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通一指进门处架子上的工具和一排小桶,吩咐罗炜道:“我们先走一步,冷冽,你就负责用那边的工具凿一些冰下来,装满两桶应该就差不多了,大块一点就好。哦对了,出来别忘了关门。”
上头就一间破草棚似的房子,有必要关门吗?
罗炜心中吐着槽,也只得任命的凿冰。汪通领着俩人走后,一点灯光笼罩下的冰窖顿时阴森恐怖了好几个百分点,不禁使他想起了《天龙八部》中的虚竹老兄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办的人生大事,谁说虚竹是全靠狗屎运的主角,至少能在这种环境下硬起来那就不是一般人办得到的。
罗炜凿了几下就不耐烦了,可想想据点里还有嗷嗷待哺的蜈蚣精,要是不弄点吃的带回去,这货就算醒了也能再度饿昏过去,索性任命的继续敲敲打打。凿冰这种活计既需要巧劲又耗费力气,罗炜撒着欢的一通乱搞,虽然累了个半死,好歹按照要求已经积了一整桶又大半桶,美中不足便是手艺太糙了。
敲敲打打间,兴许是罗炜的动作太大,搁在手边的提灯“啪叽”一下被碰落在地弹跳了两下,当即,里头的一点烛火点着了灯罩。罗炜吓了一跳,赶紧抓起一块碎冰砸了上去,,不但火灭了,连提灯都给砸变形了。这下可好,整个地下冰窖顿时伸手不见五指。
黑暗中,罗炜一手提着冰桶,把残废的提灯杆夹在腋窝底下,朝着记忆中出口的方向摸去。走出去没几步,脚底下似是突然踩到了什么,只听一阵“昂昂昂”的叫唤,貌似还是一件活物。
罗炜先是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收脚,没想到那东西明显是某种长条形的生物,居然迅速的缠上了脚踝,只见一道银光微闪,似是有一道尖锐冰冷的东西扎透了穿在裙子里头的牛仔裤,在脚踝处落下米粒大小的创口。
卧槽,这种地方也会有蛇吗,是毒蛇还是无毒蛇?罗炜害怕之余,先顾不得伤口,在“小蛇”没来得及逃窜之际不知道哪儿来的劲头,抄起手中的提灯和冰桶就是一通手脚并用的扑打。这一举动无疑已经把“小蛇”惹火了,顿时也不急着脱身,身形居然开始膨胀变长,直长到有人小臂粗细,口中吞吐的银白色的寒芒若隐若现。
罗炜终于看清了,眼前的这条与其说是蛇,更像是一条初出茅庐的蛟龙,呃,从身形、肉嘟嘟的犄角和爪子判断,应该是一条幼生期的小蛟龙。哪怕是条小龙,那也是龙啊,哪里是区区凡人能顶得住的,他这会儿就差当场跪下了,为毛人家虚竹在冰窖里既有大高手一对一教学,又有美女夜夜送温暖,他罗炜费劲巴哈的凿冰还不算,又要面对一条明显已经被触怒了的“恶龙”,不科学的世界简直太无理取闹了。
好在从蛟龙口中的寒芒可以看出,刚才刺进他牛仔裤的至少没有毒,应当是这种冰针似的东西。借着那一点点的光芒,罗炜看清了蛟龙一副猫戏老鼠般的表情,不由得心中一寒,看来先前的一脚加上后来的一连串连消带打的仇这货都记下了。
二人对峙了片刻,当小蛟龙张口冲过来的那一刹那,罗炜抱头一蹲,与此同时,裤兜里的鼍洁龙珠居然猛地亮了起来,发出一种幽兰色的光芒。小蛟龙原本凶戾的表情一收,不可思议的又感受了一番,双眼可见的突然弯成了两弯带着欣喜的月牙。紧接着,身形骤缩,再次回复到最初的大小,无比乖顺的拱到罗炜脚旁,先用脑袋蹭了蹭,紧接着死死缠住了罗炜的脚踝,
罗炜是不怕老鼠、蛇、虫子什么的,前提是没有毒,可被龙缠上还是生平头一遭,他费劲巴力的都没法把它弄下来,实际上又不太敢直接伸手去扒拉,免得惹恼这位祖宗再给他来上一下。而且时隔多时,鼍洁龙珠居然有了反应,这让罗炜欣喜不已,毕竟身处妖魔鬼怪横行的西游世界,唯一的帮手蜈蚣精这会儿还生死不知,小鼍龙要是能出山帮忙那就阿弥陀佛了。
不过再高兴,还是得先离开这个鬼地方,没想到鼍洁居然没有想象中那么给力,龙珠的那点幽兰在过了石桥后彻底消散,倒是脚踝上的小蛟龙居然仍旧安安分分的盘在那里,好在外头还有一层裙子挡着,也不怕引起恐慌。罗炜倒是很想先把情况弄弄明白,可石桥前头,先前抬金属盒子的两个帮手之一已经折回来堵他了:“你动作怎么这么慢?”接过其中一只冰桶,各种嫌弃了一番之后,拽上罗炜往大厨房那边飞奔而去。
罗炜气喘吁吁的进入大厨房的院子,第一时间惊呆了,原来先前被抬出来的那只金属盒子里头装着的居然是一只冰淇淋大蛋糕,表面插满了扭成随即造型的金丝,而金丝的另一头则缀满珍珠和各色宝石珠子。
这是一只前所未见的冰淇淋蛋糕,充斥了令人牙疼的昂贵的气息,并且罗炜觉得大约是见鬼了,难道这里不止他一个穿越者?
围拢过来的仆妇们虽然同样对罗炜的取冰手艺各种嫌弃,好在这些冰只是用来保持冰淇淋蛋糕和乌梅冰酒的温度的,因此汪通也没有说什么,反而在浩浩荡荡上酒上蛋糕的显摆队伍里给辛苦的取冰人留了一个C位。
罗炜呵呵哒,汪管事,我谢谢你全家!
于是既农家乐版烤全羊隆重登场之后,由因皇命不能亲自到场的县马爷亲手打造的送给县主娘娘的惊喜,在一支十二人的唱跳队伍的簇拥下闪亮现眼了。幸亏罗炜是两名抬蛋糕的C位之一,为了保持稳定,用不着跟后头十个傻叉似的或是来个慢摇版托马斯全旋、或是上下翻飞的甩个袖子、又或者走出六亲不认的步伐,反正这支护送冰淇淋蛋糕和乌梅冰酒的队伍搞得好像迪士尼乐园花车巡游表演似的。
罗炜走在队伍最前面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就跟脑后装了感应雷达般,一直觉得有人在盯着他,只可惜作为这会儿全场的焦点,不能随便回头,只能用余光稍稍打量了两眼,便心事重重的跟着另一位抬蛋糕大哥的节奏,义无反顾的往前走。
直到这场闹剧彻底结束,县主娘娘因为县马爷的这个惊喜被恭维得红光满面,罗炜这回学乖了,瞅准汪通又往大厨房那边去了,特异选了个与他相反的方向,尽量离这位好提携下属的好领导远一点再远一点。
他的计划就是先兜个圈子,再摸回大厨房,候准汪通不在的机会,再顺几分食物打包带走。可有时候运气来了挡都挡不住,罗炜也不知道这个方向通往哪里,走着走着便见到一间规模不小,造型别致的凉亭。凉亭的正中间摆着六只跟装烤全羊“浴缸”同款的金灿灿的花架,架子上面搁的正是今晚夜宴的主题——六盆稀有品种的昙花。花架旁边跟联合国会议厅似的安置了一圈矮几和蒲团,而矮几上摆满了精致的茶品果品和点心。
原来这片区域才是今晚夜宴的主战场,只不过这会儿昙花的花骨朵依旧紧闭。照安排,这里此时应该安排了懂行的花匠守着,方便昙花一旦有了动静及时上报,可这边除了一名梳着双丫髻跟罗炜相同打扮,正在狂吃狂吃的小丫鬟之外,连根花匠的毛都么有。
逮住一个跟自己目的相似,区别仅是一个打算外卖而另一个选择了堂吃,罗炜直接乐了。小丫鬟兴许是吃得过于专注,居然没有留意到背后的来人,就这警惕性还想做贼呢,别是一个傻丫头吧!
仗着处在蒙面的状态下,罗炜悄咪咪的摸到她背后,拍了拍她的肩膀,不出意外的,小丫鬟“啊”的一声弹跳了起来,手上捏着的酥饼“吧唧”一声滚落在地,她一回头,塞满食物的小嘴鼓鼓囊囊的煞是可爱,可罗炜一见整个傻眼了。
“燕……燕……燕……燕小妞!”
没错,凭着这么多年死党的关系,眼前这个小丫鬟的长相分明是才上高中那会儿的燕朵朵无疑,连被人抓包那副心虚的小模样都如出一辙。当然,罗炜也没真的傻到底,还记得自己身处的环境,想想燕朵朵的另一重身份,试探性的问:“你是,朵绒吧?”
小丫鬟呆呆的点了点头,却因为嘴里塞满了,一时开不了口,好容易喝了几口茶,把嘴里的东西咽了下去,又毫无形象的用袖子擦了擦嘴,这才能够正常说话:“你,你,你认得我?”由于先前下意识递茶的动作,罗炜凑得近了些,猝不及防被拽下了口罩,朵绒捏着下巴皱着小眉头把他好一通打量,疑惑道,“咦,刚才我就觉得你的背影眼熟,你居然真的跟我敖凚(jìn)堂侄这么像?”
“敖凚堂侄?”罗炜诧异道,然后就想起了汪通口中跟他七八分相似的那位,“你说的那个堂侄该不会就是在这里化名冷寒的小花匠吧!”
朵绒点了点头,随即恍然大悟:“啊,你不会就是敖凚那个没见过面的亲生爹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