藏有惊天的秘密,或是功法,或是至宝,得一便能战力猛涨,你不可急躁!”
莫天征重重叹了口气道:“三哥,我也明白这个道理,据说莫辜环那小畜生便是从二仙谷内得了机缘,否则岂能如此强悍!此一番若真能找到这地方,可千万要紧着我来,我要亲手宰了那小畜生!”
莫天渊笑道:“你可猴急个什么劲儿,你大哥二哥不问世事,三哥我也是年纪大了,若真有什么绝世的功法至宝,那自然是要给你的,你不必多虑。”
莫天征这才点点头,然后扭头看了看一旁被捂得严严实实的大车低声道:“三哥,那位不老神仙可有什么发现么?”
莫天渊也压低了声音道:“他在车中放神识探查,若有发现那必然会通知你我,莫要着急,莫要着急……”
正说着,只听那大车之内有人说道:“来人,传,向东三十八里……”
这声音苍老至极,但中气十足。
莫天渊闻听大喜道:“速速传令前队,向东三十八里!”
这队伍正是从莫家不老神仙台出发,前来神农架搜寻二仙谷踪迹的,由莫天渊和莫天征领队,以及神仙台内的一千修士组成,其中主力便是那不老神仙张松溪。
前队闻讯立刻掉转方向,朝正东疾驰下去。这三十多里路对修真之人来说,不过片刻之功而已,只是这密林险恶,便是脚程再快也无法完全发挥。
半个多时辰之后,队伍终于到了位置,此时大车之内的张松溪再次开口道:“传,向西南十二里……”
整队人马在他的指挥之下,逢山开路遇水叠桥,如此这般整整一天光景,终于到了一处所在,前方两山摩云,中间一条山谷赫然在目,谷内植被密布,灌木巨树比比皆是,只将天都遮得严严实实。
莫天渊眼望山谷,心中激动之情难以言表。当初广成子找上门来,便道那莫辜环绝非凭空出现,种种线索皆指向此地,他必然是在二仙谷内得了什么惊天的机缘,否则岂能如此强悍。如今功夫不负有心人,终还是被莫家寻到了,若真能得了什么功法至宝的话,那莫家之势力则定能凌驾于三界之上,那时节老祖宗退位,这莫家可就是自己的囊中之物了。
想到此处,莫天渊嘴角不由得上扬,他回头瞧了瞧莫天征道:“天征, 穿过此地,八成便是那二仙谷了,不知凶险如何,咱们可要打点精神才是!”
莫天征点点头道:“三哥,我自会小心,不过有这许多修士跟随,料无大碍!”
莫天渊沉吟片刻道:“今日天色已晚,我看,不如歇息一宿,明日天明再闯谷如何?”
莫天征早就想歇着了,因此笑道:“三哥所言极是,也不差这一两日……”
话还没说完,就听车帐之内的张松溪发话:“兵贵神速!迟则生变!以老夫看,还是早去的好,若谷内真有至宝的话,则先下手的为强。那玉虚宫将这消息给了咱们莫家,其中有无他意尚且不知,所以么,宜早不宜迟!这山谷虽然险恶,但老夫以神识探之,似乎未有什么风险,以神仙台这班修士的能为,想来不会有什么岔子!天渊,速速进谷,不得有误!”
莫天征心里对张松溪老大的不乐意,他不就是拜了自己老子为师么,也不姓莫,这趟出来,连三哥在内都对他言听计从,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
想到此处,莫天征张口就要反驳,结果被莫天渊一把按住了嘴巴,险些背过气去。
莫天渊城府极深,他也知道张松溪仰仗修为,多年来在莫家颐指气使,很有些喧宾夺主的味道,但老祖宗只是一味的纵容,对此事不置可否,因此这时撕破脸皮为时过早。若之后真能在谷内寻到什么机缘,那时节叫天征得了去,再与这老杀皮理论也是不迟!
莫天渊将一口恶气忍在胸中说道:“天征!兹事体大,不可耽误,张老仙长言之有理,你我速速前进!”
莫天征虽然生气,可却不傻,他也知道现在不是跟姓张的老杂毛矫情的时候,因此只得恶狠狠瞪了车帐一眼不再吭声。
莫天渊微微点头道:“虽然此时天色将暗,但对我等修真之人并无太大影响,有张老仙长带路,想来定能避开险处,你我跟着就是。”
这时车中传来一声冷笑:“我可不敢保证避开凶险,你等跟随自是跟随,若有什么岔子,还需大家联手才是。”
莫天渊心道这老狐狸,半点亏也吃不得,但事已至此,也只得前进了。
此时那千数修士已然在张松溪的带领下率先进了山谷,莫天渊一拉莫天征的衣袖也跟了上去。
一行人浩浩荡荡走了大半个时辰,竟是丝毫凶险也没碰上。张松溪坐在车帐之内心中起疑,若按着广成子所言,此地必是天凶地险的绝地,岂能如此简单就寻到了?况且这山谷深不知几何,怕是越往深处走便会越发的危险。
突然之间,张松溪就觉得后背上的汗毛一下子炸立起来,这可是从未有过的事!
“快传!速速停下,莫要再走了!!”张松溪一声大喝,车帐外的童儿立刻闪动身形来在队伍前面,众修士闻言也都停下了脚步。
莫天渊一揽莫天征,示意他不要动,自己则紧走几步来在车帐之外问道:“张老,发生何事了?”
张松溪并不答话,而是放出神识四下查探,但这一看却又什么都没有,那不寒而栗的感觉也随之消失不见了。他眉头紧锁,心知这山谷绝不简单,但神识外放之际竟又什么都查探不到,此时莫天渊来问,也只得轻轻出了口气道:“此地古怪异常,众位万万要小心!若有防身的法宝,不妨祭将出来,以备万一!前进!”
话音一落,众修士纷纷取出自家趁手的防御类宝物,或擎在手中,或悬于顶门,一时间这黑林山谷之内竟放奇光异彩,煞是好看。
莫天渊也不敢怠慢,连忙从怀中取出一支纸灯来,不过三寸见方,他将这纸灯缓缓抖开,原本的白色立时化作七彩宝光,瞬间变作一支光华四射的琉璃宝灯来。
车帐之内的张松溪惊道:“这便是师尊的琉璃万年灯么?”
莫天渊笑道:“张老仙师果然是好眼力,不错,此乃我不老神仙台至宝,琉璃万年灯,我父亲念我修为低下,才赐下这宗宝物!此灯一亮,百步之内绝无凶险!”
张松溪点点头道:“你既有此物防身,那前路大可一走,倒是老夫多虑了……”
莫天渊将莫天征拉倒切近,将他罩在万年灯的范围之内才稍稍安心。
如此这般,大部队且行且走,整整过去四个半时辰,已然到了子夜。这时张松溪猛然睁开眼睛喝道:“出口就在正前方,众位小心,且随我身后,不可乱走!”
话音一落,只见张松溪所乘的车帐突然加速,车后带起几道白芒,如箭离弦般照定前方的光亮处冲去。身后一干修士皆掐灵诀紧随其后,各宗法宝护定身躯!
一阵亮光过后,张松溪就觉得身下的车帐猛然停下,惯性将自己直甩出去。他毕竟是有经验的,此时也顾不上车帐如何了,张松溪一摆手中的拂尘,将脸面和胸腹要害护住,所幸便随着这股惯性冲了出去。
张松溪将灵气灌于拂尘之内,随着视野渐渐清晰,四周的景色映入眼帘,他不由看得痴了,连手中的拂尘也忘记收起,只楞柯柯站在地上。
原来穿过山谷之后,竟是别有洞天,此地乃是一片辽阔至极的花海,正中伫立着一座高不见顶的巨山,山前脚下有两株巨树,也不知活了多久,单那冒出的根须便有数人合抱大小,树冠遮天蔽日,极是葱郁。两树当中是个山洞,洞前有石桌一个,石凳四只。
而最令张松溪感到震惊的,则是石桌前对脸坐着两个老头儿,一个穿白袍,一个穿绿袍,正自聚精会神地下棋。
此时后队修士以及莫天渊和莫天征都已经出了山谷来在了张松溪的背后。
众人待视力稍缓之后也是看得呆了,莫天渊正要上前询问,张松溪赶忙伸手相拦并低声道:“这二老有古怪,你们且不要上前,待我试探一二再说。”
莫天渊闻听此言点点头,当即站定不敢再往前了。
张松溪整了整道袍,将拂尘往怀中一抱,来在了那二老跟前打稽首笑道:“二位道友请了,在下武当张松溪,今日来在贵宝地,实有一事不明,还望二位不吝赐教……”
说着,张松溪微微欠身,便算是行礼了。可是那两个老头似是没听见一般,仍是专心下棋,对他丝毫不理会。
张松溪见状微微皱眉,等了片刻又道:“二位道友,在下乃是莫家不老神仙台的供奉……”
话还没说完,那穿白袍的老头儿微微抬眼瞧了他一眼,然后颇为不耐烦地打断道:“哪里来的苍蝇嗡嗡呱噪,好不讨厌!”
绿袍老头儿闻听一笑:“这二仙谷素来不着蚊蝇,不过么,偶尔进来些虫蚁却也是正常,你又何必生气呢?”
白袍老头儿冷哼了一声道:“这局棋乃是你占风头,当然心情好了!”
“唉~”绿袍老头儿将手中的白子往棋篓中一抛道,“你呀你,不过落后一目半目而已,最后输赢尚在两说,当真沉不住气,若主上瞧见了,还要数说于你。”
白袍老头儿噗嗤一乐:“主上昨日便进了洞去,此时娇儿姑娘在侧,哪里还有工夫瞧你我下棋?”
绿袍老头儿微微摇头道:“你这嘴,主上也是你能编排的?胆子忒也大了吧?”
白袍老头儿也将黑子一扔,然后轻轻一划棋盘,这一局棋便算是结束了:“行了,我看咱俩这棋也下不动了,这谷中来了这许多人,总不能叫他们活着离去吧?”
张松溪听着两人聊天,心中已然有数,这里果然便是二仙谷,而且听二人言讲,似乎他们的主人就在洞中,也不知是何等人物。正想着,便猛然听见白袍老头儿冒出这么一句话来,可把张松溪吓了一跳,也来不及多想,他赶忙将拂尘一甩,接着脚下用力,足足退了十步才停下,脸上亦是显出紧张之色。
绿袍老头儿见状一愣,随即便哈哈大笑起来:“这娃娃好快的反应,不过可惜啊可惜,自打尔等踏进二仙谷时起,你们的性命便不再是自家的!”
白袍老头儿点点头道:“是你动手还是我动手?”
“这个么……”绿袍老头儿瞧了瞧张松溪,又瞧了瞧他身后的千数修士说道,“杀他们易如反掌,不过这班人似是小少爷的家人,咱们还得问问主上才行……”
正在此时,忽听山谷中有人大声喊喝:“手下留情!!!手下留情!!!!”
随着声音越来越大,两条人影闪将出来,乃是两个老者,长相与莫天渊极为相似。这两个老者直跑得满头大汗,衣服前后皆尽湿透。
“手下留情!!!”前面的老者身形晃动,瞬间在那两个老头儿和张松溪之间站定了,“二位仙长!!小子名叫莫天黎,乃是莫家长子!这班东西不知死活,胆敢擅闯二仙谷已是死罪,还望二仙长看在莫家主人份上,手下留情的才是啊!!”
这时另外一个老者也追了上来:“不错!在下莫天勋,乃是莫家次子,还望仙长手下留情!!!”
莫天渊本来听喊声就觉得耳熟,待看清来人之后,心中大惊,原来竟是自己的大哥、二哥来了,而且看样子似是认识这两个下棋的老头儿。
“大哥!!二哥!!你们……你们怎么来了?”莫天渊赶忙上前问道。
莫天黎狠狠瞪了他一眼道:“谁给你的权利,敢调动不老神仙台的修士!!又是谁给你的胆子,敢擅闯二仙谷!!!”
莫天勋脾气暴躁,也不多言,上来便是一个大嘴巴,直把莫天渊打的原地转了三个圈,满嘴的牙都打掉了。
莫天渊楞柯柯站定不敢说话,感情已经被打傻了。
一旁的莫天征见状皱眉道:“大哥二哥!!你们这是干什么!!那广成子代表玉虚宫前来与咱们莫家联盟,这二仙谷内必有至宝,你们不帮忙也就罢了,怎么……怎么还打起三哥来!”
莫天黎冷笑一声道:“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
“你!”莫天征素知大哥说一不二,心中已经有了惧意,因此还真不敢再说什么。
此时白袍老头儿笑道:“天黎,你可有日子不来二仙谷了,你爹可还好啊?”
莫天黎闻听赶忙躬身道:“我爹不问世事,已然闭关多时了,多谢仙长挂怀……”
绿袍老头儿点点头道:“那此事可不好办了,按说这些人闯谷乃是重罪,即便是有你二人说情,也难以交代……”
白袍老头儿沉吟片刻道:“不如这样吧,看在你等皆是小少爷的家人家奴,这死罪可以免去,但这闯谷之罪么……我看,便削去你等修为,从此以后不得问道,老老实实做凡人也就是了。”
莫天黎和莫天勋闻听大喜,当即拱手道:“多谢仙长成全!!多谢仙长成……”
“慢着!!”张松溪一听就急了,自己苦修数百年,岂能如此轻易便被打回原形?
“便是我等擅闯,这惩罚是不是也太重了些!”张松溪仗着师承莫家老祖,一身修为已然通天彻地,慢说是眼前这两个老头儿,便是玉虚宫十二金仙齐至他也不怕,“再者,这二仙谷难道比天庭和玉虚宫还要尊贵吗?便是元始天尊亲至,也不敢跟老夫如此讲话!想削去老夫的修为?哈哈哈哈!!!不是老夫瞧不起你等!不妨来试试看!!”
两个老头儿闻听此言对视一眼, 然后又瞧了瞧莫天黎和莫天勋说道:“这可是你们莫家的意思?”
莫天黎和莫天勋早就吓得浑身体似筛糠,两双腿突突乱颤,险一险便要坐在地上。
倒是莫天征乐了,他也不管大哥二哥如何,当即发一声大喝:“不错!!打他们两个老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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