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二哥跟我谈事呢。”马光明替唐虎解着围。
唐虎听到有人替他说话,忙不迭地冲唐豆点着头:“没错没错,我就是跟这个兄弟聊聊天,说说事。”
说完还冲马光明露出笑脸,那笑容跟这脸怎么看都不搭配,让马光明看得直想笑,但他还是忍住了。
唐豆将信将疑地看了马光明一眼,转过来冲着唐虎说道:“你先回去,我马上就回去,又不太远,你不用等我。”
唐虎嘿嘿笑道:“好的好的,我这就走,你自己小心啊。”
“我小心做什么?”唐豆一嘟嘴,露出不快来。
唐虎赶紧走人,走了几步,还冲马光明摆摆手,不知道是告别,还是别的什么意思。
见唐虎走远,唐豆抬起头看着马光明,问道:“我二哥跟你说的什么事啊?”
“你二哥说,你要考个好的大学,所以高中阶段不能谈恋爱。”马光明笑道。
唐豆脸色一红:“他都胡说八道什么呢?”
“他胡说?”马光明逗着她,“也就是说,你在高中时能谈恋爱喽?”
唐豆一跺脚:“你也胡说。”
看着四下也没有了什么人,马光明往唐豆那边靠了靠,小声说道:“其实你二哥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现阶段是人生一个极为重要的关口,其实人生道路虽然漫长,但紧要处尝尝只有几步,特别是当人年轻的时候。”
“这是作家柳青在《创业史》里的话,请理科班同学不要跟文科班同学掉书袋。”唐豆浅浅一笑,露出迷人的小酒窝。
马光明笑道:“好了,不在你面前卖弄了,但他这话的确很有道理,在我们人生关键的岔道口,走错了一步,很可能影响人的一生,就目前来说,通过高考考到一个不错的大学,是我们最重要的事情,至于其他的,不能影响这个主题。”
唐豆何等聪明,岂会听不出来马光明的意思,怔了一怔,缓缓说道:“也就是说,在不影响主题的情况下,并不是不可以做别的事?”
马光明一时语塞,想了片刻,只能点点头:“是的。”
唐豆笑得无比灿烂:“这不就结了?”
马光明一耸肩膀:“我竟然说不过你。”
唐豆凝住笑容:“你觉得我怎么样?”
马光明没想到她会这么问,也认真起来:“我觉得,你非常非常非常好。”
“行了!”唐豆满意地点点头,“我的目标是京都大学,这是我从小的目标,我会朝着这个目标努力的,即便有别的事情,也不会有任何的影响,你放心。”
马光明往前又走了一步,看着眼前这个娇小可人的女孩,爱笑的脸上露出一丝倔强,心里顿时有些想拥她入怀的冲动,一个三十多岁的老男人,原本以为自己对感情这类事情早就看淡,但没想到此刻竟然百年钢化作绕指柔。
但他还是没有勇气这么做,只是拉起唐豆的手,感触到丝丝滑滑的肌肤有些微微颤抖。
“我也有目标,也会努力的,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加优秀。”
不远处走过几个人影,唐豆赶紧把手抽了出来,恢复了常态,笑靥如花:“那我们一起加油!还有不到两年高考,我相信你一定会越来越优秀,我也会的。”
“那我们要互相监督,互相鼓励。”马光明也笑了起来,眼前这个可爱的小丫头,真让他有些无法抗拒。
他也不知道,这样算不算是达成了某种协议,算不算是相互交了底,算不算是确定了某个关系。
但他知道,唐豆的心意,也应该知道他的心意,现阶段,无论从个人前途着想,还是从眼前利益出发,有了这样的约定,保持这样的关系,都是最好不过的选择——毕竟从生理上来讲,大家还都是未成年人。
带着复杂的心情回到了家中,刚一开门就听见电话响个不停,赶紧关上门,冲到房间,拿起电话一看,来电的却是郑亚军。
“什么情况,你不应该早就放学了吗?怎么到现在才接电话,我都打了五六个了。”刚一接通,郑亚军就在那头连珠炮似的抱怨着,仿佛是他早就跟马光明约好了这会儿要通电话,而马光明放了他鸽子一样。
马光明赶紧打断他,说道:“什么事啊,搞得很急的样子,难道天塌下来了?”
郑亚军舔了舔嘴唇:“是这样的,谢林军,谢常委请我们吃饭。”
马光明这才想起来,不久前,谢林军副县长刚刚高升一步,成为县委常委、常务副县长了。即便是不在官场混的普通老百姓,大多也知道入了常的意思,这表明他谢林军坐到了更高的位置上,手头上掌握的权力也就更大了。
原先谢林军只是一个普通的副职,现在是政府口子的二把手,在党委班子里也有了一票,分管的岗位自然也作了调整,但具体怎么调整,马光明并不关心。
“他怎么想起来请我们吃饭?会不会是鸿门宴?”马光明问道。
谢林军跟大明旗下各个公司都没有交集,突如其来地宴请郑亚军,恐怕绝对不是闲的没事做,他刚刚调整了工作岗位,要做的事情一大堆,要见的人也不会少,而郑亚军以及大明公司跟他八竿子打不着,因此,只怕是宴无好宴。
郑亚军呵呵一笑:“那倒不至于吧,他跟我们也没有什么过节,或许他眼下分管经济、城建等口子,少不得要跟我们打打交道,你也知道,我们是新区第一拍的公司,在领导们面前,还有点分量。”
马光明觉得郑亚军想得太天真了,区区一个新公司,纵然有了不小的业绩,但在谢林军这样的人看来,也犯不着主动邀约——按照常理来说,郑亚军倒应该主动去见见他谢林军,这个刚刚晋升的县领导。
但毕竟没有实证,马光明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得应付道:“那你就去吧,一顿饭而已,大不了你结个账。”
“你反正晚上没什么事做,不如跟我一起去?”郑亚军问道。
“什么叫我没什么事做,我事情多得很。”马光明笑道。
郑亚军补充一句:“你去听听也好,还能一起拿拿主意。”
马光明一想也对,回头郑亚军转述经过,只怕有遗漏的关键地方,还不如自己也跟着去,如果单纯只是宴请,那去蹭一顿好的也无妨;如果真是什么鸿门宴,也能一起琢磨琢磨对策。
半个小时候,郑亚军的车就到了小区外面,马光明早就等候着,钻了进去。
宴会地点在国际大酒店,到了约好的包厢,包厢内一个白白胖胖的中年男人早就等在那里,一见到郑亚军跟马光明,就笑呵呵地迎了上来,伸手握住郑亚军的手,自我介绍道:“郑总你好,我是谢常委的秘书,政府办副主任,我叫王家和,领导让我在这恭候着你,他马上就到。”
郑亚军也热情地回应着:“王主任,你好你好,哎呀,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这王家和看到了马光明,但他以为这是郑亚军带过来的小跟班,也没当回事,以他政府办副主任的身份,还不至于要去跟一个小跟班套近乎。
但王家和到底是个人精,也很会来事,坐等的过程中一直把握着聊天的主动权,跟郑亚军谈得热火朝天,就差互相拍拍肩膀称兄道弟了。
而且,无论郑亚军提到什么话题,他都能接得上话,顺着郑亚军去说,做得滴水不漏。
这也算是一种职业技能!马光明都觉得自愧不如了。
大约等了三十几分钟,谢林军这才珊珊迟来,一进门就跟郑亚军寒暄了几句,然后宾主落座。王家和很熟络地让服务员通知下去,准备走菜,同时小声地问着谢林军:“县长,您看,要不要喝点酒?喝什么酒?”
谢林军眼皮一抬:“来点红酒吧,这几天白的喝得太多,伤着胃了。”
王家和忙不迭地下去安排,包间里就剩下了三个人。
这是什么情况?马光明头脑里飞快地运转着,谢林军宴请郑亚军,并没有邀请人来作陪,可见的确是有事情要谈。
谢林军见过马光明,也知道马光明是郑亚军的表弟,自己儿子的同年级同学,也不见外,跟郑亚军唠了起来:“郑总第一个拍下我们新区的地块,可以说是阳江新区建设的头号功臣啊。”
郑亚军连忙陪着笑,说道:“哪里哪里,领导们才是最大的功臣,我们只不过是顺应潮流罢了,不敢居功。”
谢林军摆摆手,笑道:“哎,我们阳江,就是需要你们这样的企业家支持,才能不断发展前进,才能给大家创造一个安居乐业的环境。”
一番客套话顿时拉近了彼此的距离,也让包间里的氛围显得格外宽松。
但马光明知道,这些都是客套话,是聊正题之前的引子,像谢林军这样的人物,都是太极高手,场面话能说三天三夜不重复,而且,不会一下子点到主题,总要在外侧绕来绕去,当你放松警惕的时候,当你觉得气氛融洽得不得了的时候,他往往就会端出宴会的“正餐”,让你不太好拒绝的“正餐”。
话聊得这么投机,感情处得这么融洽,人家提个什么要求,你好意思一下子就拒绝?
这也是很多人的通病,因此有熟人不好做生意的说法,放在这里,一样通用。
但是,让马光明奇怪的是,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眼瞅着晚饭就要吃完了,谢林军还是在东拉西扯,聊着当前的经济形势,以及阳江的发展规划,只字不提找郑亚军所来的目的。
难道,真是只是来吃吃喝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