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舞会吗,只不过是一个织布厂的联谊会,花样还真是不少,逐月眨眨眼,如果是要跳舞,那自己这一身的确不太合适。
“百货大楼,要不要去?”周良道。
“你出钱吗?”逐月道。
“......我出。”周良无语,叹了口气。
“那我去,抓紧时间,走吧,一会别赶不上联谊会。”逐月眉头一扬,高兴了,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她早想换新衣服了,只不过一直太忙没时间去逛而已,现在又有时间还有人出钱,再好不过。
周良被逐月那样子弄得苦笑不得:“行,对了,这本书是乔晓琪的吧,还挺有意思,借我带走看看,你之后和她说一下。”
逐月看了眼周良手里的书,是一本散文集,乔晓琪带来的行李里压根没一本书,这本书是逐月拿来打发时间的。
“这我的,你要看就拿去看吧,记得还我就成。”
逐月和周良走出屋子,一面锁门一面说道。
“你的?”周良特别惊讶:“你还喜欢看这些书,真少见。”
“打住,收起你瞧不起人的语气,再说你把书还给我。”逐月翻了个白眼和周良并肩往外走。
周良把书放进自己包里摇头:“没瞧不起的意思,只是觉得奇怪,你看这些书干什么?”
“厂里夜校不是要考试吗,我想去试试,听说考的范围有这本书里的,我临时抱一下佛脚。”逐月随便找了理由搪塞。
“你有这个进取心很好。”周良赞赏的点点头。
厂里的夜校开办已经有一段时间,他因为文化水平高,还被请去给工人们上过课,这本来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只不过很多工人一是觉得自己年纪过了,不喜欢听人讲课,二是上一天班,大家都累了一天,没人再愿意折腾,三就是学不进去。
所以夜校开办,去听课的学生并不多,愿意去折腾的,都是比较有进取心的。
周良很赞赏愿意学的人,他收起以往对逐月的小瞧,认真说道:“夜校考试是能拿文凭的,可不会放水,你要有不懂的,可以来问我,我教你。”
“谢谢你的好意了,你是大忙人,我想请教你,也找不着你人啊。”逐月道。
周良一哽,当逐月时抱怨他不回来,总跟葛微微在一块,他尴尬的抓了抓脸,居然觉得有点对不住逐月:“你以后可以来厂里找我,下班我教你也成。”
“有需要再说吧。”逐月耸肩,笑了一下,并没有放在心里。
两人就这样,聊着天出了大门,而楼下,周嫂今天休息,正和几个妇女坐一块磕牙择菜呢,见着逐月和周良无比和谐的走过,忍不住长大嘴巴道:“我没看错吧,周良和乔胖子一块出门了?”
另一个妇女笑了:“周姐,人家夫妻两个,一块出门有啥稀奇的。”
“别的夫妻我不稀奇,这两人能走一块,还有说有笑我就稀奇。”周嫂不敢置信的摇头。
“我也觉得奇怪呢,你们没发现乔胖子和周良好久没吵过了吗?”一个妇女指了指楼上,那是逐月的屋子。
“对喔,而且我前几天还看见他们两在咱大院口说话,周良还对着乔胖子笑呢。”最开始跟周嫂搭话的妇女抿嘴笑,说得神秘兮兮的。
“真的假的!!”几个妇女小声的惊呼,要知道,自逐月来了他们家属楼,周良每次进这楼里,脸上都是阴云密布。
“你们说这什么情况啊,难道这对夫妻和好了,以后打算好好过日子了?”周嫂皱眉,抓了抓脑袋。
“也不是没可能啊,你没觉着乔胖子最近变了很多吗,人干净了,性子也变好了,这段日子不但没偷东西,还给我小孩糖吃呢。”
“我家孩子也吃过她的糖,牛奶糖,不便宜呢,我估计周良是回心转意了,这样也好,两口子好好过日子,不比什么都强。”
“嘶~那葛微微呢,她能愿意?”一个妇女眯眼,眼中全是蠢蠢欲动的八卦。
周嫂撇嘴:“管她愿不愿意,她一个黄花大闺女,缠着人家有老婆的男人,被甩了才活该呢。”
“也是也是。”在座的妇女都是结了婚的,很赞同周嫂的话。
另一边,逐月和周良到了百货大楼,两人来本来就是抱有目的性的,加上时间赶,很快就看好了衣服。
逐月在一家店里换上看中的裙子,拉开帘子,对周良道:“这件如何?”
逐月挑的是一件带碎花的裙子,打底是白色,周良抬头看拉着裙边的逐月,眼中有一瞬间惊艳。
这件裙子单看其实并不出彩,但逐月的皮肤很白,和这件裙子很相称,这还是其次,让周良惊艳的是,换掉一身臃肿宽松的老款棉衣后,逐月显得瘦了很多,虽然还属于胖的范围,但对比周良记忆中那个又胖又土气的形象,却有很强的冲击感,不自觉让他恍惚了一下。
“挺好看的。”周良有些木讷的点头。
“我也觉得这件好,那就拿这件了。”逐月在镜子前转了一圈,对着周良笑眯眯道:“周同志,结账去吧。”
“好。”周良老老实实去结账,一件裙子和一件大衣,合起来一共十七,等掏完钱,周良突然回过神,真是见鬼了,自己是不是太痛快了一点。
看到钱包憋了下去,周良郁闷不已,出了店门口,见逐月心情很好,他一顿,忍不住耸耸肩,算了,今天逐月跟自己去联谊会,她丢人就是自己丢人,面子上的事情,花点钱就花点钱吧。
两人出了百货大楼,在门口搭了公交,直接到了织布门口,联谊会设在织布厂大礼堂,定好是七点开始,两人下车的时候,已经到六点四十多了。
周良带着逐月到大礼堂,大礼堂门口门口已经来了不少男女,都穿着打扮一新,笑着往里走。
逐月跟着周良进去,大礼堂里挂了彩带还有气球,布置得很有这个年代特色,礼堂不小,边上摆着很多长条的桌子用红布铺着,上头放着瓜子和糖果子,还有一些桃酥米果子之内的东西。
礼堂中间,特地空了出来,供人走动,再往前看就是一个大讲台,上头放着裹着红布的麦克风,幕布两边摆着大音响,正放着这个年代的流行,但对逐月而言很有年代的歌曲,乍一看去,还是挺气派的。
逐月和周良来的时间不算早,礼堂里头已经有不少人里,都在互相寒暄显得有些嘈杂,男的大多有的穿着白衬衫,或者是深色中山装,女性就显得更活泼一点,虽然裙子款式大相径庭,但花色图案都不同,给大礼堂里带来一抹亮色。
“周良,你怎么才来啊,都等你半天了。”
人群里走来两三个青年男子,其中一个板寸青年揽住周良的胳膊,笑着和周良说道。
这应该是周良的朋友,看上去和周良很亲昵的样子,周良笑了笑,用拳头锤了锤青年的胸口道:“洪建中,你不是一向喜欢迟到吗,今天来这么早?”
“我这不是想来早点在领导们面前露个脸吗。”洪建中哈哈笑,转眼看到周良旁边的逐月,笑容一顿的说道:“这位是。”
“喔,这是我老婆。”周良咳嗽了一声,不太自在的介绍道。
逐月笑了笑,对着几个青年轻轻点头:“你们好,我是乔逐月。”
几个青年一愣,还是洪建中反应快一点,忙笑着说道:“原来是弟妹啊,你好你好,我们是周良的同事兼好兄弟,你比我们想象中......额,好看多了,哈哈哈哈。”
逐月自知她在织布厂风评极差,对洪建中的话只是笑笑没有回应,今天陪周良来是人物,她不用说什么,就当个陪衬即可。
其他几个青年分别和逐月打招呼,洪建中凑到周良耳边,压低声音龇牙道:“靠,良子,你这媳妇没你说的那么糟糕啊,除了胖了点,长相和性格我看着p都挺好啊。”
周良今天不知道第几次哽住,乔逐月是变化挺大的,但他也说不清,只好尴尬的笑笑,没说话。
洪建中摇了摇头,小声提醒周良道:“良子,葛广播员也来了,你一会小心点吧。”
周良身子一僵,脸上虽然挂着笑容,但心里却升起一丝烦躁,他要带逐月来联谊会的事情,他自然有提前和葛微微说过。
这件事情是刘副厂长在厂长面前提的,所有人都看着,他根本拒绝不了,葛微微也在场,她应该明白自己的难处。
会议一结束,他就是怕葛微微不舒服,特地第一时间和葛微微解释,但他怎么解释,葛微微都不听,在今天联谊会前,两人为这事已经发生很多次争吵了。
周良不能理解,他和葛微微已经表明过,他和逐月只是逢场作戏,等到了爷爷去世,他自然会和逐月离婚,他如今不在家属楼里住,每日也跟葛微微在一起,除了一张结婚证,他和葛微微更像是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