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贪难舍

　　“你现在单位怎么样？”秦凡忍着酸疼问道。

　　“还能怎么样，就那样呗。”董敏不太愿意说自己在台里的处境，基本上就是闲，闲得心里发慌，不知以后的路怎么走。

　　“你爸妈还好吗？”秦凡找话问道。

　　“有什么好不好的，就那么半死不活地过呗，不过我们厂属于三线厂，要比微微她们厂好多了。”董敏嘴里这么说着，却想起了弟弟妹妹，这两个小兔崽子，自从知道她给爸妈汇了许多钱，便想方设法地从妈那里弄钱，不是今天要买教材辅导，就是明天要交什么补课费，一点也不让她省心。

　　尤其大弟董军读书不好好读，就是一门心思想到少林寺学武，劝都劝不住。

　　秦凡也是沉默不语，说她们好不好，在前世自家比她们又好到哪里，爸妈的工资加起来也就三百不到，秦凡在大学的伙食费就要八十，外带二十斤粮票，妹妹虽然在家里住，也要不少零花钱，每月父母过得都是紧巴巴的。

　　就是现在，两年的时间，自己看起来是挣了不少钱，摞摞叠叠三、四十万应该有了，可这时的汽车十几万、电视四五千、电话五千、大哥大三万多，换算成后世的价格，几乎是天价。

　　还是想办法挣点快钱......

　　“你想干嘛！”秦凡痛得一哆嗦，不知董敏又在发那门子疯。

　　董敏掐着小凡子，瞪着他问道：“你又在想谁？”

　　窗外，绰号“猴子”的甄冰，缩头缩脑地看到林氏美食的少老板，正冲他招手，忙哈着腰，小跑到面前，馅媚地问道：“秦少，找我有事？”

　　“你现在是跟在高哥后面？”秦凡问道。

　　“是，是，这不，高哥让我在这一片待着，有什么不着眼的，我们小哥几个就把他们料理了，不给秦少障眼。”甄冰点头哈腰道。

　　“我找你有件事要你去办。”秦凡想来想去，也只有找他们，蛇有蛇道，鼠有鼠路，说不定，他们还真能把事给办了。

　　“秦少，你尽管吩咐，高哥已交待我们，一切听你的安排。”甄冰拍着胸脯保证道。

　　“好，事情办成了，自有好处。”秦凡点点头，把那半张照片递给他，说道：“无论如何找到这个人，带人见钱！”

　　甄冰一振，又保证道：“秦少放心，就是钻到老鼠洞，我们也会把他拽出来。”

　　秦凡便他猜想的几个地方，告诉甄冰。接着又冲吧台的微微招了招手，让她从柜内支五百元钱给甄冰。

　　两眼红红的微微把钱递给甄冰时，恨恨地脱口道：“找到这个人，先打断一条腿。”

　　说完看到秦凡和甄冰惊讶地望着自己，脸一红躲在秦凡的身后。

　　“秦少，你看......”甄冰迟疑道。

　　“就听你微微姐的，有什么事我担着。”秦凡给了一颗放心丸。

　　甄冰攥着钱，去找自己的小弟，心里暗暗发誓：这事办成了，一定想办法跟着秦少，最起码，学他个一招半式的。

　　微微转到后院，告诉珍子，秦少为她做的事，却没想到一脸落寞的珍子担心道：“微微姐，秦少不会打坏他吧......”

　　一句话说得微微直想哭，冲着珍子恨恨地啐道：“活该你被人欺负，你说你说得什么混帐话，以后你的事，我再也不想管了......”

　　董敏虽说不管，可还是找了人，联系一家医院，和秦凡陪着珍子去了医院。

　　医院离董敏的单位不远，院里的几间小平房，走道里站满了像珍子这样的女孩，有的甚至更小，有的由男孩陪着，大部分多是独自一人，脸色木然地由着医生呼来喝去。

　　用了假名，又私下塞给医生二百元钱，终于医生看在钱的面上，也开了几丝笑脸，等珍子脸色苍白的出来时，医生仍旧没好气地喝道：“不要再糊涂了，女孩家的没几回这样折腾的。你们男的没一个好东西，只知道自己快活......”

　　董敏暗暗偷笑，使劲地掐着秦凡，小声学话道：“就是，你们男的没一个好东西。”

　　珍子忐忑地望着秦凡，嗫嚅着想说谢谢之类的话，秦凡再也无心情听她说什么，路边拦了一辆黄面的，由董敏扶着她回到店里。

　　让微微安排她这几天都不用来上班了，好好在宿舍休息；又把微微狠狠地训斥了一顿，吩咐她，如果再有下面的服务员不听话的，立马叫她滚蛋！

　　回来已有五、六天，再不去见雪梅，那真象董敏说的那样，小丫头会提着刀子杀过来。

　　可等秦凡回到家却发现，完全和他想得不一样。

　　“你回来的这么早？”雪梅像是忘了他该那天回来似地问道。

　　“你们在干什么？”望着妈妈、雪梅和妹妹秦颖的笑脸，秦凡问道。

　　三人拥着他，这个房间看一看，那个房间瞅一瞅，“哥，你看我这么布置好看吗？”秦颖兴奋地炫耀道。

　　“这是我们的房间，你看还要买什么，噢，隔壁的房间，干妈说要给小孩子留的。”雪梅也是一脸的兴奋，这几天买东西买的身心舒畅。

　　秦妈端着花盆，也说道：“还是你孝心，知道给我盖个花房。”

　　秦凡看着屋内的摆设，很是别扭，又不好说什么，只得哄着说：“不错，只要你们高兴就行。”

　　晚间，三个女人饭桌上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把原本主导话语权的秦爸说得插不上话来。

　　最后秦爸仍旧跑去门口下棋，而秦凡蹲坐在楼梯的台阶上，静静地听着客厅传来仍在叽叽喳喳的声音。

　　天晚，雪梅不愿回家，秦妈也破天荒地同意她和儿子睡在一起，在她的心里雪梅已是她的儿媳妇。

　　被窝里，雪梅仍是兴奋地说个不停，秦凡真搞不懂，买东西也许对女人来说永远是最快乐的事。

　　只要不审不问，秦凡就奉献耳朵听着，只是当雪梅又提起生孩子的事，秦凡问道：“你真想好了？”

　　被窝里闪着亮亮眼睛的雪梅使劲地点点头，没等秦凡再问，偎在他的怀里，嘚不嘚地算着：现在生孩子，自己才二十岁，等上班工作小孩已有二岁多，再熬二年就把他送到幼儿园去，爸妈都可以带。到那时自己才二十四岁，如果等毕业后，还要工作两年，难不成刚去工作就怀孩子的，等稳定下来说不定自己都快到二十七、八岁才能要上孩子，等孩子能离手，说不定就要到三十岁，天啊，三十岁的女人，到那时，秦哥还会像现在这样爱自己吗......

　　直至耳边传来秦凡轻微的鼾声，雪梅才嘎地停住自己的憧憬，又独自想了一会，才搂着温热的秦凡，闭上了亮亮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