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城,锁链入苍穹。忽然一道身影打云海中射出,沿着锁链急速而下,不过只细望去,那道身影却并非一人……
“公子慢些,风大吹的人家睁不开眼啦!”
那公子一头银发,俊美的宛若诗画中的人物。只见俊美郎眉目含笑,头也不回的说道:“丫头你又胖了,可本公子也未见你长高啊!”
小侍女撅嘴道:“公子,俺这不叫胖叫丰满好不好!”
“对了公子,这次咱们去哪啊?我可不想去东都了,我见到王老二就烦!”
银发公子笑道:“人都说胸大无脑,看来这话并不可信,不然怎么就被你这丫头猜到了去处!”
“还真去啊!我一见王老二跟公子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就想踹他两脚!再有,东都那些个婆娘都太不要了脸,看公子那眼神,让人见了就想吐!”
银发公子不是别人,正是大乾朝四大公子之一的厉夏。而厉夏此次出城,又鬼使神差的把那啰里啰唆的小侍女带在了身边,不对现在是身上。
只见厉夏笑道:“古人言,温故而知新,咱们故地重游,你应该高兴才对!如果你真不想去,正好咱们没走远,我这就给你送回去。”
小侍女搂着自家公子的脖子,忙道:“看把公子累的这满头汗,我可不忍心见公子再走回头路,那是会累坏身子的,所以咱们还是继续往下……”
这次出城不同以往,老祖给他安排了许多人手,就连断了右臂的雷登高竟然也赫然在列,他就知道这次恐怕动作会很大。果不其然,被他猜对了,第一站东都,随后一站接着一站,当然前提是莫要出意外,不然一站都过不去……
过不去的事有很多,每个人都会经历,此时的李太平便头大得很。
一向在江湖飘着,也没个安身之所,现在可算有了,而且还是个大宅子,本应该是很高兴的一件事,李太平却皱起了眉头。
“叔父,我独来独往惯了,衣食住行也不用人照顾,咱没必要弄这么多人!您看,我也不坐轿子,这轿夫就免了吧!”
还未等侯文远说话,一旁的侯夫人先不乐意了:“你个小孩子懂什么,这是用不用的事吗?你现在虽然不是什么名门大族,可毕竟是有官身的人了!所以甭管用不用的上,该有的你得有,才不会被人笑话!”
李太平还想说上两句,却被热心肠得婶子再次数落一顿:“这些个事不是你们男人该管的,等你已后成了亲,自然有大妇管着,现在吗,就由婶子临时帮你管管!”
说着,侯夫人指着一名笨手笨脚的下人说道:“轻着点,那可是花梨木的案子,若是磕坏了,你叫俺家侄儿的笔墨纸砚摆哪?”
李太平很想告诉婶子,他舞刀弄剑还行,至于那两把刷子字,是用不着那么贵重的案子的。
望着不断进出,手捧各种事物的下人,李太平不由得心中苦笑“这是准备了多少年,咋啥东西都有,就连女性用的夜壶都是庐江郡霍家的!”
还别说,侯夫人为了置办这些东西,可是花了不少心思,更是掏了不少银子。在侯文远夫妇眼中,李太平不但是侄子,还是半个儿子,毕竟未来侯离人是要嫁过来的。
侯夫人对李太平还是比较满意的,虽说文采不如他父亲,可是那身本事她却听说了。毕竟这世道不太平,武艺高强一些,也能保护她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丫头不是。
侯文远夫妇一直没有提指腹为婚那档子事,他们是想等两个孩子有了些情意,到时再提,免得吓到这个侄子。
只见侯文远望着指挥着下人的侯离人,微微一笑说道:“太平,这里让她娘俩忙活就好,一会你和我去一趟军神府邸,拜见一下老爷子。”
李太平没想到,今日上午刚刚见过当今天子,这晚间便要见军神老人家,一日见两位圣人,这可是够让他缓几天的了。
见天还早,李太平忙道:“叔父,您看我这手里也没准备什么,要不我去东市先转一转!”
侯文远笑道:“老人家不讲究俗礼,拜礼就省了,倒是老人家若看顺了眼,没准你小子能捞着点好处呢!”
天将傍晚,李家大宅门前停着一架马车,只见侯文远叔侄二人登了马车直奔军神府邸而去。
军神府邸离着很近,隔着一条凤凰大街又两坊,便到了光宅坊。侯文远投了拜帖,没多久叔侄二人便被府内大总管迎了进去。
军神大人自打晋阳战事结束,便窝在家里一直没露过面,就连弘道帝举办的庆功宴也未曾去。
那一夜蒙山到底发生了什么,除了几位圣人便无人可知了。老爷子回来后便闭口不谈此事,就连祖家人都不知,弘道帝也曾亲自求见,却都被老爷子挡了回去。
军神隐瞒此事也是没有办法的,两位圣人想谋夺大乾江山,这事若传出去,那些心怀鬼胎的家伙们,还不立马反了天。到那时天下大乱,仅凭他一人是镇不住的,所以真相有时并不适合大白于天下。
老人家那一战过后,身子便一天不如一天,可见圣人也是会老的。只见府邸后宅,军神站在花园中,望着那小小的身影发呆……
鱼闪闪得知祖父去世后,那个整日里嘻嘻哈哈能闹腾的小丫头不见了,取而代之得是整天哭鼻子的小泪人。鱼闪闪被军神带回大兴安置在了府中,最近这些时日,大部分时间老人家都在督促小丫头练功。
当侯文远带着侄子出现在后宅花园时,小丫头一眼便瞧见了李太平,本已不在哭哭啼啼的小家伙,眼圈一瞬间便红了。
只见鱼闪闪梨花带雨的扑进李太平怀中,哽咽着哭诉道:“祖父走啦,我连祖父最后一面都没见着,都怪你!都怪你!”
说着,小手用力的锤着李太平的胸口,看那意思小丫头把这一切都怪罪到眼前男子的头上。
李太平没有说节哀顺变之类的话,因为那些话对一个小孩子来说,都是屁话,说不如不说。哭闹对小孩子来说是最好的发泄,这就像他醉生梦死一场一个样,因为人总要找到发泄口,将胸中淤积的那口气吐出去才行。
军神看着这一幕只是苦笑着摇了摇头,他不知眼前这个年轻郎君是谁,但他知道那丫头哭够了,闹够了,才能真正的放下。
侯文远拜见了老爷子,将李太平的身世毫不隐瞒的说了出来,只见军神老人家看李太平的眼神,也变得柔和了许多。
鱼闪闪闹够了也哭够了,这才哽咽着说道:“叔叔,其实我并不是怪你,我只是……”
李太平笑道:“叔叔懂,闪闪不用说!等叔叔拜见过军神老爷子,回头再和你聊。”
鱼闪闪其实还是蛮懂事的,只见其点头道:“我去花园里等。”
见小丫头跑进花丛中,李太平这才大步走向军神,并躬身行礼道:“太平道,李太平,拜见军神前辈。”
军神扶起李太平,说道:“你师傅的事情我已知晓,他这辈子最后一刻出圣人之剑,开天下太平,也算完成了心中夙愿,了无遗憾了!”
“人总是要走的,这个命运谁也逃不过,所以别把仇恨埋在心里,因为那会生根发芽影响你的一生!”
“心怀坦荡,去做该做的事,别学你叔父整天算计,因为你算计的再多也算不过天道!”
军神的话,让侯文远闹了个大红脸,却不敢出言顶撞。
李太平点头应是,却见军神笑道:“高祖的剑在你手里,那么在大兴城做事,就把你那些道理收一收,因为讲道理你是讲不过人家的,倒不如拿剑说话来得痛快直接。”
军神大人可能是真得老了,拉着侯文远和李太平说了很多,这也许便是老人家或作为长辈的通病,爱唠叨。
这不,济南郡南宫家也是如此,南宫夫人此时正一脸心喜的拉着红娘子的手,唠叨一些大乾女子应该遵守的礼数和南宫家的一些规矩。
南宫夫人没想到,儿子跑去马邑郡当督尉,竟然还拐带个草原的公主回来。虽说红娘子是异族人,可这身份长相,配自家儿子倒也说得过去,所以老人家越看越是心喜,好像要不了多久就能抱孙子一样。
高挑的身姿,淡蓝色的眸子,还有那能气死无数小娘子的白,可是让南宫家热闹了好久。
书房中,南宫敬智望着自家儿子半响,才说道:“为父对你做人做事很放心,可有些事为父还是要跟你说一嘴。”
“红娘子嫁入咱家,我和你娘亲是同意的,可她不能是咱家未来的大妇,这个你要心中有数,所以你若想尽快娶她过门,就抓点紧娶房正妻。”
听了父亲的话,南宫守皱眉不语。因为他很了解自己,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心里若有了喜欢的人,便再也装不下其他女子。而让他娶一个不喜欢的人,他做不到,因为对待感情就像他练刀一样专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