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罗炜都快把丢失的东西忘到九霄云外的当口,善经理突然把一把完全不同的赤霄剑带到了他面前,不由得让他产生了怀疑,难道听风·芭蕉苑的失窃事件,和这位,甚至是站在他背后的蒋延有关?
虽满心疑虑,却又觉得哪里说不通,如果是故意为之,即便不把原件带到他面前,至少也得搞一把仿得一毛一样的,这才能起到打草惊蛇的作用。
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这把赤霄剑的的确确就是历史上的那把,罗炜眼面前还真有那么一个这方面的权威。
于是他陪个笑脸:“善叔,我有一个朋友,从小就痴迷古董研究,是个古董兵器的发烧友,能不能给他看一眼?”
善经理直接皱起了眉头:“不行不行不行,这东西下落的风声要是传出去一星半点儿,你信不信就会有人连夜炸了你的山庄来抢夺?”
罗炜当然信,并且心里吐槽,明眼人都知道的事情,你还敢明晃晃的拿出来现,不过前提是眼前的东西得是真的:“你这个不会是赝品吧,竟忽悠我们这些门外汉。”
好说歹说,加上激将,善经理这才表态同意给那位发烧友朋友看一眼。
罗炜颠颠的跑回教室,冲着讲台下的一干小朋友说:“叔叔有些事,先借你们的神父老师五分钟,大家先自修一下。”
马利欧不明所以的被拽着往外走,问到底怎么回事,罗炜把情况一说,他的眉头已经拧成了川字:“我其实也不知道赤霄剑和传国玉玺是什么时候丢失的,等发现的时候,我就让李儒负责调查它们的下落,可李儒这个没用的家伙派人查了好几年都没结果,最后居然还整出赝品来糊弄我。不过丢了也就丢了,也妨碍不了什么,只是有点可惜而已。”
罗炜纳闷:“可惜,而已?小皇帝没找你拼命吗?”
马利欧眼睛一厉:“也得有这个狗胆!”随即有和缓了情绪,“不过偷偷的在祖宗牌位前痛哭请罪倒是有的。”
罗炜皱眉:“赤霄剑到底象征意义大于实际意义,丢了倒还好,可玉玺丢了,就不怕日常发个诏令圣旨什么的会有麻烦吗?”
马利欧的解释倒也言简意赅,大约就是传国玉玺一般仅在传位诏书和登基大典上起到关键的作用,这两件皇位更迭的大事之后,这东西也就束之高阁,作为新任皇帝,如果不介意或者懒得麻烦,就会继续沿用传下来的玉玺,当然,重新量身定制的也不在少数,甚至有那个癖好的,在位期间使用多枚的也不在少数。
真正看到善经理捧在怀里的赤霄剑的时候,马利欧眼前一亮,就打算伸手,却被人家挡了。善经理不满的说:“看可以,别上手啊!”
马利欧瞥了一眼善经理,扭头就走,嘴里嘟囔:“做工还真像回事儿,可惜是个赝品。”
罗炜都顾不上看善经理的脸色,追上了马利欧,问:“你怎么看出来是赝品的?”
马利欧回答:“是不是真古董不好判断,做工挺像那么一回事的,但刀柄上的纹路就很违和了。”
罗炜疑惑:“纹路?你是说那些鬼画符的线条吗?”
马利欧没好气:“这种的叫缠枝纹,反正在宋朝以前,就没有类似的图案,而且,古早的手艺,在金属面上雕花可不是容易的事情,你觉得穷途末路斩白蛇起义的汉高祖能拿出这么精巧的武器吗?”
马利欧鄙视完罗炜的见识之后,加快了步子回课堂去了。罗炜则心情复杂的回到了正在包东西的善经理的跟前,对方看都没看他一眼,显然觉得被冒犯了。
罗炜说:“我那个朋友就是个外行,你别太跟他较真。”还想再试探些什么,善经理已经气哼哼的走了。
目送着对方很快走得不见人影,旁边忽而传来一道女音:“我没看错的话,他手里的应该是一把明崭花缠枝纹短剑,确实是古董。”
罗炜扭头去看,闫月月正从树后头闪了出来。
他没好气的问:“你怎么这么确定?”
闫月月说:“我们闫家从上到下可是古董兵器的骨灰级收藏世家,经过几代人的努力,收藏的古董兵器都够开一间小型的冷兵器博物馆了,这一款的明崭花缠枝纹短剑我们家也有一把,只是品质上应该没刚才的那把好。”
罗炜闻言,对善经理的迷之操作更加迷茫了,想不通就暂且搁到一边,问闫月月道:“你怎么这么有空,躲在那里看到了多少?”
闫月月没有回答,却反问道:“这个善经理什么来路?”
罗炜说:“我跟他们家不熟,就是个租赁的关系。你知道建设管理局的罗云江吗,他的妹夫蒋延租了山庄的清吧,刚才那个是负责清吧日常运营的善经理。”
闫月月嘀咕道:“这一家子到底打什么主意?”
罗炜没太明白,问:“打主意?”
闫月月捏着下巴思忖了片刻,随即勾唇一笑:“没什么,”随即从胳膊肘上挎着的包包里掏出一只成年男子巴掌大的小布包,在罗炜面前晃了晃说:“你不是才找人鉴定出了假的赤霄剑吗,这个也顺便拿去看看真伪好了。”
罗炜手忙脚乱的接住了胡乱抛过来的东东,打开一看,竟然是四四方方一枚大印,色泽并不通透,却胜在纯净无暇,通体黑绿黑绿的。底座是个十公分左右边长的正方形,印面阴刻着蚯蚓文般扭曲的鬼画符,不知道写的是什么,却明显可以看出是八个大字。底座上头趴着一只双头怪兽,怪兽的背上背着个浅浅的狼牙球似的背壳,正面的脑袋像是个发了福的海马脑袋,有一条蛇状的长尾,长尾环绕周身,尾端却是个张着大嘴的蜥蜴脑袋模样,和正面的海马脑袋同向同角度的张开血口仰天长啸,连利齿都被刻画得惟妙惟肖。
罗炜虽然心里已经有了很不妙的预感,还是吞了吞口水问道:“这是个啥?”
闫月月很随意的回答:“上头的这八个是虫鸟篆字,意思是‘受命于天既寿永昌’,是不是很耳熟?”
“卧槽!”应证了心里的想法,罗炜险些把这个烫手山芋扔出去,“你们今天是组队来刷我的吧,才送走一把赤霄剑,这会儿又弄来一枚传国玉玺。”
闫月月说:“虽然还不能确定真假,你也拿稳着点,别给摔了。”
罗炜赶忙往闫月月手里推:“拿走拿走,我这贱手哪里敢碰这么逆天的东西,真碰坏了我祖宗十八代加在一块儿都赔不起。”
闫月月笑了:“还不至于这么严重,自打解放后,每隔十年八载的就会有消息说,哪儿哪儿的拍卖会,或者哪个哪个知名收藏家手里惊现传国玉玺,事实证明,那些个都是赝品。倒也不都是毫无价值的东西,毕竟古人仿制出来的赝品放到现在,那也是文物不是。给你看的这个应该是迄今为止最有可能是传国玉玺的一枚了,你猜东西是哪儿来的?”
罗炜想到这个巧劲,不由得试探:“和善经理给我看的赤霄剑有关?”
闫月月点头:“他跟你说的李悝后人的事情都是真的,蒋延通过妻子罗云岚的关系联系上了燕京博物院,准备上交包括传国玉玺、赤霄剑、先秦竹简在内的17件文物,这枚传国玉玺算是开胃菜。”
罗炜纳闷:“你不是说赤霄剑是那啥明朝的短剑吗?”
闫月月回答:“他给你看的应该是名单里的明崭花缠枝纹短剑,至于为毛忽悠你,这我就不太明白了。”
避开了对方满怀探究的眼神,罗炜清了清喉咙,转了个话题:“你们复委也管这种案件吗?”
闫月月没从罗炜那里探出什么,也不以为意,接茬道:“这种事当然不归我们管,但是,因为蒋延本人行动不便,所以和燕京博物院那边洽谈的是他的全权代理人,他的代理人额外提出了一个要求,想参与开发槐花市龙槐岭神秘地下宫殿的项目,”见罗炜满脸疑惑,又解释道,“这个项目并没有对外公布,在业内也只有个别人清楚内幕。”
见对方不欲多谈,罗炜也没有追根究底,只凭借经验以为蒋延是想从考古项目中分点好处。等等,槐花市龙槐岭,这地方罗炜灵魂出窍的时候就去过,幽冥界的大门可就在山岭的深处。再想想复委和与之有矛盾的超协的设定,心里一下子闪出无数念头来。
不等他把想法问出来,闫月月就说:“刚才帮你看赤霄剑的那位业余爱好者,不知道有没有兴趣再鉴定鉴定这枚传国玉玺呢?”
罗炜不受控制的攥紧了东西,往零时教室那边而去。说实在的,从闫月月这种无所谓的态度,这东西的真假就已经呼之欲出了,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令她这么肯定。要知道,这东西可是专程上交国家的,这种情况下,若不能骗过专家、骗过专业的仪器,岂不成了大笑话了。
罗炜又一次的打断了马利欧的授课令他十分不满,这回连坐在最后排的董胖胖也跟了出来。罗炜把传国玉玺在马利欧面前晃了晃:“你先别跟我生气,赶紧帮我看看这个东西。”
马利欧先是恼火的瞪着罗炜,等看清楚东西之后,眼睛都跟着亮了。谁知,董胖胖居然比他还激动,一把抢了过去,在手里摸索了片刻,又颠了颠:“你从哪儿找来的传国玉玺?”
罗炜愣住了:“你确定这个是真的?”
董胖胖点头:“当然是真的,” 他指着角上的一个小小的豁口,“当时曹阿瞒趁我打盹想刺杀于我,后来又谎称献刀,我一时被他糊弄了过去。等回头明白过劲了派人去追,却早已被他走脱,我一时气急就把这枚传国玉玺给摔了。”
过程是明白了,但罗炜更懵了。
东西传递到了马利欧手上,他上上下下摸索了一遍,又瞅了瞅董胖胖,断然表示:“虽然做得足以以假乱真,但是,这是假的。”
罗炜还没从懵圈中回过劲来,再一次陷入了更深的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