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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九章.双重罪厄

十三使徒 泓森 4534 2022-02-18 04:48

  虽没能看到叶子落下,也没有等到麦子金黄,可眼下的风沙还是向世人低声阐述着一件事实,那便是这早秋,早已在这不知不觉之中到来了。

  来得是这样安静,就如同往年它离去时的那般悄然。

  而当眼下的风都已让人感到那一丝的寒意,当真不得不为之感慨万千,这一年的光景可过得是真快啊。

  每每想起曾经的那些精彩故事,都觉得那一幕就好似昨日才发生过的一般,是那样的真实,是那样的让人感到唏嘘。

  只是对于俞江来讲,他对自己曾经的那番做派并不感到后悔,哪怕尉迟琉璃对于他的戒心是愈发地重起来,可他就自己当时的所作所为,只感到些许的淡然与坦荡。

  因为在他的心中,自己并没有做错什么,他之所以这么做,之所以如此不怕死的去不断尝试着激怒尉迟琉璃,完全是因为那会儿的他,早已无牌可出了,而突然闯入他视野里的尉迟琉璃,无疑便成为了他活下去的唯一依靠了。

  只是就现在来看,这一份意外的依靠,却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牢靠呀。

  身下的马车依旧是摇摇晃晃地,摇得人两眼昏昏,晃得人双耳鸣鸣,摇的人不知所以,摇的人不能清醒。

  甚至连心中的梦,也都被这一阵阵的摇晃给分散成了一重又一重。

  当母亲的那一首童谣就这样缓缓地钻进了耳朵里,在悄无声息之间便钻进了他的心底,与这一刻,那股一直被俞江所压抑着的情感,就好似寻到了一处可以被打开的泄洪口一般,他整个人是顷刻间便被这样的情感所吞没了。

  春蝉鸣于繁星空...

  流水抚...

  春月宠...

  花在待放于心中...

  飘香至...

  心意泓...

  去年落叶归春泓...

  轮回已万载...

  可惜落红归何物...

  思念长相久...

  母亲一遍遍地轻声歌唱,一遍遍地轻抚着他额头上的柔发,动作是那般地温柔,声音是那般地宠溺。

  也不知怎得,眼前的这一幕看上去竟是这般地痛心,俞江想要伸出手,好去触碰一下自己心中的那份牵挂,可当这手还未触碰到眼前人的时候,一道他完全就看不见的墙,就这般横跨在他与母亲的中间。

  他就只能用力地捶打着眼前的这面透明的隔阂,一遍遍地重击,一声声的呐喊,可不管怎样,不管此时的他是显得有多么得歇斯底里,可眼前的这面墙,就只会当着他的面,是微微地泛起一层淡淡的涟漪,若不仔细去看的话,都是看不见的。

  至于眼前的母亲,却依旧抱着另一个他,是在摇晃当中继续清唱,试图将那未唱完的曲调给继续唱掉。

  只是还没等赵璇唱完呢,这怀里的孩子,看上去就已是一副熟睡的模样了。

  那微颤的睫毛...

  就好似在跟赵璇阐述着彼时的那段美梦!

  “醒来啊!!!”

  可墙对面的人,却只能无力地嘶吼,只能不断地挥舞着拳头,是用尽全身的力气,试图将面前的这面透明的隔阂给破坏掉,因为这一刻,墙后的人,后悔了!

  俞江后悔自己当初为何要装睡,他后悔自己为什么不能好好地抱一抱赵璇,他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故作深沉,要将自己心中的那份爱给隐藏起来,他真的后悔了。

  现在,他想要去弥补,他想要去触碰,可眼前的这堵墙却将他无情地给拒之门外了。

  就如最初的那般,于墙的内侧,时间就好似被人刻意地按下了暂停键一样,就这样安安静静的,就这样悄无声息的,就这样在缓缓地包裹着赵璇,以及那位被她给拥入怀内的孩子。

  可对于墙的外侧,俞江就只能看着如此幼稚的自己,却无可奈何!

  当赵璇口中的童谣彻底地没了声响,待她怀内的俞江是早已假意睡去,可那墙后的人,却显得是那般地可怜与无助。

  原来...

  那一夜竟是这样!

  当墙后的俞江看到,待墙内的自己假意睡去后,这怀抱着他的母亲便扭过了脑袋,微微地扫了一眼他那无比杂乱的房间,看着满床都被他给丢满了各式各样的小零件儿后,也不禁一阵苦笑,一阵摇头。

  只是这当娘的人,又岂会因这一点儿的小事儿而动了肝火呢?

  将怀里的俞江轻轻地抱至床上,她这才俯下身去,安静地将散落了一床的小零件儿给逐一收在了怀内,一切都是蹑手蹑脚地在做着,生怕自己的动静打了,是吵到了假睡的孩子一样。

  可越是这样,那躲在墙后就只知道落眼泪的俞江,就越觉得内心愧疚,就越觉得自己对不起赵璇所赋予他的那份伟大的爱。

  当整张床都已变得干净起来,俞江发现,自己的母亲这才蹑手蹑脚地走到了书架边儿上,将收在怀内的小零件儿是逐一地放进了那些用来储物的暗格之中。

  待两手空空之后,这次又转身望了一眼这屋内的景象,这一眼竟是那般地不舍。

  轻轻地回到了孩子的身边...

  轻轻地抚摸着儿子的脸庞...

  轻轻地一吻...

  轻轻地离去...

  当真可以说,当墙后的俞江是看到了眼前的这一幕后,他心底最后绷着的那根神经也为之变得稀碎,因为他知道接下来所发生的事情,他知道这是自己跟母亲最后一次的接触,所要越是这样,他对于之后的事情越是清楚,他就越是感到后悔,就越是感到痛苦。

  只因他晓得,赵璇的这一吻,当真是包含着太多太多对于他的爱了。

  这份母爱,当真太过于伟大!

  “娘!!!”

  而这一声的呐喊,墙后的俞江当真是压抑了太久太久了。

  可这又能如何呢?

  墙上所泛着的涟漪依旧存在,这也就说明,俞江此时所看到的这一切都只不过是他心中的那份无法割舍的怨念而已,所以哪怕这会儿的他是喊破了喉咙,眼前的赵璇也都听不见他的呼唤,更加看不着墙后所痛苦懊恼的人了。

  他就只能苦苦地哀求着,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眼前的娘亲是重新抬起高傲的头,就如来之前一样,走得是没有一丁点儿的声响。

  “娘...”

  无力地瘫跪在地上,无力地用拳头继续捶打着面前的这份阻隔,俞江就只能双眼泛红,不断地呢喃着,不断地让心中的那份愧疚持续发酵。

  可就在他以为自己这一生就只能停驻于此的时候,一股巨大的撕扯力,竟在他毫无准备的前提下,是带着他瞬间离开了自己记忆里的那处小屋。

  当他整个人都好似深陷漩涡一般,在不断地下坠途中,自身也是为之在不断地旋转,直至他整个人都被这股巨大的吸引力给完全牵制住,变得再也动弹不得了,他这才猛然醒悟,原来这便是自己所无法左右的命运啊!

  直到他的身边开始泛起点点星斑...

  直到他的脚下开始燃气冲天火焰...

  直到...

  他再一次的出现在了那座他一辈子都不可能忘记的地方...

  天之墙!

  即便在自己的面前依旧是存在着那一面看不见痕迹的阻隔,可是当那块儿燃烧着烈火的巨石是朝着他的面前呼啸而来的时候,其表面的那副热浪他仍然可以感受得如此真切。

  只是还未等这块儿巨石彻底落在天之墙上的时候,一道身影迅速掠过,直至完全挡在了俞江的面前。

  挡在了当初还傻乎乎地想要依靠天之墙而奋起反击的俞江的面前!

  只当一声巨响,半空之中的巨石便瞬间崩碎,那为之四散开的火石,就好似漫天落下的流星一般,是顷刻间便朝着四面八方散落而去。

  至此俞江才算真的看明白了,那一夜,自己的母亲究竟是如何救下他的。

  赵璇是用了何等超凡的本事,这才能够赶在俞江必死之局到来之前,是将她这么一位天真的儿子给救出来的。

  仅凭单手,便一爪撕碎了眼前的一切灾厄!

  “娘...”

  是啊,这一刻,对于俞江来讲,除了不断地轻声唤着自己的娘,他还能做什么呢?

  他什么都做不了的!

  身下的马车,依旧在摇晃中前行着,摇得人浑浑噩噩,晃得人梦醒交加,再加上车内还未完全散尽的闷热,更是让睡在车里的人,是一时半会儿地醒不过来。

  忽然,车帘儿被人给从外面用手给挑开了,借着那一丝的光亮,也就看清楚了那驾车的人了。

  是秦煜...

  只是这秦煜并未说些什么,他就只是歪着个脑袋,大致地瞥了一眼车内的情况,也就将挑开的车帘给重新放了下去。

  至于那车里熟睡的俩人...

  一个是俞江,一个是刘熠。

  (深深地呼了一口气)...

  抬头望着天边的云朵,是那般的惬意,是那样的舒缓,殊不知在这不知不觉当中,秋都已来到了自己的身边了。

  要说这秋下的祁水,可跟惠春与濯阳是有着很大的不同的,别看三地之间就只相差了那八九多里的距离,可是这地貌与人文课差别太大了。

  在惠春的时候,最少还有那绿油油的山地与河溪,在濯阳的时候也有着一眼望不到头的平川跟良田,可等到了这祁水,就只剩下那一望无际的戈壁,以及那座横跨了整个仓州的玉林石山了。

  当眼前的一切都已变成了灰褐色,不管朝哪个方向望去,进入眼帘的景色都是出奇的一致,就好似茫茫的大海一样,还谈何边际一说呢?

  唯一能有所而发的感想,或许就只余下心底那丝对于活下去的渴求了。

  至于这身下的路,这足下的砂,已不重要了。

  看了看云朵,又算了算时辰,也该上路了。

  谁让这距离祁水,可还有些距离呢,虽已不多了,可百十来里的地,也总归是需要他们去走的,这是谁都不可替代他们的路,更是不可被忽视掉的人生经历呀。

  “琉璃呀,咱们这会儿是不是该歇一歇了。”

  这不,也不知这会儿的秦煜是怎么想的,待他就这般抬头看完了天,竟对着一旁驾着另一辆马车的尉迟琉璃是细声细语地说了起来。

  “不行啊老秦,眼下咱们距离目的地可还有一段儿路要赶呢,若此时咱们在此处歇上了,我觉得咱们都不一定能赶在天黑的时候到祁水,你也看到这天儿了,是越来越冷了,入夜的时间也是要早了许多,如若咱们要是再晚上一会儿,指不定又赶不上一口热乎地吃食了呢,我可不想咱今儿个跟前几日那般的狼狈,是二半夜里遭不住太冷,进而让一个个的都出去去寻找柴火了呢。”

  只是对于秦煜的提议,尉迟琉璃并不怎么买账,小丫头之所以会有这般地说辞,完全是因为她早已厌倦了眼前的这片刚刚戈壁滩,厌倦了眼下这除了砂子救还是砂子的生存环境,她现在最渴求的,便是能赶在天黑之前进了祁水郡府的城门,然后寻得一家条件尚可的馆子,是美美地吃上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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