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炜领着二人出了大堂,心里就已经有了盘算,像是应伯爵这种货色,虽然各种的不招人待见,关键是能放下身段、恬不知耻的讨好人,这样的说实在的,还是跟在西门庆后头更加合适。
反倒是这个武松比较麻烦,这货明显是个不太服管束的,大有一种要么在精神上胜过他,要么在肉·体上胜过他,不然他谁都不服的感觉,就连对待罗炜,大约也就跟当初投奔了小旋风柴进一般的心态,也就是站着你的地儿,吃你的喝你的,也不能太不给主家面子,仅此而已,真论起服管,那绝壁是没有的。
说实在的,碧池山庄里头能强过武松的人虽然不多,却也不是特别稀缺,罗炜这边正琢磨该把他交给谁呢,打旁边,吕布扛着一捆农具,后头跟着扛着大包小包的司贵,就这么溜溜达达的擦身而过。
得,妥了。还真别说,某种程度上说,吕布跟这位有那么点异曲同工的意思,只是区别在于,吕布从骨子里就知道,谁都打不过他,因此才蔑视、才看不起、才不屑于与人动手。而武松确对自以为自己无敌的情况有所保留,每每遇见什么高手,就都要再进一步应证一下。
罗炜赶紧招呼下了吕布,给他俩介绍道:“吕哥,这位是武松,武二哥,这位是大名鼎鼎的吕布吕奉先。”
两位牛人相互对视一眼之后,反应各有不同,吕布当然是愣了,因为他跟钟虎还挺惺惺相惜的,所以对他的情况很清楚,不过在罗炜比着口型说出了“金瓶梅”仨字之后,他了然的点了点头,看来,温侯吕奉先也是已经研究过行为艺术的人了。跟吕布比起来,武松的反应就更加复杂了,他先是眼睛一亮,连带着手脚都有点按捺不住蠢蠢欲动的感觉,然后又在二人之间来来回回的打量了好几个来回,最后苦笑一声,摇了摇头,冲着吕布一抱拳,很明显,单从气势上,他就察觉出自己完全不是个儿。
罗炜继续说:“正好,吕哥这边也缺少合用的人手,武二哥,给吕温候打个下手,算不得辱没你吧!”
武松瞧了瞧吕布那身农夫打扮,虽然不太乐意,到底还是接受了。司贵这下可乐了,把扛着的袋子往地上一扔,说:“太好了,吕哥有了专用的帮手,我可以忙我自己的了吧!”
他刚想蹿走,却被吕布一把薅住了脖领子:“不行,你必须跟我一块儿。”
司贵委屈道:“可我自己也有要忙的一滩事,山庄里头还养着那么老些动物呢。”
吕布说:“没事儿,你徒弟不是快出师了么,再说,那些事还有你姐帮忙盯着,耽误不了什么的。”
罗炜拍了拍司贵的肩膀:“你就认命吧,谁让你上辈子也姓吕来着。”
司贵满脸生无可恋:“炜哥,怎么连你也信我姐的那套,再说了,就算我上辈子真是吕蒙,跟吕布又有啥关系。”
罗炜意味深长道:“关系大了去了。”
还不等司贵再吐槽两句,他已经被提着往水月庵后头的暖棚去了,而武松捡起了地上的袋子,单手提着跟在了后头。
旁边一脸懵逼的应伯爵拽了拽罗炜的袖子问:“吕奉先到了你这里居然沦落成农夫花匠一流的人物了?”
罗炜一副那又如何的表情说:“怎么招,董仲颖在我这里还是仓库管理员呢!所以,待会儿别挑三拣四的,有工作就不错了,让你干嘛好好的干,别整那些个花花心思。”
还没把应伯爵交到西门庆手上,人就被薛大傻相中了,美其名曰采购就他一人盯着,照应不过来。应伯爵那是多精的一个人,深知采购油水大,贼眼珠子一转,便抱上了这位的大腿。
罗炜怎么想怎么不安生,要说西门庆虽然被应伯爵各种忽悠,到底在生意上能制得住这货,薛大傻可就真未必了,要不怎么得了一个呆霸王的绰号呢。
不过当西门庆得知,刚被领走的那只小瘪耗子般的家伙居然是应伯爵,先是大吃一惊,因为他的形象跟水浒小世界里的那位可是天差地别。不过吃惊过后,他还是就着固有的认知表示,应伯爵这人虽然爱贪小便宜,但为人谨慎,胆子也小,就薛大傻这般的霸王性子,反倒是更能迫使他多敬畏一些。
罗炜这边虽然仍旧不怎么放心,不过想着现代化的财务透明化管理,量区区一个应伯爵还真不见得翻得起大浪来。他想着就打算离开,毕竟沐知春还在等他,可还没出门,他就被赵珏给堵了,罗炜只得先领着相关几人往凸碧山庄方向而去。
………………
天空一阵雷响,主角闪亮登场。
罗炜揉着太阳穴爬起来的时候,感觉身子底下软软的,再抬头一看,好家伙,眼前一间捡漏的草棚子,已经被自己砸塌了半边,还将旁边的一口大缸给压爆了,原本简简单单的木板门也被砸了个稀碎,本就没能遮掩多少的屎尿气息这下是彻底的逸散开来了。
这里位于一个死胡同的深处,左右两边都是高墙,倒是其中一边开了道角门,但这会儿并没有人进出。
罗炜捏着鼻子怔怔发愣,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原本只打算把赵珏他们送到二十五号救助站,怎么莫名其妙的把自己也卷了进来?卷也就卷了吧,可现下的情况相当的不对头,因为按照道理,通过八十四号救助站“碑具”牌匾传送,那么到了地方也该是二十五号救助站的“碑具”牌匾边上,而且还应当跟赵珏哥几个一块儿才对,可眼下,既不见“碑具”,也没有旁人,眼前只有两堵墙和一间,呃,茅厕。
不对,还不止这些。
随着身下传来呜呜咽咽的呻·吟声,这里还真有旁人。
罗炜这会儿的姿势相当的不雅观,他几乎是跨·骑在这人背上,不过也该这人运气不错,要不是罗某人落下来的时候先被茅厕棚顶卸去了八·九成的力道,这货估计就已经被砸死了。
罗炜赶紧一咕噜从倒霉蛋背后滚起来,正准备把腿就跑,低头看了看仍旧趴着的这位,锦衣华服,头上戴着一顶翠绿翠绿的平式幞(fú)头,脚下是鞋帮子上镶着翠玉的方头靴,一身标准的古代贵公子打扮。
他可不会天真的以为自己还在团龙港市,并且只是碰上一个古装剧组,毕竟自己之前就是兼职搞剧组生意的,这一阵子又接触过太多的小世界纨绔,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
有了之前穿越的经历,罗炜觉得,与其上外头找人打听情况,不如先把眼前之人给忽悠了,毕竟自己这一身打扮着实太格格不入了一点。
又过了一会儿,地上那人蠕动了一下,一只胳膊撑地的坐了起来,罗炜这才发现,在他身下还压着一朵红彤彤的月季花,只不过这会儿已经成了花饼。
那人在地上坐了好一会儿,先抹了把脸上的尘土,又呸呸两声,将嘴里的泥星子吐净了,这才“哎哎哟哟”的叫唤开了:“甚么东西,可砸死我了。”
等睁眼瞧见了面前半蹲着的人,俩人同时愣住。这人愣住纯属因为罗炜短发牛仔裤羽绒服的打扮实在怪异,而罗炜这边则是因为这人他认得,应该说脸熟,跟杨晟,也就是那位据说是严世蕃转世的家伙几乎一毛一样。
再看他摸摸索索的从边上捡起那朵红色的花饼插在帽子上,罗炜一下子有了点眉目,拼命的狠掐了一把大腿,开始自我催眠各种无中生有悲惨的遭遇,渐渐的,也有了点戏精附体的感觉。他一把抱住了还在懵逼中的那人,做作的哭豪道:“堂弟呀,可算是找到你了。”
懵逼中的那人整个的不好了:“堂……堂弟?你是何人,我并不识得你呀!”
罗炜佯装擦了擦脸,双手捧着那人的面孔一通打量,很肯定的点了点头:“一定没错的,你必定就是我堂弟。”
那人也没进一步挣扎,只愣愣的辩解:“我想,你兴许是认错了人。”
罗炜拼命摇头:“不可能认错的,你复姓西门是吧,你父单讳一个达字没错吧!”
那人吃了一惊,随即还是摇了摇头:“你莫要诓我,此间识得我和我父的人不少。”
罗炜继续他的表演:“不止这些,我还知道,你祖父叫西门京良,你祖母姓李,你母亲姓夏。还有,你家的这间生药铺子本是你祖母李家的传承,只因老东家只得你祖母一女,故而选了当时身为伙计的你祖父招赘,只是老东家过世之后,生药铺子便易了主。”
那人虽然表情凝重了几分,但还是坚决的摇了头,甚至带上了审视的态度:“这些事虽也隐秘,但有心去查,也不是全无知情之人。”
罗炜于是只得闭着眼睛放了大招:“生药铺子的老东家素有心疾,但细细调养了,也一直都无妨,只不过后来,他的汤药里出现了麻黄……”
这下那人是结结实实吓了一跳,赶忙伸手来堵罗炜的嘴:“你休要胡说,太外祖父只是因为老迈眼花,自己给自己抓错了药,这件事情有旁人证明的,还不止一人,他们均表示自家早先来抓药时,就被太外祖父弄错过好几回。”
看他这副急着辩解的模样,就知道里头猫腻不小,只不过罗炜这番说辞也有赌的成分,因为这些事是水浒西门庆无意中跟他吐槽过的,而当时,西门京良也确实露出了马脚,要不是花钱买通了证人,疏通了关系,他这项买·凶杀·人的罪肯定是逃不掉的。当时西门庆就表示,他祖父这事办得太急躁,要换做他,根本无需下药让人拿住把柄。
啊呸,这姓西门的一家子果然是从根里开始烂的。
都说道这个份上了,眼前之人妥妥是金瓶梅版西门庆没跑了,也就是陈序的上辈子,以及后来被姜循穿越的那货。
他用一种相当复杂的目光瞅着罗炜:“还未请教,尊下是?”
罗炜一点不带心虚的自我介绍道:“在下西门炜,是你的炜堂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