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曼曼的预感很准。
当天夜里。
老宅那边便来了消息。
老夫人走了。
沈曼曼一夜未眠，得到消息的时候，就跟陆湛一起回去老宅。
陆家老大看到陆湛的时候，只是叹了口气，陆夫人倒是难得出现，也是因为老夫人去世的缘故。
只是她现在，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阿湛。”陆家老大过来了，“之前那件事情，我很抱歉，但不管怎么样，妈说你是陆家人，你依旧是陆家的长孙。”
陆湛没有说话，他的神色很古怪。
倒是沈曼曼说了一句谢。
沈曼曼这边心头，像是压着一块石头，她走到床前，看着老夫人睡的安详的模样，又想起来。
之前老夫人抓着她说起那些过往，泪水都蓄在眼眶里。
随时可能会落下来。
大概是感觉到了沈曼曼的悲伤，陆湛伸手，攥住了她的手。
“别难受了。”
“不是。”沈曼曼的声音抖动的厉害，“我不知道该怎么告诉我，我内心所想，但是奶奶对于我而言，是不一样的。”
陆湛微微拧着眉头，也说不上什么来。
“我明白。”
“不难受是不可能的。”
沈曼曼轻声道，却还是抓着陆湛的手，守在外面。
人差不多都到齐了，来悼念的人不少，老夫人在临城的声望很高。
基本也都是因为她的缘故才来的。
陆令祁回来的时候，脸色都是白的，他之前匆匆离开，没想到那一次，却成了诀别。
他看到了沈曼曼，看着她黯然伤心的模样。
大概也明白，为什么奶奶那么疼沈曼曼了，也是真心为了她好的。
“五叔。”陆湛喊了一声。
陆令祁愣了一下：“其实我都知道，送二哥三哥进去的，就是你，但是阿湛，妈没怪你，我也没有立场怪你，毕竟那是他们自己造孽。”
陆令祁是这几个兄弟当中，难得拎得清的。
“嗯。”
陆湛轻声应了一句，并没有多说什么。
沈曼曼一直守在旁边，她的泪水，干了又流出来，反反复复，整个人都陷入一种崩溃的边缘。
这是她穿书之后，遇见的最暖心的一个人，也是这辈子，在人世间走了一遭，最让她暖心的一个人。
可老夫人永远离开了，往后也不可能再见到了。
陆令祁继续道：“妈说你是陆家人，往后也都是，你不必担心，谁要是针对你，我帮你。”
陆令祁这次的表态，也想要给陆湛一颗定心丸。
陆氏集团再怎么样，也是老夫人的心血，他们心底明白。
“五叔你能这么想，最好。”
陆湛轻声道。
其实不管陆令祁怎么选择，陆家已经成了定局。
“我有些话，想跟你谈谈。”陆令祁看了一眼沈曼曼。
陆湛点头：“好。”
“你们过去吧，我在这里陪陪奶奶，她一个人走，多少感觉孤单了些许。”
老夫人是有个女儿的，可因为老爷子的缘故，弄得老死不相往来。
他们也不愿意提起这个妹妹。
陆令祁的姐姐，陆氏唯一一个女儿，可也并不曾出现在沈曼曼的面前。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
陆令祁跟陆湛过去之后，他就开口了。
“当初元沥父母的事情，其实我是知道的。”陆令祁坦白了，“我也阻止过，可你知道的。”
陆家老二老三的性格，对陆湛姑且这么狠，何况一个有仇的元家呢。
肯定是往死了折腾。
“那天我到楼下，看到了一个小孩。”陆令祁说那个肯定是元沥，“我知道他是楼上人家的孩子，我放过了他。”
陆令祁说大概也是自己仁慈吧。
“但是我听到那夫妻之间的谈话。”
陆湛拧着眉头，知道陆令祁绝对不是无聊。
他肯定是有什么要紧的线索告诉自己。
“当年那件事情，囫囵过去，可我依旧是记得最清楚的，那对夫妻有一个兄长，他们的孩子，是被人抢走的。”
说白了。
元沥的出身，也是陆家的血脉，只是姓元那个女人狠了一些。
不许自己的后人，再回陆家，也因为老爷子跟那女人之间的纠缠。
导致了现在这一幕。
“我想这件事情，或许跟陆家有关系。”
“嗯。”陆湛轻声道，“不管怎么样，元沥的事情，已经翻篇了，他也受到了应有的惩罚。”
“所以，阿湛，你是打算放过他？”陆令祁点点头，“说起来，人家也没做错什么，都是父亲太过霸道。”
当初也好，现在也罢。
他们都知道，老爷子是个脾气很古怪的人，饶是那么爱姓元那个女子，最后也……
“我四姐就是因为长得太像那个女人。”陆令祁叹了口气，“父亲从来不正眼看四姐。”
不知道陆家这位老爷子，是太爱那个女人，还是心底存了愧疚。
总之之后的日子。
陆家的这位四姐，再不曾出现过。
“你跟姑姑有联系吗？”陆湛问了一句。
陆令祁摇头：“没有，四姐要强，被父亲赶出家门，也不会再出现便是。”
“嗯。”
陆令祁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这次回来之后感觉陆湛更冷了，比之前更加冷漠。
可陆令祁也觉得很奇怪。
他们下楼的时候。
走到沈曼曼的跟前，陆湛又温柔的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那种感觉，就跟会变脸一样。
“手很冷啊。”陆湛握着沈曼曼的手，“再穿一件吧，怎么样？”
“没事。”沈曼曼轻声道，“不冷，可能是太难过了。”
沈曼曼说着，又哭了，反正今天这眼泪，得流干。
她歪着脑袋。
靠在陆湛的肩头，想起老夫人对自己的种种，呼吸又变得难受起来。
“唉。”
“没事的，总会过去的。”陆湛轻声道，伸手，摸了摸沈曼曼的脑袋，“我倒是难得，看你对一个人那么上心。”
“奶奶对我格外的好。”
沈曼曼说她的心，也不是石头做的，谁对自己好，都是能分得清的。
“那你可要记得了，现在给你搓手的人是谁。”
陆湛幽幽的来了一句，继续替沈曼曼暖手，不遗余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