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月楞了一下,其实心里并没有刘绮丽觉得的难受,富荣辉制衣厂的生意本来就让她起疑,她从开始就没报必得这笔生意的心,所以现在生意没了,她谈不上有多失望,只是她更关心其他的事情,便打住刘绮丽还在道歉的话,开口问道:“孔庆池是怎么把这笔生意谈下来的。”
逐月心里隐隐有些不安,是察觉到这笔生意成交的太快了,要知道当初曲杰把定金压到三万,那位吴老板还非常犹豫的。
刘绮丽诧异于逐月没生气,反而第一句问的是这个,但逐月的问题也难到她了,因为不懂生意上的事情,在生意上,她很少过问孔庆池,都是孔庆池做主的,加上这次的合同也不是她做的,是葛微微上交的,她就更不懂其中细节了。
逐月觉得这份合同很重要,刘绮丽看逐月有些认真,便跟她说道:“具体事情我不清楚,可以去问一下我爸,他那儿有文件备份。”
逐月点头,便起身和刘绮丽去找刘副厂长。
到刘副厂长办公室的时候,刘副厂长正在看文件,逐月和他打了招呼,他便笑着问道:“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逐月不想墨迹,便单刀直入的问道:“刘副厂长,我想看一下葛微微提交上来的合同。”
关于那二十二万的生意,因为事情八字还没一撇,所以无论是逐月还是刘绮丽,都没和刘副厂长厂长提过,所以刘副厂长还以为是逐月想见识见识这么大笔生意,便笑道:“那正好,我也准备把这合同给你看看呢。”
说罢,就把手上的合同递给逐月了,逐月一愣,接过合同,才明白刚才刘副厂长看的文件,就是葛微微合同的备份。
逐月也不见外,把凳子往前拖了拖,和刘绮丽一起翻看起来,但是越翻看,逐月的表情就越难看,她简直太低估孔庆池和葛微微的愚蠢程度了。
孔庆池这个人急功近利的程度完全超出逐月的想象,他为了谈成这笔生意,定金从曲杰定的五万降成三万,然后又从三万降成了一万,二十二万的生意,只收一万的定金,这不是让人牵着鼻子走吗。
看第一页定金的位置,逐月就觉得自己血压上来了,再往后头看,逐月觉得自己脑溢血都要犯了,甲方,也就是富荣辉制衣厂这边,提了几个极其不合理的要求。
第一,二十二万的货,因为他们急用,要求一次性提供,他们不愿意分批收。
第二,因为资金运转,尾款他们没有办法实现货到付款一次性结清,所以货他们要先收下,但全部款项要分十二个月还。
光看前两条,逐月就想吃两颗降血压的药,孔庆池为了邀功,到底是有多急迫,连这种条件也能答应,要是逐月,别说这两条,在定金那边都不会退。
“离谱,实在是太离谱了,刘副厂长,这份合同不能批。”逐月站起身,很认真的把合同递回给刘副厂长,如果说她开始只是觉得这位吴老板可疑,那现在就可以肯定这位吴老板不是实诚人。
不管这笔生意是真是假,和这样的人合作肯定没有好处。
“我也是这样觉得的。”刘副厂长点头,织布厂从建起就是国营产业,没和别人合作过,其实刘副厂长也不懂怎么做生意,但他看了这合同,凭直觉也觉得风险太大。
看到刘副厂长心里已经有了决策,逐月便放心多了,只要刘副厂长不批,这份合同也生效不了,她不是喜欢多管闲事的人,但她在织布厂待了这么久,多少也有点感情,二十二万的生意不是儿戏,成了还好说,要是出了问题,将会给本就岌岌可危的织布厂一记重创。
逐月从办公室出来,心态已经平和了很多,但刘绮丽的气还没消,在门口和逐月分开,看到刘绮丽去的方向是厂外面,逐月就猜想,她应该是去想办法联系孔庆池,想要个说法。
直到下午的时候,刘绮丽才回来,逐月看她神色不好,眼角泛红,明显是哭过了,便明白,她和孔庆池谈的不太好。
逐月安慰了她两句,暗搓搓的想,这件事情或许也不是坏事,起码让刘绮丽看见了孔庆池的人品,虽然老话说,劝和不劝分的,可逐月觉得孔庆池这人实在配不上刘绮丽,比起他们和好,逐月还是希望刘绮丽能远离孔庆池。
而就这样又过了两日,逐月以为富荣辉制衣厂的事情也该不了了之后,厂里突然传来了消息,说销售科的人,和海港市的老牌厂子富荣辉制衣厂达成了合作,要赶制大批货物,争取在年后发出。
目前织布厂内,其他合作商的货都暂停生产,全力赶制富荣辉制衣厂的货,而且因为时间紧迫,厂里工人们过年不放假,全都要求加班。
这个消息一出来,厂里没有人不满,相反的,整个厂上下都欢呼雀跃,领导层是觉得这么大一笔生意,足以拯救财政艰难的织布厂,工人们也为此高兴,虽然过年的假没了,可上头承诺了,但是过年加班的,都可以拿三倍工资,这比让他们放假还高兴。
全厂上下,唯一不高兴的估计只有逐月和刘副厂长等少数人了,逐月听到这个消息时整个人都恍惚了,她和刘绮丽对视一眼,二话没说就冲到了刘副厂长办公室,询问是怎么回事。
逐月是和刘绮丽跑着来的,到刘副厂长面前时,她还在大喘气,费力的问道:“刘副厂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是阻止了这份合同吗?”
刘副厂长表情不是很好看,但他还没有觉得事态太严重,只是叹了口气道:“我是驳回了那份合同,但是我没想到,姓葛的把那份合同递到了袁老那边。”
刘副厂长口中的姓葛的,应该指的不是葛微微,以刘副厂长的风度,他不会这样称呼小辈,他说的应该是葛副厂长,至于刘副厂长提到的袁老,指的应该是织布厂的厂长,袁厂长。
“我不知道这家伙说了些什么花言巧语,让袁厂长跃过我,把合同签了。”刘副厂长揉了揉发痛的鬓角,很是疲惫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