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涛将刘玄和白英带至了涂山脚下,刘玄眼望高山沉吟片刻道:“你们二人另有委派,不必随我进去了。”
雪涛道:“主人让我们干什么?”
刘玄道:“你二人速速前往青丘,暗中寻找白刑和白宣的踪迹,想来之前搅闹婚宴的涂山望月和涂山听琴也该在青丘,寻到之后不必声张,等我和娇儿到了再说。”
白英点点头道:“不错,我们兄妹几人虽然被逐出了狐族,但也会时常回青丘看看,二哥也也许真就在。”
雪涛道:“那好吧,主人你万万小心,狐族多疑,村中良莠不齐,难免有失。”
刘玄笑道:“既是到了娇儿的地盘,我还有何所虑?你们自去吧。”
雪涛和白英领命而去,刘玄翻了翻储物戒,倒是有几身登山的衣物,他从中选了一套帆布迷彩衣裤,又找到一个登山包,等穿戴齐整之后,便与普通的探险少年无异了。
刘玄手持登山杖抬脚便向涂山深处走去,这山路蜿蜒,颇为崎岖,但在刘玄眼中也跟平路无甚区别。待走了一程,转过一处山坳,眼前豁然开朗,竟是一处平坦的小山谷。山谷之上,一条银带垂落,竟是个小瀑布。
刘玄手搭凉棚一瞧,原来瀑布下的草坪上还有一顶帐篷,帐篷外支着炉子,上面青烟袅袅,香气扑鼻,竟是有人在此休闲烧烤。
刘玄微微一笑,当即来在帐篷跟前说道:“请问有人吗?”
帐篷中有人咦了一声,接着走出两个人来,一个中年男子和一个小姑娘,二人也都是户外登山的装束。
那中年人长得颇为英俊,带一副黑框的眼镜,眉宇间颇有些文墨之气。而那个小姑娘则极为漂亮,一头黑色短发很是利落,个头也不是矮,长得与那中年人有些连相。
中年人一看刘玄便是一愣:“额,小伙子,你……你是来旅游的?”
刘玄点点头笑道:“是啊,闲来无事遍走山川,没想到这般仙境也被人捷足先登了。”
中年人哈哈一笑道:“闲来无事遍走山川?嗯,说得好!我年轻时便有你这般想法,不过么,还是被女儿拖累,如今年纪大了,才有闲工夫出来走走~”
旁边的小姑娘不乐意了:“爸~什么叫被我拖累,难道你忍心把我一个人放在家里,然后自己出来玩吗?”
中年人道:“当着客人的面,我不跟你一般见识,闺女,去,倒茶去。”
说罢,中年人拉过一张折叠椅放在餐桌边说道:“小伙子,坐,既然在这碰到了,咱们就是有缘,一起吃点喝点,就算交个朋友如何?”
刘玄点头笑道:“正有此意。”
不大功夫,那小姑娘端着一个不锈钢的杯子走过来说道:“喂,你少了一只胳膊也能爬到这里来,真是厉害!我叫白宁儿,这老头儿是我爸,叫白念山,你叫什么?”
刘玄也不隐瞒:“我姓刘,单字一个玄。”
白宁儿闻听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刘玄?哈哈~你爸妈真可以,怎么给你起这么个名字?”
刘玄觉得有趣,不由得问道:“哦?我这名字怎么了?”
白宁儿道:“刘玄刘圣公,乃是汉室宗亲,曾经做过汉朝的皇帝,最后死于赤眉军之手,这人一生有些悲催,也短命的很,你叫这名字当真不吉利。”
此时白念山也拉过椅子坐下,然后说道:“我说小兄弟,你别听她胡说,学过几年历史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哪儿有跟朋友这么说话的?真是没礼貌!”
白宁儿且了一声道:“那怎么了?有什么就说什么,再说人家都没在意,你数落我干什么?”
刘玄放下了登山包笑道:“哎~叔叔不必如此,我看令嫒学识渊博,而且心直口快,倒是极为豪爽的。”
白宁儿冲白念山挤了个鬼脸道:“你看看,人家多会说~”
白念山也不理她,而是对刘玄说道:“小伙子,这涂山险恶,你独臂登山可真是不容易,我们俩走了两天才走到这儿,今天就打算在这儿露营了,我看你也没带帐篷,不如今晚就与我们挤挤,凑合一下如何?”
白宁儿闻听此言脸上一红,刘玄毕竟是个少年,而且长得还很好看,她一个小姑娘家家的,便是再豪爽,遇上此事也要腼腆下来。
“爸,咱们的垫子就那么大……”
白念山一摆手道:“我睡中间,你们俩一边一个,又没叫你们睡在一起,你慌个什么劲?”
说罢,白念山笑眯眯看着刘玄,那眼神好似丈人看女婿。
“对了小伙子,你今年多大了?”
刘玄倒是不以为意,听白念山一问便随口答道:“二十。”
“嗯,嗯嗯嗯~~”白念山一听就高兴了,“我这闺女今年二十三,你看看,女大三是抱金砖……”
白宁儿一张脸臊成了通红:“爸!你胡说什么呢!咱们跟他也就认识了十分钟不到,你老毛病就犯了?讨厌死了!”
说完,白宁儿转身就进了帐篷,白念山见状哈哈大笑道:“这丫头,平时又凶又狠,今天这脸一红,还真有点像小姑娘了,哈哈哈哈~~~”
刘玄也笑道:“你父女二人的感情可是真好。”
白念山收住笑容叹道:“她妈死的早,我自己将她拉扯大了,这性子便有些随我,上了好几年大学,连男朋友都没交过,你说我能不着急?”
刘玄点点头道:“天下父母心,都盼自己的孩子能有个好归宿,我理解您。”
白念山更是高兴了,连忙打开一罐啤酒推到刘玄跟前说道:“得,你看看这肉也烤好了,咱们仨一边赏瀑布一边吃着喝着聊着,相遇既缘分,小伙子你可千万别客气!”
刘玄见他热情,也就不再推辞,只是没动那啤酒,而是从自己的登山包里取出一支白玉壶来放在餐桌上。
“叔叔,我平时不喝啤酒,只喝白酒,您尝尝我酿的酒如何?”
“诶唷!!!”白念山一看这酒壶,当即将手中的烤串一扔,双眼放光,“小伙子,你这酒壶可是个好东西!!温润如处子之肌,色白如脂,毫无杂质!这……这……这可是极品羊脂玉啊!!单这一支酒壶,怕便是连城的价值!”
“哦?”刘玄微微一笑,就将酒壶递给了白念山,“叔叔若是喜欢,这酒壶便送你了。”
“啊!?”白念山有点傻眼,声儿都变了,“送……送我?”
这时白宁儿也从帐篷中出来了,外面说话她听见了,她知道自己的父亲极喜欢收藏美玉,因此也很好奇,到底是什么好东西,能让父亲破了音。
结果白宁儿出来一瞧,也是愣在当场了,因为她家中的美玉不少,但跟眼前这酒壶比起来,简直就是垃圾。
“我的天!!”白宁儿一声惊呼,“你……你该不会是什么富二代吧?这酒壶少说也得大几千万吧!”
白念山咽了口吐沫,伸出颤抖的双手将玉壶接过来,拿在手里就像捧着个眼珠子:“大几千万?呸!这东西若进了拍卖行,那鬼谷子下山的大罐就算个屁了!”
白宁儿也凑过来反复看了看:“真的假的?刘玄,你……你真要送给我爸?”
刘玄没想到这父女对一支玉壶就有如此大的反应,当即笑道:“此物在我,不过就是个装酒的家什,一个玩物而已……”
说着,刘玄又打开了登山包,从里面拿出两支一模一样的酒壶,和三支玉杯来。
白念山瞧着,险些从椅子上折过去,白宁儿也捂住了自己的嘴,拼命克制想尖叫的欲望。
刘玄指了指桌子说道:“此物对我来说寻常至极,这一套玉杯玉壶便送与你们父女二人,你刚才说的不错,相见既缘分,权做见面礼就是。”
白念山双目似是要喷出火来,双手不自觉就要伸向桌子,可是刚伸到一半,他猛然一声大喝:“啊!!!不可!!不可不可不可!!!小伙子,此物太过贵重,我决不能受!”
刘玄见状微微点头道:“叔叔能在欲念雍胸之际克制住,实乃不易,可见你父女二人气运惊天。我在问您一次,收与不收?”
白宁儿眉头紧锁,她用力按住了白念山的双臂说道:“爸!”
白念山长长吐出一口气,终还是收回了双手,接着苦笑道:“这一套玉壶玉杯我若收下了,怕这后半辈子便要毁在它身上!”
白宁儿双目紧盯住刘玄问道:“你是什么人?我看你包中除了酒之外再无旁物,也不带水不带食物,你究竟是来做什么的?”
刘玄抬眼看了看她说道:“你不必紧张,先坐下,咱们边喝酒边说说话,我自会相告如何?”
白念山克制住了欲望,此时心中也平静下来,他再次上下打量刘玄一番,已然知道这少年绝非常人了,因此他将白宁儿按在椅子上,自己则打开玉壶斟上了一杯酒。只见壶中蓝光闪处,一股异香喷薄而出,直冲天际。
“好……好香的酒!!”白宁儿口水险些流出来。
白念山点点头道:“此酒非是人间之物啊!小伙子,难道你是个什么仙人不成么?”
这话说完,白念山也觉得有些荒谬,因此自嘲一笑,便端起酒杯浅尝了一口,这一喝不要紧,就觉得一条冰线由嘴入喉,由喉入胃,接着便如潺潺小溪流遍了全身,一时间汗毛孔炸开,这份舒爽可就别提了。
“嗯~~~~”白念山不由得呻吟一声,“丫头……你……你快尝尝!”
原来这父女二人,一个喜古董珍玩,另一个则酷爱饮酒。
即便白念山不说,白宁儿也已经按捺不住了,她接过杯子一饮而下,半晌过后,竟怔怔地流下泪来。
“此酒只应天上有!老爸……我……我……呜呜呜呜……太……太好喝了……”
白念山一点都不觉得自己闺女失态,因为他完全可以理解这种反应,若不是自己年纪大了,他也想大哭一场,哭自己年过半百方才尝到如此美酒,这前半生可算是白活了!
刘玄看在眼中笑在心里,不过这二人倒是颇为有趣。
想到此处,刘玄亦斟上了一杯酒喝下:“这涂山可谓绝地,我观你父女二人,可不单单是来游玩的吧?”
白念山看了看自己的女儿,犹豫半晌才开口道:“不瞒你说,我这女儿在大学中学的是历史专业,这要开始写论文了,因此才想着,找一处隐秘的古迹探寻一番,一来是积累素材,二来呢,则是要涨涨阅历。”
白宁儿接着道:“实话跟你说吧,我们来涂山也是本着瞎撞的心态,那《山海经》中确实有对涂山的描述,同学都说我瞎胡闹,这神话中的所在怎么能信?但我总觉得,此地必然有隐秘,因此才叫上我老爸,来碰碰运气……结果我们在这儿转悠不少天了,却还是一无所获,今天这顿吃完,明日一早我们就打算下山回家了,到时候我再找找别的地方也就是了。”
刘玄闻听此言噗嗤一乐:“你们这般找法哪里能行?这涂山乃是天下狐族之主的家乡,必是有阵法结界遮盖的,你们看……”
刘玄一边说一边抬手往山中一指:“这雾气颇为古怪,一团向左,一团向右,盘旋不散,而且雾中带有杀气,想来便是那村落的入口。”
“你说什么?”白宁儿听到这话立刻就兴奋了,“你知道此处有村落?”
刘玄微微点头道:“这顿饭我也不白吃你们的,待明早天明,咱们便翻过这瀑布一观,然后寻到入口进村去。”
白念山与白宁儿对视一眼,这少年所言虽然缥缈,但看他表情,似是极为认真的。
白念山又看了看眼前的酒壶,心中不由得一动,这一刻福至心灵,他将酒杯往桌上一蹲说道:“好!今日咱们就吃饱喝足,明早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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