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捕头的家在长山县城北,是一处远离闹市区的独门小院。周捕头把家安在这里,说是因为夫人喜静,其实捕快们都知道,还不是没钱闹得,只能蜗居此处。
人口失踪案的庆功宴,是周捕头自掏腰包在家里置办的,而且是亲自掌勺,弄了满满一桌子菜。
县里的主簿和另外两名捕头也被周捕头邀请了,目的便是答谢这几天的帮衬。
菜上齐了,五荤五素,可周捕头却没上桌,而是挽起袖子拎着镐头来到院子里那颗大枣树下,神神秘秘的左走两步右走两步……
吵闹的捕快们安静下来,都好奇的盯着周捕头,想看看这是要干嘛。
只见周捕头往手上吐了下口水,随后蹭了蹭双手便牟足了劲儿,一镐头刨了下去。不大工夫周捕头就刨了二尺多深,然后就慢了下来,再然后扔了镐头,小心翼翼的一点一点拨开泥土……
看周捕头的样子,捕快们好奇心更甚,不由的围了上来。
“老大,咱家请酒吃饭,还有先挖坑一说吗?”
“二蛋,不懂别瞎说!老大这是要让咱饭前开开眼,看看周家的传家宝呢!”
众捕快你一言我一语说啥的都有,却见老高站在一旁笑呵呵的抱着帮也不说话。
猴子一向机灵,见老高笑呵呵的一副成竹在胸样子,不由拿胳膊肘拐了老高一下:“老高,你肯定知道点什么,给老弟先透个底!”
“说不得!说不得!”老高直摆手的说道。
就见这时,周捕头扒开泥土,露出两个大陶罐子。
周捕头抱出一个陶罐,用袖子擦掉陶罐上的泥土,有些不舍的说道:“干捕快这行一晃也有二十多年了,这东西也埋了二十多年了!别看当初这东西不值几个银子,现在可就不一样了!”
青子是捕快中年纪最小的,也是最沉不住气的一个,只见青子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那陶罐子:“老大,到底是啥啊?都快急死俺了!”
周捕头将陶罐子放倒桌上,捏碎罐口的密封蜡,笑呵呵的说道:“要不是为了感谢太平兄弟帮兄弟们侦破了大案子,这东西我是不会拿出来的!要知道,这东西我可是为虎子大婚准备的。”
听了周捕头的话,李太平也好奇的望着那陶罐子,想看看周捕头这是准备了什么稀罕物。
只见周捕头一下掀开陶罐封盖,顿时便有一股醉人的酒香弥漫开来……
李太平这些年走南闯北的喝很多好酒,如洞玄观的寒潭老酒,秋水剑宗的花酿,不过那些好酒大都带着贼腥味。今天这酒喝到嘴里可大大的不一样,虽不是美酒佳酿,入口却暖人心肺,因为这酒里含着周捕头的真情实意。
一群大老爷们这酒喝上了头,说话也就没什么把门的了,李太平给捕头讲江湖的故事,而捕头们就给李太平讲一些曾经侦破过的案子。从天南到地北,从江湖到官场,从女人到宝剑,无所不聊,无所不吹,甚至无所顾忌。
酒喝得很尽兴,便有捕快提议让李太平展示一下剑术,好让他们开开眼。捕快中猴子闹得最欢,因为他一直不太相信李太平能胜得过乐善仁。
李太平见众人情绪如此高涨,再加上这酒也确实喝得多了些,便一拍剑匣大笑道:“那就露两手给兄弟们助助兴!”
李太平迷迷糊糊的将剑匣取下放在桌边,空着双手来到院子中间。
猴子见状不由叫嚷道:“李捕头喝多了,手中没剑,你要如何给俺们展示你的绝世剑法啊!”
“谁说手中没剑,就耍不得剑来!”李太平回头笑道。
李太平不是崔明道,向来不喜欢招摇,可今天却一反常态,想要显摆显摆。只见其站定后,单手朝剑匣方向一招,豪气干云的喊了一句。
“剑来!”
便见那剑匣刷的一下弹开,露出五把长剑,其中两把三柴剑嗖的一下飞了出来。眼前的事情已经超出捕快的认知,不由得一个个惊得长大了嘴,连叫好都忘了。
只见李太平也不接剑,而是如那风中杨柳随风摆动,那剑便像有了生命一般,围着李太平时而旋转,时而激射,在空中翩翩起舞,甚是好看。
由于李太平已将剑意真气用于离手剑,所以那两把三柴剑更显犀利,翻飞间似乎将这天地也搅得粉碎。
这一刻得李太平是全力施为,将离手剑发挥得淋漓尽致,那种舒畅感似乎好多年不成有过。也许是酒劲儿带来得错觉,也许是千万次出剑的水到渠成,李太平觉得两把剑有些不过瘾了,便豪情万丈仰天长啸……
“剑,再来!”
剑匣中的第三把三柴剑,霎那间冲天而起,只见李太平腾身而起在另外两把三柴剑上一踏再踏,追着那第三把剑而去……
众捕快一个个呆若木鸡,他们何时见过如此剑术,就算郡里的柳叶宗大长老与眼前李捕头一比,那也是天上地下的云泥之别。
李太平身在半空,一把接住三柴剑,同时控制着另外两把剑,至上而下扑向院子里那颗大枣树。
人未到,剑已先到,两把三柴剑在枝缝中穿插游走,却不会伤大枣树分毫。一人三剑围着大枣树上下翻飞,如那庖丁解牛,以无厚入有间,而游刃有余。
“刷!刷!刷!”
三把三柴剑一次回匣,李太平则身处于院中,仰天长笑……
一颗枣树,秋收冬藏;一顿宿醉,恍恍惚惚;一场演剑,随性而为;竟然就这么突破到九品巅峰,三剑同出的境界,李太平都有些不敢相信,宛若美梦一场。
也不知是哪个捕快带头鼓得掌,一时间小院里叫好四起掌声不断。
“太平老弟这剑法天下难见,我周正今日算打心眼里佩服了!”
周捕头端了一大碗酒来到李太平身旁,恭恭敬敬的双手奉上。
李太平也不客气,接过酒碗一饮而尽,随后才朝着周捕头和众捕快躬身行礼道:“太平谢周大哥的美酒,谢众兄弟盛情,这顿酒是太平这辈子喝得最开心的一次!”
一场演剑将酒宴推向了高潮,众捕快纷纷起身朝李太平敬酒,李太平也一一回敬。最后这酒竟然敬乱了套,一群人喝得前仰后合、东倒西歪,逮着谁就跟谁喝……
次日,日上三竿,李太平才爬起来。睁开眼这么一瞧,不由得愣了,竟然身处县衙班房,而且还不止他一人,而是一众捕快都在这里。
捕快们一个个东倒西歪、横七竖八的,有得手中还攥着空酒壶不肯撒手,有得嘴里还时不时的嘟囔着“喝!继续喝,老子还没醉!”。李太平数了数,这才发现捕快中唯独缺了周捕头。
李太平来到班房外,冷风一吹才清醒了些,不由想着昨晚酒宴是啥时候结束的,又是怎么来得县衙班房。可是想了半天,也只是想起昨晚演剑结束后大家互相敬酒那阵,在就啥也想不起来了。
却见这时周捕头笑呵呵得走了进院子,看到李太平后不由笑道:“我还以为太平老弟要睡到晌午呢!既然醒了正好陪我吃碗面片汤,然后到郡守府走一趟。”
县衙对面的面馆,只见那妖艳妇人笑盈盈的来到李太平身前,伸出手往李太平肩上一搭,媚态十足的说道:“呦!可是好几日没见小兄弟了,怎么想我下面给你吃啦!”
周捕头在那妇人屁股上摸了一把,随后要了两碗面片汤,那妇人才扭着水蛇腰回了后厨。
李太平苦笑道:“他家男人就不管管她?”
“管啥啊!只要不出格,她把全城男人都勾搭到面馆吃面,他男人才高兴呢!老弟我可跟你说,你可别被这娘们的外表骗了,在这面馆占她点便宜无所谓,这要是在外边,一准报官告你调戏良家妇女不可!”
李太平见周捕头郁闷的样子,不由笑道:“看来周大哥是过来人啊!”
只见周捕头恨恨的说道:“我也就是在她屁股上轻轻一拍,也没怎的她,这娘们就撒开泼了,足足讹了老子一个月的工食银!若不是老子怕影响不好,非得整治整治这婆娘不可!”
听了周捕头的话,李太平不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随后才笑着问道:“那周大哥还来这吃面片汤!不怕她再讹你一个月的工食银?”
“干嘛不来!我得把我那一月工食银摸回来才成。反正只要你在她面馆吃面,占点小便宜她也不吭声,这是长山县尽人皆知的事情,她若在这撒泼,估计已后可没人敢来吃面片汤了!”
这说着,那妖艳妇人端着两万面片汤走了过来,周捕头趁机又掐了一把,这才吃起面来。
妖艳妇人白了一眼周捕头,才弯腰在李太平耳边吹气道:“莫听他瞎说,姐姐可不是那样的人,若是小兄弟不信,晚些时候来我店里,姐姐证明给你看!”
一大碗面片汤,李太平几口就吃完,不由得出了一脑门子汗。这汗可不仅仅是因为面汤热,更是因为妖艳妇人胸前那两团肉不停的在他眼前晃,晃得他有些头晕目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