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一周，让马光明有些疲倦，晚上跟唐豆聊个十几分钟，然后送走她之后，再折返回来去送高芸芸回去，又要走十几分钟的路，才能回家，这样来回地折腾，等到家的时候，都接近十一点了。

　　那高芸芸也是，竟然就乐意在那里白等十几分钟。

　　一路上高芸芸也是说个不停，马光明兴致一般，有一句没一句的跟着，从不主动挑起话题。

　　直到周六的时候，马光明终于觉得可以松一口气了。

　　只遗憾这时候没有智能手机，要不然在朋友圈当中，他这一周每一天走的步数，肯定是名列前茅。

　　但是周六晚上还要参加高芸芸的生日晚宴，还要给她准备一个礼物，马光明也没什么时间去挑选，让王云帆在来学校的路上，顺便帮忙买了一个音乐盒。郭子江杨江龙他们都住校，一般情况下还出不去。

　　王云帆买来了之后问道：“你这是买给唐豆的？这几天没有什么节日啊？植树节？没听谁说植树节送礼物的。清明节？呸，清明节也得送纸折的才行。可是，这几天，也不是唐豆的生日啊？”

　　“让你买，没让你问，怎么跟个娘们似的，啰嗦个不停？”马光明拿过包装好的音乐盒，把钱给了过去。

　　王云帆这才恍然大悟：“你不是买给唐豆的啊，那是送给谁的？”

　　买这样的礼物，自然不会送给男生，若是送给男生这样的礼物，等于明着羞辱他是个娘娘腔。

　　一群血气方刚的男生，谁能接受得了这样的羞辱？

　　这可不是十年后，娘炮还能成为顶流。

　　马光明恨不得给他一个爆栗：“上次姜娜娜的事情，你也是大嘴巴，你能不能不要挑拨离间？”

　　“我才不是挑拨离间！”王云帆一脸严肃，“我是怕你辜负了唐豆。”

　　“关你屁事。”马光明懒得跟他计较。

　　但是他还是低估了王云帆，晚上的时候，唐豆就提到了音乐盒的事情。

　　马光明也没有隐瞒：“上次高芸芸不是帮你了吗，当时她给我提的条件，是送她一个生日礼物，我又不知道送什么东西好，让王云帆随便买了一个，应付一下得了。”

　　唐豆笑道：“我现在才明白了，当时高芸芸让我不要感谢她，原来是要你感谢她啊。”

　　“那你放心我去参加她的生日宴会吗？”马光明停下脚步，扳过唐豆的肩膀。

　　唐豆微微歪着脑袋：“当然放心啊，你说过的，不会骗我，我又怎么会不放心你？人家帮了我们一个大忙，感谢一下也是应该的，何况我还平白无故收了她一条手链呢；再说了，她生日宴会，肯定会请一些同学参加，你也是她的同学啊，去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真乖！”马光明差点没忍住将她揽入怀抱，只是伸出手去，轻轻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子。

　　等来到高芸芸订好的地方，马光明这才发现，这是一个很小的隔间，里面的桌子最多能坐下四个人，而此刻只有高芸芸一个人在。

　　或许她还请了她堂姐高苗苗跟钱正铎，上次钱正铎请客的时候，也顺带邀请了她。

　　“人还没来齐吗？”马光明也不管别的，先坐到了高芸芸的对面，心想着一会儿另外两个人到来，让钱正铎坐到自己这边，高家两姐妹坐一起。这样坐正好，也可以跟钱正铎套套话，看看钱东进到了安州之后，是分管哪些工作。

　　高芸芸却摇摇头：“人来齐了。”

　　“就我们两个人？”马光明有些吃惊。

　　高芸芸点点头：“我喊了我姐，跟钱正铎他们两个人，但是他们都说高三很忙，都出不来，所以，就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

　　这个理由很正确，马光明也没法反驳。

　　两个人就两个人吧，反正自己也吃不了亏。

　　马光明把音乐盒从包里拿了出来，捧了过去：“送你的生日礼物，生日快乐。”

　　高芸芸欣喜地接了过去，三下五除二就拆掉了外包装，露出了音乐盒的包装盒。

　　从包装盒上可以看出，这是一个钢琴架式样的音乐盒，打开之后，在光滑的玻璃平面上，一个穿着芭蕾舞裙的少女在上面转来转去地跳着舞——这样的音乐盒马光明之前也见过类似的。

　　“里面是什么音乐啊？”高芸芸很兴奋，满脸璀璨的笑。

　　马光明直想挠头，他哪里知道这里面打开后是什么音乐，委托王云帆买的，王云帆也没说这音乐盒播放的是什么音乐。

　　“这个，反正蛮好听的，但我不知道曲子的名字。”马光明只好应付道。

　　高芸芸激动地打开“钢琴盖”，芭蕾舞少女往上面一放，音乐声响起，少女旋转着跳起舞来。

　　明朗、欢快的音乐声响起，是一首钢琴曲，旋律非常动听。

　　“这你都不知道啊，”高芸芸笑笑，“这是《致爱丽丝》，应该是理查德曼弹的。”

　　“外国人的啊，”马光明懂也装不懂，“我说嘛，你要是本国的我还能知道一点，这老外的东西谁懂？”

　　高芸芸也不去管他是不是真不懂，很愉快很心安理得地收下了礼物，连一句谢谢都没有说。

　　不过看在她很满意的份上，马光明也不跟她计较，反而想着，王云帆这小子，总算办了一件像样的事，就原谅他大嘴巴告状的恶行了。

　　“你要不要喝点酒？”高芸芸收好音乐盒，问道。

　　马光明摇摇头：“一个人不喝酒。”

　　“我陪你喝？”高芸芸笑着。

　　“女孩子在外面，尽可能地不要喝酒。”马光明认真地说道。

　　他前世经历过很多应酬，也看到一些女销售为了能拿下大单子，拼了老命地陪客户喝酒，有的甚至不但陪酒，还能陪休息——他无法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对这些人指手画脚，但总觉得赚钱是为了让自己更加舒服，让自己很不舒服地赚到的钱，再多又有什么意义？

　　人在江湖，有时候也身不由己，个中痛苦与快乐，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但高芸芸毕竟只是一个高二的学生，又并非是在职场上身不由己，自然还是不要喝酒的好。

　　高芸芸以为马光明这是在关心自己，心情更好了：“那我们就喝点热饮。”

　　菜很快就上来了，两个人，两荤两素一份汤，马光明的饭量还行，就这饭菜吃了一碗，又喝了一碗汤。不得不说，这家店看上去还行，口味真一般。

　　吃饭的时候，高芸芸也不怎么说话，等到快吃好的时候，急忙站起来过去买单。

　　马光明想着，自己也没打算抢着去买单啊，她何必这么急？

　　“谢谢你的招待，不过我得回去了。”马光明起身，穿好外套。

　　高芸芸一脸可怜相：“今天你就不再送我了吗？”

　　马光明想着，说好的送一周，便点点头：“那今天是最后一天了。”

　　两个人沿着路走着，高芸芸突然问道：“你大学是准备考南都的吗？”

　　“南都理工是第一选择，南都航空是第二选择。”马光明回道，他这样的打算，也不需要隐瞒什么。之前唐豆也问过他一回，同样是这个答案。

　　“有没有第三选择？”高芸芸问道，随即又自己说着，“我估计有的话，应该也在南都。”

　　“看情况吧，我也没有把握一定能考到211学校。”马光明应付道。

　　高芸芸也不用马光明问她，直接说：“我想考南都师范大学，跟你一样，都去南都。”

　　马光明心里暗想，以高芸芸的成绩，大概是考不上南都师范大学的，但看破不说破，于是笑道：“那敢情好，听说南都师范大学美女如云，到时候我去南都师范泡妞，也有个落脚点。”

　　“呸！”高芸芸笑着骂道，“你还真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

　　马光明心想，这会儿在外人看来，已经是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了。

　　但嘴上却说：“这难说啊，唐豆的第一目标是京都大学，你知道的，她的成绩很好，很有希望，到时候我们一南一北，相隔千里，这两地分居，自然就寂寞空虚冷了。”

　　高芸芸心里一动，但脸色不变：“到时候，我替唐豆看着你，你只要敢动歪心思，我就给你打小报告。”

　　“没事，你尽管打，”马光明不以为然，“相比较你而言，唐豆更相信我。”

　　这话倒是实话，让高芸芸无言以对。

　　穿过小巷子后，马光明折返了回去，他那边还要一堆事情要做。

　　高芸芸站在小区门口，暗自盘算了一下自己近期的考试成绩，想着南都师范大学如果考不上的话，那就去南都教育学院——这个二本学校分数线并不算高。

　　她家里人给她的定位就是学个师范专业，将来回来做个老师，女孩子在家乡做个小学老师，既稳定又体面，再加上高芸芸这样出众的样貌，在阳江找个官二代富二代的根本不是问题。

　　从小接受了考师范学校的熏陶，高芸芸自然不作他想，只不过，她未必想着回到阳江来。

　　这也是阳江这样的小县城的一个发展制约，那就是人口，尤其是优质人口会源源不断地被大城市虹吸，导致人口红利消失之后，城市发展后继乏力。

　　马光明终于完成一周的任务，有点甩掉包袱一身轻的感觉，一路上哼着《致爱丽丝》的调子，跑回了出租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