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晶病了?”牛嫂楞了一下,随即表情古怪道:“你娘是这么和你说的?”
见牛嫂这个欲言又止的样子,逐月又不是傻子,自然明白乔母之前和她打的电话有问题,逐月眉头皱起,心里既觉得生气,又觉得松了口气。
“是啊,我娘是这么说的,难道金晶已经病好了吗?还是她骗我的?要是这样,那我也放心了。”
牛嫂和乔家虽然沾亲带故,可她对乔母其实很看不上,一是乔母这人小气又势力,二就是乔母是寡妇,并且在村里名声不好,听到逐月松了口气的模样,她撇嘴说道:“大丫头,金晶是出事了不假,可不是病了,你别怪我在你面前说你娘,你娘就是在骗你,以她那个样子,肯定是用这事找你要钱了对吧。”
要不要钱都是小事,逐月心里咯噔了一下,听到牛嫂那句金晶出事了几个字,她就觉得不妙,打断牛嫂的对乔母的不屑,急急问道:“金晶出事了?出什么事了?”
牛嫂被逐月打断,倒也没生气,可能是她也心疼金晶那个女娃娃,很详细的回答逐月道:“你娘说金晶生病了,那都是骗你的,这不是天冷了,家里要点炉子吗,你娘那个小气的,心疼买碳贵,快天黑了让你家金晶上山捡柴火,咱们后头那个山你以前也常去,一到晚上啥也看不见,那天金晶捡完柴回来,一脚踩空了,从山上摔下来了。”
听到从山上摔下来了几个字,逐月心里就是一紧。
汶市的冬天太难熬,又不像北方可以睡炕,所以为了取暖,家家户户有点一种碳炉子烤火的习惯,如今乡下大家都不富裕,能省一点是一点,所以村里很多人都愿意去山上捡不要钱树枝柴火烧成木炭来用,这无可厚非。
让逐月又惊又怒的是,金晶才多大一点,还是个女孩子,怎么能让她晚上的时候进山。
如今冬天来了,山里的猛兽找不到吃的,都会往外围走,大晚上的,要是碰到猛兽不堪设想,眼下摔伤都是万幸,最让逐月生气的是,家里还有乔磊军这样的健壮男丁,乔母不去支使,把金晶这样的小丫头当做奴隶去用,在联想到前身也遭受过这种偏心偏到胳肢窝的待遇,逐月就觉得很火大。
牛嫂没注意到逐月的表情,想到那天的场景唏嘘道:“金晶那丫头可怜喔,天黝黑没回家你娘也不去找,嗓子都喊哑了,还是德阿公夜里去收兽架子的时候发现的,这才叫人去帮忙把孩子抬回来。”
逐月心里听的冒火,听牛嫂的描述她就能想象金晶当时的绝望,她吸了口气,压住对乔母的愤怒,急迫问道:“牛嫂,那你知道我娘把金晶送到哪家医院了吗?我得赶紧去看看?”
“医院?”牛嫂摇头:“啥医院啊,你娘压根没带金晶去医院?”
逐月大惊:“没去医院?没去医院他们怎么不在家?”
牛嫂看了眼乔家禁闭的大门,撇嘴道:“你娘啊,回你外外家了,说是你舅舅伤了腿,回去看看。”
牛嫂说的外外家是乔家村这一块的方言,也就是外婆外公家。
逐月皱眉:“她回娘家了?那金晶呢,金晶去哪儿了?”
牛嫂摇摇头,她就今早看见乔寡妇带着乔磊军出了村,至于金晶,她都有几天没看到了。
逐月谢过牛嫂,给了她一包芝麻糖,看着她高高兴兴走了,等牛嫂走了,逐月的眉头皱的快成了一个疙瘩。
金晶从山上摔下来,都要靠人抬下来,乔母又没带她去看医生,她肯定身体没好,自然不能自如的移动。
逐月眯眼,一个让人不安的念头在她脑海浮现,她转身,直直进了院子,绕着屋子转了半圈,转到屋子侧边,那有一扇破了玻璃的窗户,里头用木板挡着,这个位置是逐月以前的房间,她没嫁给周良前,是个乔金晶用一个屋子的。
逐月用力的敲了敲屋子,大声喊道:“有人吗?金晶,你在不在家?”
隔了老半天,屋子里一阵沉默,逐月正要松一口气,觉得自己是想多了,心想乔母就是在没人性,也不至于把金晶一个摔伤了不能动的人锁在家里,那不跟谋杀没区别吗?
逐月没等到预料中的动静,心里平静了一下,刚准备转身离开,突然听到屋子里头响起声音,似乎是搪瓷杯子掉到地上的声音。
逐月一愣,随即拼命敲起窗户:“金晶?你是不是在里面?”
屋里还是没声音,逐月心里急了起来,左右看了看,没找着趁手的东西,她干脆抬手,看着周围没人,从空间拿了个小锤子,一下子把玻璃敲碎,然后从碎口的地方把手伸进去,把窗户的插销提上来,这样一来,整片窗户就全打开了。
幸好乔家够穷,当初安窗户的时候没安那种防贼的铁杠,窗子一打开,逐月两手把住窗口,利索的就翻进了屋子里。
屋子里很暗,而且潮湿,又一股难闻的味道,逐月顺着去看,屋子里有两张窄床,一张空着,那原先是自己位置,另一张床靠近门,上面被褥都在,但也没人,因为人正趴在地上。
逐月视线里,一个瘦骨嶙峋的女孩趴在地上,头发挡住了脸,姿势显得可怖,她前面的位置,一个搪瓷罐子摔在地上,明显刚才是女孩听到了逐月的声音,费力去扒桌子,导致碰掉了罐子,而自己也跌倒在地上了。
逐月不看脸,也一眼就看出了这是乔金晶,因为乔金晶不是乔母带大的,而是是逐月一手带大了,对金晶的样子,是刻在原身的记忆了的。
逐月急急走到金晶身边,把她扶起来,可怜的小丫头瘦的浑身没一点肉,逐月这样自认力气不大的女性,居然也能轻松把她抱起来。
把金晶扶起来,见了小丫头蜡黄的正脸,逐月心里大受震撼,她还从没见过这样虚弱的病人,因为长期营养不良,金晶整个人脸颊都是凹陷的话,看着格外吓人。
金晶眼睛半眯,眼神有些涣散,逐月听到她嗓子里在斯斯响,明显是说不出话了,难怪刚才自己敲窗户,里头没人应答,逐月暗自庆幸,还好金晶聪明,把搪瓷杯摔在地上,不然自己真走了,那金晶可真的就没命了。
逐月想把金晶抱到床上,但金晶睡的那张床上全是污渍,明显是金晶受伤期间,乔母没管过她,包括一些生理上的问题。
逐月皱眉,还在暂时把金晶抱上了另一张床,金晶嗓子里发出呜呜呜的声音,见了逐月,眼睛里往外趟泪,逐月看的心酸,左右看了看,假装从背包里摸出了一个玻璃杯子,拧开杯子,小心翼翼的给金晶喝水。
杯子里是葡萄糖,水一进金晶的嘴里,小丫头眼睛一亮,好像十几天没喝水了一般,拼命的往杯子前面凑,一喝快了就呛到了,一呛到就咳嗽,然后金晶就像牵扯到伤口了一样,露出痛苦的表情。
逐月放下杯子,让金晶躺平,然后开始给她检查身体。
金晶这一跤是从山上摔下来的,可以说相当严重,逐月从头检查下来,保守估计是断了两根肋骨,还有右小腿骨裂。
没有专业的设备,逐月也无法推断内脏的情况,腿骨骨裂还好,她就是怕肋骨的折断会戳到内脏,要是及时送医,也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可被乔母拖了这么多天,逐月相当担心金晶的身体恶化。
金晶必须立马送医院,一刻也不能拖,逐月皱眉,她也考虑不了太多,先从空间拿了两片止疼药,混着水给金晶服下,止疼药的副作用让一直处于紧张状态中的金晶陷入难得的安稳睡眠。
等金晶睡着,逐月就把她带进了自己的空间,空间内的时间是静止的,包括人这样的活体,在没有逐月的操控下,金晶连呼吸都停留在进入空间的那一瞬间。
逐月收拾了自己的东西,顺着原路返回出屋子,金晶耽误不得,自己必须得赶紧带她带医院就医。
从院子出来,逐月又觉得不解气,又折身进了院子,用铁锤把锁砸开,又把屋子里全砸了一通,才算心情舒畅了一点离开。
逐月从城里回来,到村子没停留两个小时,又顺着原路回了城里,好在有空间这个利器,逐月在车上挤了几个小时才下车,要是没空间,她都不知道要怎么把金晶从乡下带回来。
逐月下了车,没有回家属楼,止痛药的药效只有四个小时,逐月找了个小卖部,花了一毛钱,让拨线员拨到了闻晨家的电话,这还是前几回安延秦告诉自己的,没想到这么快就排上用场了。
电话被接通,里头传来一声很正经的声音。
“你好,找谁?”
逐月一听就听出是小方的声音,她两手握着话筒,急忙说道:“小方,是我,我是乔逐月。”
“乔医生!是你啊,你有什么事吗?”那头的小方高兴说道。
“闻晨在吗?”逐月道。
“闻先生吗,他在的......”
小方的声音停住,电话被人拿走,没一会,那头就传来闻晨低沉好听的声音。
“小胖子,找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