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良楞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就霍然笑了,自之前他和乔逐月谈开,两人不再见面就针锋相对,周良才发现,其实乔逐月这人或许也没那么讨厌。
“也是。”周良笑着摇头,转而和逐月说道:“今天我来找你,也不单是问我哥的事情,还有一件事要和你说一下。”
“什么事。”逐月道。
“过两天厂里有一场联谊会,需要带家属,你准备一下,我晚上来接你。”周良道。
“联谊会?”逐月皱眉,有点不解:“有要求一定要带家属吗?”
“有,必须要带家属。”周良点头,事实上他也不想带逐月去厂里的联谊会。
只是这次联谊会不简单,葛副厂长和他透露,这次联谊会要来一些大人物,可能是冲着厂里马上要实行变革来的,表面是联谊会,实际上是上层人来考察的。
这次联谊会,为了向上面展示织布厂的欣欣向荣,厂里有些文化和地位的都得来作陪。
这联谊会是厂里开会敲定的,他和其他几个年轻技术员在边上旁听,当时有提可以带家属,但没强制要求。
只是当时大家说得好好的,刘副厂长却突然点到自己,当着厂长和葛副厂长的面,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一句周良同志新婚燕尔,这次肯定会带媳妇过来吧,搞得厂长来了兴致,让他根本无法拒绝,只能顶着葛副厂长的黑脸,低头应了下来。
联谊会啊,逐月摸下巴,她在织布厂都没几个认识的人,加上她在厂里的名声又不好,这种聚会肯定特别没意思,所以她脸上出现了为难。
周良看出了这一点,以为她是没去过联谊会,不自信,他开口安抚道:“你不用担心,联谊会上有很多吃的,到时候你找个角落吃吃东西就行,一结束我就送你回来。”
听着就是去打个酱油,也行吧,逐月犹豫了一下点点头:“行,那你到时候来接我吧。”
“好,到时候你不要乱跑。”周良松了口气,跟逐月交待两句,就打算离开。
逐月也正准备出门,于是两人顺道并肩一起走,闲聊两句,就神色平缓的在大门口分开了。
在两人都离开后,从树后面走出一人,眼神怨毒的看着逐月离开的背影。
葛微微两手攥成拳,深深吸了口气,她今天去周良科室找周良,结果周良不在,他科室的人说他去家属楼了,葛微微一想就知道是来找乔逐月的,于是她就找来了,只是没想到会看见这两人有说有笑的场景。
她乔逐月是个什么东西,周良也是眼瞎了不成,葛微微咬牙,他等不到周家的老不死归西了,自那次回乡,周良对乔逐月的态度就越来越温和,甚至自己和周良抱怨一下乔逐月,周良还会给乔逐月说好话,这让葛微微难以忍受,她的东西怎么能被别人惦记,她要周良和乔逐月立马离婚!!!
离了家门,逐月先去了林舟家里,逐月敲了半天门,没人开,但是从门缝里找到了一张纸条,似乎是林舟留的,他猜到逐月可能会来找他,上面写的是他们去乡下了,晚上才会回来。
既然是下乡,应该是在弄自己那批布的事情,逐月从口袋摸出笔,在纸条下面留言过两天再来,然后把纸塞到了原来的地方,出了巷子,叫了辆三轮车去了医院。
这次是去找闻晨的,从上次和闻晨分别后,他们约好今天在医院见面,距离闻晨动手术的日子还有一周左右,今天是关于他实施开颅手术的研讨会,逐月收了钱,作为第三助手,也要参与这个会议。
到汶市人民医院的时候,大厅里人还不少,作为汶市最好的医院,每天看病的人都是络绎不绝的。
逐月大步走到医院里,但等走到大厅,她才犯了难,她和闻晨只约好在医院见面,可没说在医院哪儿见面啊,医院这么大,难道她要一个一个房间找吗?
那得多费时间,说不准会开完了,她都没找到地方呢,逐月抓了抓脑袋,想起了上次闻晨带她去的那个会议室,她想了想,就往楼梯口走去。
只是逐月刚走到楼梯口,才发现那个楼梯口是关闭的,似乎是特殊通道,上面挂着闲人勿用的牌子。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VIP通道吗?逐月叹气,想不到法子了,而在她思索的时候,大厅里突然爆发出一群人的惊呼。
逐月一愣,回头去看,只见大厅里头围了一圈人,伴随着有人晕倒了的叫喊,让整个医院大厅乱成一锅粥。
逐月皱眉,几步冲到人群里,挤开人群,逐月见到一个男子倒在地上,他嘴角有血,整个人蜷缩成了一团,似乎非常痛苦。
倒地的男子旁边,一个女人带着两个孩子惊慌失措,女人眼泪哗啦哗啦往下掉,两个孩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着爸爸突然倒在地上,慌张的大声哭嚎。
逐月从人群里挤出来,半跪在患者身边,目测患者没有外伤,抬头对着旁边两个看热闹的男人道:“把他翻过来,正面朝上。”
两个男人让她喊得一愣,下意识的就动了起来,按照逐月的吩咐,把患者翻了过来,让患者平躺在地上。
“做的很好,你是患者家属吗,赶紧去叫医生,抬一副担架过来。”逐月指了指女人开口吩咐道。
女人没动,留着泪道:“不用叫了,叫了也没用的,治不好了。”
“那你就看着他死?”逐月皱眉,对另一个围观者道:“你去叫医生。”
说罢,也顾不了太多,掰开患者的眼皮,查看瞳孔,患者瞳孔涣散,但还有意识,逐月又侧耳,把头贴近伤者胸口,听取病者心音。
等简易的检查做完,逐月已经差不多判断这人是什么原因倒地的了,旁边的女人捂嘴哭泣,拉住逐月道:“你不用白费力气了,是肝癌,叫了医生来也没用的。”
逐月向女人看去,见到女人手上拿着核磁共振的袋子,伸手到:“把片子给我看一下。”
女人一愣,逐月受不了她的磨磨唧唧,直接把白色的袋子抢了过来,拿出里面的片子,对着大厅的灯管看去。
片子里,患者的肝部有大量阴影,赫然是肝癌晚期的症状。
女人抱着两个孩子,几乎是绝望的说道:“医生说是肝癌晚期,这已经是我来的第三家医院,救不了了,没有医院愿意收我们治疗的。”
周围的人又开始惊呼,不少人已经流露出同情的神色,癌症啊,那的确是没有办法救回来了。
逐月没有说话,看着片子沉思,而这时,两个医生也急吼吼的抬着担架到了。
“患者在哪儿?”
“这里。”逐月起身,看着两个医生道:“患者肺癌四期,引发肾脏并发症,导致器官急促性衰竭,把人送到手术室,需要立马注射急救和开始肺癌切除手术。”
两个医生跑得直喘气,先是听到逐月的话吸了口气,随后看到了患者的脸,动作急急停住。
其中一个医生道:“是赵医生诊断的病人,这个手术动不了,你们去别的医院吧。”
另一个医生看着女人哭得更大声,脸上无比愧疚,但还是说道:“这个没有办法手术,就算送到手术室,患者也会死在手术台上。”
围观的人唏嘘不已,但医生都都这样说了,他们也只能为这一家人惋惜,这男人还这样年轻,一看就是家里的顶梁柱,他两个孩子还这样小,他没了,他女人要怎么活啊。
“我能治,请准备手术室和两个助手,我来手术。”逐月直面两个医生,在一片叹气声中重重说道。
大厅内所有人都看向她,不明白这个年轻胖姑娘是什么人,两个医生更是直接问道:“你来手术,你是什么人?”
“一个路过的外科医生。”逐月道。
两个医生摇头:“不行不行,你都不是我们医院的人,而且赵医生是我们医院最好的医生,他都说治不了,你怎么有把握。”
“对不起,我们不能让一个陌生人在我们医院对患者动刀。”
“让我主刀,我能把患者救回来,你们再磨叽,患者就得死在这里了。”逐月皱眉,心中有些烦躁了,她很讨厌,不对,应该是所有外科医生都很讨厌一个明明能救的病人死在自己眼前。
两个医生被逐月的气场震了一下,这让他们有种变成新人,被前辈呵斥的感觉,可他们是医院的医生,的确承担不了让患者死在手术台的风险,面对逐月的眼神,他们只能有苦难言的摇头。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患者呼吸越来越微弱之时,从头顶传来一个声音:“把人抬到手术室,让她主刀。”
所有人抬头,只见二楼站着一个年轻男人,脸上浅浅带笑一双桃花眼很是好看。
逐月抬头和闻晨对视,捉摸不透他的眼神,而两个医生并没有动,显然,他们并不认识闻晨,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男人会用命令的语气叫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