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
听到了吗?
那隐匿于人性之下的怒吼?
那遮蔽于谎言之中的哀鸣?
是什么让彼时的时空变得扭曲?
又是什么让此刻的当下变得怪诞?
... ...
听...
听到了吗?
那存在于虚假之后的善意?
那虚浮于真诚之外的漠然?
还有呢?
当真真假假的事遇到太多太多之后呢?
谁还敢说自己就一定是个完人?
... ...
听...
放空心灵,闭上双眼,然后静静地听,静静地...
那缓缓传来的,好似孩童们的嬉笑,又好似长辈之间的善意问候,看似极乐,却能在这虚妄的极乐之音中听到那丝丝微微的哭泣,还有那断断续续的哽咽。
现实不就是如此吗?
有嬉笑,有哀伤,有花前月下,有黯淡离愁。
而在此时,在此刻,在这个本就混乱又浑噩的当下,一切,都在这里变得不再重要了。
远方的云内,传来了微弱的哭泣声音,这会是谁躲在云的彼岸,在偷偷抹着眼泪,又是谁会藏在天的另一边,在独自舔舐伤口?
她...
亦或者是他...
为何要哭泣?
为何要落泪?
待这一阵的清风微微吹拂于耳边,这才猛地警醒,原来眼前的这一切,都只是虚假的谎言罢了。
哪有什么山清水秀?
哪有什么柳暗花明?
哪有什么风轻云淡?
哪有什么世外桃源?
有的,就只是眼前的杀伐与呐喊,有的,就只是耳边的痛苦与哀嚎!
当希望的声音变成了一声极为刺耳的尖叫,我这才终于明白了,我究竟为什么而活!
为了所谓的理想?
还是为了所谓的信念?
其实都不是,原来我之所以还活着,是因为你。
原来你才是那柄替我打开英灵殿大门的钥匙。
或许,我并不是一只冷血的蜘蛛...
可能,我终究不过是一个可悲的凡人...
现实逼迫着我成长,逼迫着学会坚强,而现在,我将用我毕生所学,去捍卫自己心中的信念,去守护自己心中的理想。
因为我知道,未来不属于我,只属于你!
孩子...
(一声触须穿透血肉的沉闷声响...)
是那样地干脆,是那般的直接,干脆到仅仅只是眨眼的瞬间,直接到没有丝毫去为之思考的机会。
待这一声沉闷的声响落地,便看到,那位曾经高傲的异端审判官,此时竟以自己的血肉之躯,是替小可爱吉尔·威勒给挡下了那记最为致命的一击。
当那根锋利的触须自她的右肩膀处刺入,然后又从她的右前胸处刺出,最后直接刺入脚下的青石板中,这样的一幕,竟然会显得那般的违和。
一切都是在瞬间发生,没有丝毫地迟疑,更没有丝毫的考虑。
艾丽·拉凯文斯...
这位理应身披荣耀的战士,这位理应被圣教廷召回锡安的勇者,此刻竟选择了这么一条路去走。
只因这是艾丽·拉凯文斯的选择,很明显,她选择了将活下去的希望,是寄托在了眼前的这个孩子身上。
或许她本人压根儿就没有注意到,自己这般的疯狂行为,她自己竟然丝毫感到不委屈,更不感到后悔,因为从她此刻双眸之中所流露出来的神情,早已说明了这一点。
坚定...
以及相信...
这样的眼神,是那样的充满力量,是那样地充满故事。
也许对于艾丽·拉凯文斯来讲,此刻就站在她面前的小可爱吉尔·威勒,便是她的全部希望了。
哪怕她本人压根儿就对吉尔·威勒不了解,不过她了解老安东尼·沃克,了解圣教廷的信条,所以在这般强大的心理暗示下,她对于眼前的吉尔·威勒是极为看重的,她明白,既然眼前的吉尔·威勒对老安东尼·沃克那般重要,既然这个孩子会成为拯救世界的钥匙,那么无论如何,她都要去确保吉尔·威勒的人身安全才行,哪怕是为之身死,她也绝不皱眉。
也正因为如此,正因为在艾丽·拉凯文斯的心里,她始终都坚信老安东尼·沃克所告知她的任务,所以为了吉尔·威勒,为了能确保这个孩子最终可以顺利地回到锡安,她必须要为之做出百分之一百的努力。
而随着刺穿了艾丽·拉凯文斯的那根触须是愈发的使劲儿,巨大的痛楚是逼迫着她,让逼迫着她在吉尔·威勒的面前快速跪下,当她的右膝完全磕在了地上,一声低闷的声响,就这么从她右膝处的位置给传来。
痛楚,是让此刻的艾丽·拉凯文斯整个人都为之发抖,尤其是她那不屈不挠的脸庞,其脸颊的皮肉更是抖得无比厉害,可尽管如此,她还是强咬着自己的后槽牙,是让自己的左膝在死死坚持,就这么让自己保持着单膝跪下的姿势,便不再改变了。
这是一名战士最后的诉求,更是一名勇者最后的脸面。
单膝跪下,不算屈辱,可若是双膝跪下,那便是对于荣誉的亵渎,因为在战场上,只有那些败军之将,只有那些选择向敌人屈服投降的人,才会双膝跪下,而从现场的情况来看,很明显她不愿意让自己成为那样的人。
自傲,依旧存在于艾丽·拉凯文斯的血液之中,从未因眼前的困苦而消散。
所以在艾丽·拉凯文斯看来,无论如何,她都不能屈服,都不能让自己的左膝再瘫软跪下,只因此刻的她,其身份早已不再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圣教廷的战士了,此刻的她所代表着的,乃是来自西方文明体系下的人类,乃是来自拉凯文斯公国的勇敢意志。
这一刻,艾丽·拉凯文斯,就代表着她的家族,代表着她的国度,代表着她所属的赫法希斯文明。
无论如何,艾丽·拉凯文斯都不允许自己的左膝再跪下去。
哪怕是一寸也不行!
可是,现实不是说她想怎么样,其发展的方式就会朝着她所想的那样去行走,艾丽·拉凯文斯越是想要与之抗争,而后她所换回来的打击,便越是严重,当锋利的触须开始一点点的渗透进她的身体,然后让更多的血肉是顺着她的胸膛被刮出带走,巨大的痛苦,近乎让她功亏一篑。
若不是她强行地憋着一口气,想必此刻的艾丽·拉凯文斯早就屈服于深渊之下了。
只因这样的折磨,无疑等同于是用锈迹斑斑的钝刀子在一点点儿的割肉,虽不致命,却异常残忍。
可即便如此,艾丽·拉凯文斯依旧是死咬着自己的后槽牙,瞪大个双眼,是一声不吭。
每当这根锋利的触须是愈发深入,艾丽·拉凯文斯的脸颊上的皮肉就愈发抖动得厉害,她的双眼就愈发变得通红,她额头上的青筋就愈发变得隆起,至于她满脑门儿的汗,更是跟不要钱似的,是不断地朝外淌着。
鲜血开始顺着她的牙根儿往外冒,最终她紧闭着的嘴巴,是再也包不住口腔内所积攒下来的血渍,一滴,两滴,直至一小股儿,一大股儿。
其实,此时所发生的这一切,都是在这瞬息间就已完成的事,可是这个瞬息之间,却让艾丽·拉凯文斯觉得,宛若十年之久。
这,便是来自深渊的折磨,不仅折磨一个人的肉体,还连带着将这个人的灵魂也一并受到酷刑。
“啊!!!”
而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看着那根顺着自己脸颊处而刺入地面的触须,一声极为刺耳的尖叫,是从小可爱吉尔·威勒的嘴巴里给喊了出来。
没想到这一声,竟将有些出神的莉莉丝·奎因的注意力给强制性地重新拽了回来。
吉尔...
我的吉尔...
我的孩子...
什么叫做母爱?
那便是当自己的孩子在突遭危险的时候,那股油然而生的勇气,那股奋不顾身的态度,那股可以为了自己的孩子而独自面对敌人的决绝。
这一刻,莉莉丝·奎因的脑海中当真就只剩下一个念想,那便是她的女儿,她的吉尔。
她必须要救出吉尔·威勒,她必须要这么做。
因为在莉莉丝·奎因的潜意识里,她早已将吉尔·威勒视为了自己的亲生骨肉,而她也早在两个人的多年生活中,是习惯了母亲的这个角色。
现在,对于莉莉丝·奎因来讲,她不想丢掉母亲的这个角色,她想要继续担任吉尔·威勒的母亲,想要继续成为孩子身后的那棵大树,想要继续成为可以为孩子提供庇护的港湾。
所以,当空中尚且还能隐隐约约地听到吉尔·威勒的那声尖叫,莉莉丝·奎因便早已将她的匕首是牢牢地握在手中,待一阵寒光再度隐没,那根刺穿了艾丽·拉凯文斯的触须,便硬生生地被她的光芒所斩断了。
不仅如此,莉莉丝·奎因接下来的行为,更是向艾丽·拉凯文斯诠释了,什么才叫做真正的爱。
没有丝毫地停顿,莉莉丝·奎因便顺着那根触须,是直接飞奔到了那架万机卫的身下,几个简单的纵跃,她便已经爬到了那架万机卫的胸口处。
不再给自己留有后路,那便意味着,莉莉丝·奎因也不准备给敌人留有后路,而她之所以会这么拼,全是因为,此时在她身下所踩着的这架万机卫,其所要动吉尔·威勒的那颗祸心。
只因莉莉丝·奎因心里很明白,祸心不死,灾厄不停!
“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