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鲁班凑在旁边跟着看完了信,大约也能明白罗炜的纠结,于是说:“不管照不照着信上说的做,也不妨碍先找着人再说,是吧!”
临离开之前,罗炜听到了个38.592的高分,比起先头那位领先的大倭国表演忍者花式刺杀术的哥们整整高出9分多,黑山震一别看仍旧端坐如山,实则鼻子都快气歪了。
等领着孙鲁班在汇源宾馆停车场取了车,一路往富强电子批发市场那边开去,小丫头手里一直在把玩那瓶“蓝屏口服液”,试图研究出些什么来,要不是罗炜再三警告,她也觉得这玩意儿有蹊跷,估计早就打开来尝尝咸淡了。
罗炜无语的斜瞥了好几眼,实在没忍住吐槽:“你小点劲,别给捏爆了。”
孙鲁班大约是摆弄烦了,把小瓶子往旁边随意一抛:“安心啦,别看这瓶子很薄,实则结实得很,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材料。”
罗炜追问:“研究了这么久,有眉目没?”
孙鲁班一摊手:“里头的液体看起来像胶水似的,摸起来冰冰凉凉的,还捂都捂不热,你又不让打开,能研究出个鬼来。”
罗炜乐了,提示了一下瓶子表面贴着的标签:“你看见标签上印着的那棵树了吗?”
孙鲁班忍不住拿起又看了一眼,随即不忍直视的又丢到一边:“你确认这是一棵树?看起来好恶心的感觉。”
罗炜回忆起了往事:“这种树已经几乎灭绝,叫做冼神树,知道的人索性就以他最大的特征来称呼,直接称呼它为冼神木。如果撇开树干上那些疙疙瘩瘩的肉瘤状突起,它长得其实相当形似面包树,只有超过百岁的冼神树才能生出这些肉瘤来,别看树干上的肉瘤极多,但只有一个能最终绽放,从中生长出一根近似乌金质地的枝条来,其余的则会随着枝条的生长,被吸收养分,最终逐渐干瘪下去,而这种枝条就是冼神木。”
紧接着,罗炜边开车边把金华为他媳妇马媛干的那些事,以及在三国小世界发生的情况大致说了一下,得来了小丫头一阵唏嘘感慨。
冲着这个标签,这瓶不明蓝瓶的胶水极有可能就和冼神木有关,而就他所知的冼神木针对魂魄创伤的特性,如果所谓的未来岳母来信事件是真,那么那个叫沈峰的人极有可能也有魂魄上面的问题。
找了个地方停完车,领着孙鲁班步行进入那个人行地道,出人意料的,这里一改上回的冷清,竟然有些人流如织的感觉。台阶才下到一半,就看到边上立着个灯箱,上书“大黄蜂FM探索频道之星、车轱辘直播平台户外网红主播,讲述东站大婶亲身经历的那些事”。
东站大婶?罗炜一下子就想到了那名常年在这里卖盘,后来又钻空子空手套白狼的收场地费的那位大婶,看来天寿公主还真把上回的事情做到了她的节目里,不过这位东站大婶能火,也有她在社会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积累下足够阅历和经验的原因。
这条本来连名字都没有的地道,在路人口中已经被重新定义了个名字,那就是富强地道,而富强地道里已经逐渐显现出街头艺人扎堆表演的盛况来。一眼望去,除了最中间最显眼那个摊子,东站大婶高坐在救生员椅之上,正别着麦克风手舞足蹈的侃侃而谈之外,相隔不远的两边,还有跳舞的、表演近景魔术的、表演小杂技的、表演手工艺制作的、搞街头行为艺术的等等,而围着各个摊子驻足观望的人群,无论是无意从此地路过的、有意从此地路过的、甚至特地来这边跑一趟的,都对热闹的地道演出氛围表现出十二万分的好奇心。
当然,其中最风光的还要数东站大婶,罗炜寻了一圈,发现原本的那条通路已经彻底封死了,连带着还有一条车行的通道也被下拉的卷帘门给锁死了。无奈之下,只得等着大婶那边这一场中间的休息时间。
东站大妈面对着二三十号观众,这回讲的正是上次突击暗访解救孩子的那一出,问题是,在故事中,她成了虽然能力弱小,却依旧抱持着一颗心系社会安稳之心的正义老人,从她的角度出发还原出来的“真像”总有点她负责出脑,罗炜这些人只管无脑输出的赶脚。这套路,哪怕撇开社会新闻的主题,披上探险盗墓灵异类的外皮照样好使。
好容易听她吹完,居然还有三四人拉着东站大婶合影要签名,看她那副熟练劲,估计这几天没少干这种事。总算得着空了,罗炜赶忙把人拽到一边,东站大婶一见正主都到了,也不心虚,相当有范儿的微笑点头打招呼。
罗炜也懒得跟她计较故事情节的问题,直入主题的问:“B1的集装箱小屋应该还没拆吧,里头也还住着人吧!”
东站大婶东看西看,发现四周没有其他人,压低了声音说:“你说的没错,都是些常年在东站一代活动的可怜人,不过你放心,这回保证都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徒,都是些受到了生活毒打的人,好比大家都管他叫呆瓜的小伙子,父母双亡,被叔叔婶婶养大,虽然叔叔婶婶也没饿着他,但因为先天问题动作慢反应迟钝,家里人也都不太待见他,上回警察联系了他家里把他送了回去,没多久小伙子又自己回来了。再好比,住在破烂沈隔壁的小顾,那姑娘卖那啥其实也是因为经历有了心理疾病,警察帮忙联系了个做义工的心理医生,医生说她的情况相当严重,需要深度治疗,可一说要花钱,她家里就不干了,然后趁着没人搭理,姑娘自己跑回来干起了老本行。”
罗炜唏嘘之余,也注意到了东站大婶提到的一个称呼,紧接着便是一连串问题:“破烂沈?是不是就是那个自己有退休工资还喜欢拾荒的老头?他姓沈吗,叫什么名字?”
东站大婶先是点了点头:“没错,就是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好好的日子不干,就喜欢倒腾破烂。他是姓沈,具体叫什么,还真不清楚。”
罗炜继续问:“那你听说过沈峰这个名字吗?”
东站大婶琢磨了半晌,还是摇了摇头。
罗炜不死心:“现在还住在那里的,有几个姓沈的?”
东站大婶又回想了片刻,很确认的回答:“两个,一个老沈,就是破烂沈,还有一个小沈,也就是我跟你提到过的呆瓜沈。”
“最后一个问题,我现在想去B1那边找人,该怎么走?”
………………
这最后一处入口罗炜之前也看见了,是一扇位于大楼后侧的铝合金小门,旁边还安着一个可以刷卡输密码的控制面板,据东站大婶说,这条通道就是停车场的一部分,车辆从对面的车行道进入后,司机和乘客可以通过这道门步行离开。
只不过,这道门无论是进是出,要么有卡,要么有密码,偏偏大楼已经重新施工,人员均已离场,停车场的通行卡自然没处可找。她还是之后无意碰上了以前跟着黑皮哥的冬瓜小弟,刻意询问,才从他那里套出了这道门的最高权限通行密码。
进门之后一路台阶向下,罗炜这回是直接穿过停车场到达的集装箱小屋区,他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这个点差不多该是小顾姑娘这类“晚班人士”的起床生物钟时间了。果不其然,才靠近,就碰上了抱着脸盆从原本的保安休息大通间洗漱完毕回房的小顾姑娘。
小顾姑娘显然还记得上回闯入他们世界,给平静的生活带来不小麻烦的搅屎棍头儿,一方面,她特烦将她拖出自己的生活舒适圈的家伙,另一方面,又有些感激这些人的瞎胡搞,毕竟身边住着些杀人犯通缉犯神马的确实让人想想都后怕,出于这种纠结的情绪,她一看见罗炜,下意识便紧张了起来。
罗炜虽然知道这姑娘的遭遇事出有因,也挺想帮她一帮的,可一则,这姑娘从事的行当,想伪善的表示一番情有可原并不介意也是不可能的,二则,手头上还有疑似未来岳母的请托压着呢。
于是罗炜单刀直入的开始打听:“劳驾,跟你打听个人,你知道沈峰吗?”
小顾姑娘也不回答,只愣愣的摇摇头,看来这里的生存之道便是互不探底,包括真实的姓名。
既然这样,罗炜索性直接问:“呆瓜沈在不在,你知道他住哪一间吗?”之所以问这位,主要是他脑子的问题倒挺符合魂魄受损的状态的。
顺着小顾姑娘指点,很快就找到了呆瓜沈的小屋,小伙子一看就是个勤快人,周围这一圈,就数他的集装箱外表干净,墙面一尘不染,门窗窗明几净,进门处还铺上了一块虽然掉了色,却很干净的擦脚垫。
轻轻敲门之后,来开门的是一名不到30,眼距宽,吊梢眼,鼻根低平,脖子粗短,带有比较典型的国际脸特征,他的迟缓反应慢十之八·九就是因为患有唐氏综合症所致。虽然相貌方面有那么一丢丢的另类,但配上他阳光的微笑,有些傻气的神态,却很容易博得旁人的好感。
呆瓜沈打量人的神情很认真,好一会儿才把人看完,一字一顿的问道:“请问,你找谁?”
罗炜回答:“是这样的,我来这边找一个叫沈峰的人。”
呆瓜沈花了一点时间才消化完罗炜的话,又冥思苦想了好一会儿,苦巴着一张脸回答:“我不认识沈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