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见到他们第一眼起,我便知晓了……”苏妲己蘸了蘸腮边泪说道,“白鸿是我的儿子,他身上的味道我至死也忘不掉……”
白念山吞了下口水道:“那……那您……您……您就是我奶奶?”
此时苏妲己看白念山的眼神已然变了,变得慈祥而宠溺:“你爹他……还好么?”
白念山已经被这个消息震撼得无以复加,眼前这美妇人看上去不过三、四十岁的年纪,竟会是自己的奶奶!?
“怹……怹老人家身体还好……”白念山双眼直勾勾盯着苏妲己说道,“只是……只是……”
苏妲己顿时紧张起来:“只是什么?”
白宁儿倒不似白念山这般震惊,心中就觉得有趣,因此接过话头说道:“我爷爷他双腿不太灵光,一到阴天下雨就疼的满头大汗。”
苏妲己长长出了口气道:“原来如此……当初我生下你爷爷时,正值连天梅雨,再加上我受了些寒气,因此他才落下了这腿疾……”
一旁的涂山娇瞧了瞧刘玄道:“你早就知道了?”
刘玄点点头笑道:“那日在涂山密林之内见到这父女俩,便叹世间因果循环,他们的根在这里,怎么逃也逃不掉的。”
涂山娇伸手点指苏妲己道:“当年白玉官祸乱涂山,我已然将他斩了,涂山一族的血脉也丝毫无损,你若想与他们相认,那便去好了,我非念旧仇之人,这些年你看守涂山门户也算有功,因此是去是留全凭你也就罢了。妲己,你起来吧。”
苏妲己闻听此言,眼中泪水更是止不住,心中一股委屈猛然袭来,竟伏地嚎啕大哭起来。
刘玄见状轻轻叹了口气道:“也罢,这就算是你长情的一份福报,之前答应你的事我自会办到,如今么,你便随这父女俩去吧,只是有一节,我要夺了你的长生之体,再送你三十年寿数,那白玉官还阳之后也是这般,你夫妻二人将来同死,那时节再去阴间谋上一份差事,这一段尘缘也就完结了。”
苏妲己止住哭声,又连磕九个响头,这才激动道:“多谢主上!多谢主上!!小女早已不愿长生,只愿和玉官过上一阵清平的日子,主上赐我二人三十载寿数,实乃天恩无限,小女将来肝脑涂地也难报答!”
涂山娇轻轻揽住刘玄的手臂柔声道:“你还是如此温柔,对待一个下人也这般宽洪……”
刘玄微微一笑道:“你又何尝不知这对苦命的鸳鸯将来如何?我不过顺水推舟罢了。”
涂山娇点点头,又看向白念山和白宁儿:“你们二人算起来也有几分狐族的血脉,这苏妲己乃是你们长辈,回去之后需要善待,另外么,他们将来寿终之际,你们也要派人来到涂山村送个信,那时节我族中也定会有一份交代。”
白念山上前几步搀起了苏妲己,待定睛观瞧之时,心中便是大吃一惊,原来苏妲己那份倾国倾城的容颜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竟是一副皱纹老皮,但一双眼中却没有丝毫悔恨,反而多了几分幸福。
苏妲己微微一笑:“好孙儿,我这老太婆可要劳烦你了。”
白念山眼角挂泪道:“奶奶,您这话可就说得远了,我们还想听听您跟爷爷的故事呢!”
苏妲己点头笑道:“待见了你爷爷时,他自会将咱们白家的事细细讲明。”
白宁儿止不住心中的兴奋,她冲刘玄说道:“那……那你们真的是神仙?”
涂山娇闻听噗嗤一声笑道:“神仙?神仙见他如见君王,这个词还远远不够的。”
刘玄摇头笑道:“这世间哪里有什么神仙,等你父女二人见到那白玉官时,便自会知晓了。娇儿,你这里可有客房么?这父女毕竟也是华夏狐族一脉,留他们二人住上三日再启程也就是了。”
涂山娇无所谓,只要刘玄陪在身边,旁的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因此也是欣然应允。倒是把苏妲己高兴坏了,因为这明显就是想给白家父女留些机缘。
想到此处,苏妲己再次跪倒谢恩,然后安排白家父女住下自不必提。
涂山娇见四下无人了,便一下子扑进刘玄怀中撒了一阵娇。刘玄知她思念的紧也就随她折腾了。
这涂山村内设有遮天的大阵,早已断去了天机,因此四季天时皆不能近,长年便是风和日丽之色。唯有村中掌管阵法的狐家子女,方能按规矩变幻日月升落,而这规则就是涂山娇早早便立下的,如此数千载不曾有变。
涂山娇命司阵之人变幻阵法,一时间金乌西坠,玉兔东升,这村中竟别有一番景致。
二人择山尖小亭并坐闲饮,微风略过既是舒服。
刘玄指了指山下的小村道:“你这份基业稍显隐秘了些,当年你那夫君打下这一片山河,也该有你一半才是。”
涂山娇笑道:“这凡尘与我何干?远不如陪在你身旁,整日种些心仪的花草,闲来小酌,空时看看山景,抑或架起云头周游世间美景,那多自在!”
刘玄轻轻叹了口气道:“我也愿有一日可以这般轻松,可惜,此界未定,岂能松懈?”
涂山娇为刘玄斟满一杯酒道:“我知道你还有大事要做,我还知道这小小的一界也非是你的目标,因此么,那些奢望我都不再强求,只要能陪在你身侧,那便是世间最幸福的事。”
刘玄点点头道:“此番随我一走,这山村也不知何时才能再回来,你可有不舍么?”
涂山娇端起酒杯浅酌一口,然后看了看山脚下的村庄摇头道:“儿孙自有儿孙福,我总不能在此镇守一辈子,将来的路,还是要他们自己去走,我本就是你的人,随你一走才是正理,至于不舍么,说一点没有也是假的。”
刘玄也喝了口酒,眼望远方没有说话。
涂山娇放下酒杯道:“二仙谷已经准备好了?”
“还差一点,”刘玄将杯中的剩酒往山下一泼,“但也快了,三月之后,你要帮我进入界宝。”
“界宝?”涂山娇闻听一愣,“就是洞口处那块石头?”
刘玄点点头:“那块石头里,有我一支人马,一支足矣镇压三界的人马……若那些天外修士真如你所言的话,怕便是一场恶战。”
涂山娇道:“那块石头究竟是什么?”
刘玄微微一笑:“收之藏芥子,放之弥六合。我将一个宇宙封在那石头之内,也不知如今怎样了……”
“一个宇宙……”涂山娇有些傻眼。
刘玄摆了摆手道:“你随我左右,迟早也会知道,不必纠结。蛮小琴去调查仙符宗,尚有三月之约,此时无事,你还要多与我说说天外修士。”
涂山娇点点头道:“我记得那一日去轩辕坟请二位妹妹……”
这一席也不知吃了多久,涂山娇将当年周伐商汤之事详详细细说了,刘玄只是皱眉静听,偶尔发问,则必是关键所在。
“鸿钧……”刘玄眼望亭外喃喃道,“此人的修为怕是不低,而且颇有谋略,并深谙忍耐之道。”
涂山娇道:“我看也是,那天庭和玉虚宫内就没几个好人,一个个儿都阴险的很。”
刘玄沉吟片刻道:“看来等不得三月之约了,以我看,这鸿钧数千年不曾露面,怕是在谋一件大事,他若在三界之内还好说,若已然破界而去,那必是去勾大能,二仙谷之事宜速不宜迟!娇儿,明日随我出村罢。”
涂山娇点点头道:“我随时都可以走,不过雪涛那边该如何?青丘白氏虽然战力不高,但个个狡诈狠毒,我怕她吃亏。”
刘玄道:“我本想借此事锤锻雪涛一番,看来也来不及了,只好由你我去解决。”
“也好,青丘离此不远,不如趁酒尚温之际,咱们走一遭也就是了……”
……………………
此时白英和雪涛已然到青丘了,二女暗里访查,果不出刘玄所料,白刑和白宣都在此地,而且连之前掌伤唐铁虎的涂山望月和涂山听琴也在。
二女不敢妄动,一番商议之下,决定先将涂山家的两个小孩儿擒住,然后再想办法拿住白刑。
待计划定下之后,白英长身形不再隐蔽,而是大大方方进了青丘谷。
“大哥,此事却是三妹的过错,你为何要数说于我?”
屋中白刑一脸煞气地坐在下首的太师椅上说道。
上首一个英俊的中年男子手捧茶碗慢慢悠悠喝着:“老二,大哥不是要数落你,而是提醒你凡事不可鲁莽。那涂山雪涛乃是老祖宗之后,一身《天狐经》极为凌厉,即便你将她擒住了,但也难免被她所害,因此还是从长计议的好。”
白刑撇了撇嘴道:“大哥,你又何必涨他人之威风呢?那雪涛若非被三妹摄了去,岂能逃过我手!我看您是小心得过头儿了吧?”
白宣将茶碗重重往桌上一顿道:“放肆!哪有你这般跟兄长说话的?简直胡闹!先父筹谋数百载的大计不也败在了涂山?你哪里来的自信能一举将涂山氏灭了? 如今青丘谷内海清河晏,一派的升平景象,族人皆无争斗之心,唯咱们兄弟两个时时想着一报杀父之仇,若再不仔细些,如何能成?”
白刑被白宣一顿抢白,顿时没了词儿,低头半晌才开口道:“大哥……那咱们该如何是好呢?”
白宣轻轻叹了口气道:“你呀,性子就是太急燥,若不改改这脾气,将来难免要吃大亏!”
白宣一边说一边起身来在正厅大门处向外张望,待看清无人之后,这才将大门紧闭。
“老二,”白宣走到白刑身边低声道,“我同仙符宗已然达成了约定,他们可出些力量相帮,另外我还联系了几个朋友,均是仙家大能,目前这大网还未到收起的时候,你可千万别坏了大事!那雪涛逃便逃了,反正将来也难逃一死,又何必急于一时呢?”
白刑闻听此言,精神顿时为之一震:“大哥,此话当真?”
白宣拍了拍他的肩头笑道:“大哥做事,何时失过手?你就把心放在肚中,踏踏实实等上几日,待我这些朋友和那仙符宗的人马一到,那时节,才是他涂山一脉的报应!”
“哈哈哈哈~~~”白刑高兴得哈哈大笑,“既是如此,大哥,待打破涂山之日,可要将那老祖宗留下,据说她一副仙躯堪称绝世,小弟我定要试上一试!”
白宣撇了他一眼道:“你满脑子都是男女那点腌臜之事……哎,也罢,谁叫你是我亲兄弟,到时候留给你便是!”
白刑正要再说,只见白宣脸色大变,冲着窗外喝道:“谁!!好大的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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