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中天是风子门的人?”
“不是,他的上线叫黄金典,是风子门出身,在越州着经营庞大的走私网络,上上下下,黑白两道,不知道多少人在他这条船上讨饭吃。”
林白药道:“人家这么牛,你还敢虎口里夺食?那位大作家开了多少佣金?”
“一百五十万!”
“一百五十万就让你这么拼命?燕子门看来挺穷啊……”
林白药嘴里调侃,心想怪不得你眼睛也不眨的答应给我一百万,原来羊毛还出在羊身上。
燕山人像是看白痴似的看着林白药,道:“你还是第一个嫌弃我们燕子门穷的……当然了,一百多万佣金,不至于让我拼命。我之所以追查到越州,还不愿意放手,自然有我的理由。”
说完怡然自得的端起酒杯,等着林白药追问,很有高人故弄玄虚的风范。
林白药不搭理他,转头对叶素商道:“我需要钱,但是也得有命花,为了一百万得罪风子门,我没那么头铁。此事爱莫能助,咱回见。”
燕山人的高人风范顿时丢到九霄云外,赶紧陪着笑脸拉住林白药,道:“年轻人性子这么急,以后怎么跟我学做菜?你听我继续说,要是以前,确实犯不着为了两百万动风子门的生意……”
两世为人,林白药当然知道98年发生的大事,心知肚明他要说什么,却还是故意冷着脸道:“别墨迹,直接说重点,不然我走了!”
燕山人彻底被他弄的没脾气,苦笑道:“得嘞,您是我大爷,我老大都没你脾气大……”
叶素商双手抱头,有气无力的道:“燕叔,你又不是去给人看阴阳宅,不需要玩弄话术,掌控节奏……快点吧,再晚真回不去宿舍了。”
燕山人讪笑一下,肃容道:“现在形势和以往不同,八月份上头刚召开全国打击走私工作会议,接着就要集中时间,集中力量,在全国范围内开展大规模的反走私联合行动和专项斗争。我们得到消息,黄金典的名字已经在上面挂了号,是苏淮省抓的典型和一号案,这次他跑不了,肯定要完蛋大吉。“
“那你找黄金典布局就是,干吗找到魏中天头上?他不是黄金典手下的小喽啰吗?”
“魏中天是跟着黄金典混饭吃,但也是有自己公司自己船队的独立个体,不算他的喽啰。何况粉子门的女人又不是傻子,她谎称青铜盘只是普通的青铜器,在国内出手只有八千到两万块,偷运到明珠拍卖,能卖到三十到六十万左右。黄金典吃了没文化的亏,信了她的话,把青铜盘当成小活,分包给了魏中天……”
燕山人低声道:“所以,好消息就是,我们不用正面对上黄金典,他是大鱼,我们吞不下,交给国家处置。我们只要趁着水混,和魏中天过过招就可以了。怎么样,一百万的酬劳,风险几乎没有,干不干?”
这要不干,那是傻子。
林白药笑道:“啥钱不钱的,多俗啊,我跟小叶子这关系,就是不给钱也得帮燕叔这个忙。”
叶素商嗔道:“臭不要脸,小叶子也是你叫的?”
林白药作势起身,道:“那我走?”
“别介啊!”燕山人伸手拦住,扭头对叶素商斥道:“怎么跟林总说话呢?叫你声小叶子,那是林总看得起你,赶紧道歉!”
叶素商整个脑袋趴到案几上,洁白如玉的小手两边拨拉,把长发拨到前面盖住俏脸,闷声闷气的道:“林大爷,您也是我大爷……”
燕山人和林白药都装作没听见,两人对视嘿嘿一笑,林白药道:“继续!”
“黄金典还以为这次严打是跟以前一样,上面喊喊口号,下面做做样子,这两月忙着关停手里掌控的走私线路,不再接货运货,准备偃旗息鼓,等风头过了再开张。”
燕山人露出轻蔑的笑意,道:“魏中天可没黄金典那么机灵,或者说黄金典的钱赚够了,生意停个一年半载不耽误他花天酒地,魏中天没那么大的底子,手下那么多张嘴要吃饭,黄金典能停,他不能停……”
林白药一阵见血,道:“我看这只是其一,其二,他也想乘机脱离黄金典。只要能打造一条属于自己的走私线路,就能趁着黄金典偃旗息鼓的这段时间,把他手里的部分客户拉过来,形成自己的势力。”
燕山人毫无底线的画大饼,道:“要不咋说你聪明呢?干脆来我燕子门,将来门主给你干……”
叶素商小声嘀咕,道:“大脑袋配上大聪明,其实是个大傻子……”
燕山人怕林白药听见发飙,忙说话吸引他的注意力,道:“我刚给魏中天布了双龙抱珠的风水局,恰好你出现。偏偏你是以奥门人的身份开的公司,又有赵合德这种地位的人为你背书,魏中天怎么查,也查不出破绽,真是天助……”
确实是天助,如果燕山人做局,找到合适的人选不难,但难在短时间内博取魏中天的信任。
他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林白药的存在,首先是意外,他不在局中。
不在局中,魏中天就不会怀疑是燕山人勾结别人给他下套。
最妙的还不是这个意外,而是林白药遇到燕山人之前就是个骗子,用奥门人的身份糊弄住了赵合德。
赵合德是正当合法的生意人,底子清白,在越州算是有头有脸,他的认可,比得上燕山人苦心设计一百个局来获取魏中天的信任。
所以,燕山人不惜把三分之二的酬劳让出去,还利用叶素商和林白药之间的关系来说服他加入。
他不在乎钱,他在乎的,是闭关三年,复出后接的第一笔买卖,绝不能功败垂成。
搞清楚了前因后果,林白药略一沉吟,道:“我要做什么?”
……
当天晚上,林白药没有回宿舍。
叶素商也没有回宿舍。
两人在财大门口撑着小红伞联袂离开的时候,有不少进进出出的同学看到。
“崔哥,我听说,叶素商和林白药去酒店开房了,现在还没回学校……”
谢君泽在哲学女寝和经济男寝都买通了眼线,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刻就能知道,这会打电话给崔良川,故意煽风点火刺激他。
可崔良川丝毫不介意,笑道:“他们是男女朋友,出去开房不是很正常的事?叶素商那样的身材脸蛋,哪个男人忍得住?”
谢君泽心里鄙视,嘴上笑道:“崔哥,还是你看得开。”
“君泽,你不懂,女人这东西,青涩生疏没有味道,别人开发好了,省得麻烦。”
“那倒也是……不过,崔哥,这倒是个机会,你认识校学生会的人,要不让学生会去芭蕉八栋和凌霄三栋查个寝?”
学生会查寝是抽查,随机抽签,抽到几栋是几栋,晚间查夜不归宿的,早晨查内务整理,反正就是让学生早睡早起,别熬夜,别赖床。
这个只针对大一大二,大三大四不查。
崔良川道:“夜不归宿不算什么大过错,也就扣点考评分,撑破天给个通报批评。隔靴搔痒,君泽,没必要。”
他想做的,是一击必杀,抓到把柄,逼得林白药亲手把叶素商送到他的床上。
那得等!
对付女人,他一向很有耐心。
挂了电话,谢君泽还是觉得不甘,又打给了其他人。
没过多久,校学生会的两拨人马,一去了芭蕉八栋,一去了凌霄三栋。
敲开503的门,进来八个人,为首的是宿管部的部长,说话挺客气,笑容满面,道:“都在吧?”
“都在!”
余邦彦属于社交牛逼症患者,热情洋溢的道:“这么晚还得跑上跑下的查寝,辛苦辛苦。来,这有几瓶刚买的可乐,学长们拿着喝,解解乏。”
说完从食品柜里抱出八瓶可乐,跟在部长后面的几个干事露出笑脸,查了这么多寝室,没遇到过这么上道的,正要随手接了,部长回头瞪了他们一眼,笑道:“学生会有规定,不能拿同学们东西,好意领了……哎,这张床的人呢?”
他指着林白药的床铺。
别的不说,学生会确实锻炼人,这个部长虽然是学生,可那股皮笑肉不笑,笑里又藏刀的劲,真是学到了社会人的三成。
余邦彦忙道:“上厕所了,马上回来。”悄悄的给宇文易使了个眼色,宇文易心领神会,拿着手机出门,走到廊尽头,给林白药打电话。
“那我们等一会……”
部长坐在林白药的床铺上,翘着二郎腿,笑道:“同学,希望你理解,上课点名有人代替答到,查寝也遇到很多为夜不归宿的室友骗我们干事的……其实学校为啥要查寝,还不是为了咱们好么?你说这大晚上的,治安又这么乱,出去逛荡不回宿舍,真要出了事,谁负得起责任?”
“理是这个理,可他今个拉肚子,我估计得蹲个一二十分钟,要不几位先去查别的寝?”
部长抬抬头,眼睛盯着余邦彦,笑道:“怎么,赶我们走啊?”
“哪不成,怎么敢赶学长呢?”余邦彦笑嘻嘻的说道:“主要怕耽误你们工作……”
“不耽误的,查完这层楼,今晚就完事了,我们等等!”
宇文易给林白药打完电话,得知他今晚赶不回来,只好重新回到寝室。正好听到学生会的人赖着不走,这时就是傻子也明白他们是故意找茬。
不然哪有这么巧?
前几天芭蕉八栋刚被抽查过一次,又他妈的不是倾国倾城的大美人,要学生会连番宠幸吗?
“学长,你……”
宇文易刚要开口,被余邦彦拦住了。
他知道宇文易脑回路不正常,估计会直接说你开个价,多少钱今晚的事能摆平。
明摆着找事,还给人递刀子,那不是蠢吗?
那部长笑道:“想说什么就说,我只是比你们高一届,又不是老师和导员,别紧张。”
这货是个小阴比啊。
挖坑给谁跳呢?
余邦彦心知今晚要栽,但他必须得控制局势,不能扩大化,当机立断,道:“学长,我去厕所叫叫他吧,也别让你们坐着干等。”
“行啊,去吧!”
余邦彦出去溜达一圈,回来后奇怪的道:“学长,人不在厕所,他爱串门,不定这会在哪个寝室聊天呢……”
部长看看表,笑容突然一敛,沉着脸道:“还有两分钟熄灯,大门要上锁,我看林白药不是蹲坑,也不是串门,是根本在学校外面没回来吧?你叫什么名字?当我的面撒谎,也得扣分。”
这有川剧变脸那味了。
杨海潮听不下去,从床铺上坐起来,道:“这过了吧?我们又不知道人去哪了,反正之前还见的他,你说撒谎就撒谎? ”
“你怎么跟部长说话呢?”
“什么态度?”
“看他的名字,记下来。”
每个人的床沿上都贴着院系班级姓名,方便学生会检查,有干事走过来看了看,拿出小黑本写上名字。
“呵!”
杨海潮单手按住床栏,一跃而下,稳稳落地,道:“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部长推开干事,径自走到杨海潮跟前,不屑道:“还想打人啊?你叫……杨海潮,来,你动我一下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