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北。

　　101大楼外，冷鲜餐厅。

　　包房里面坐着4个人。

　　桌上上了一桌子的菜：

　　鲜鲍海胆翠沙拉，乌鱼子冶金龙虾，香酥鲜虾卷，炸花枝丸，蒸龙虾……

　　每个人面前放着一个顶级蟹黄中排翅。

　　这是操阳第一见到邹洁伦本人。

　　2000年的时候，他瘦的皮包骨，像是从工地上刚下班的搬砖人。

　　而宪哥也是非常的年轻，头发茂密，除了笑起来的时候眼角有些鱼尾纹之外，脸上几乎没有皱纹。

　　宪哥看着一桌子的菜，笑容可掬地说，“破费了，破费了，呲顿饭而已，操先森你仄么客气干嘛嘞？”

　　“应该的应该的。”操阳笑着说。

　　虽然钱拿不出多少，可是一顿饭还是请得起的。

　　为了面子和排场，当然要吃最贵的。

　　有时候面子工程很重要，舍得钱会更容易促成生意，如果是在内地谈生意的话，操阳还想买一辆豪车。

　　最好是劳斯莱斯这种。

　　你说话有底气，别人认为你财大气粗，就会放心把事情交给你来做。

　　所以操阳来这里，给小秘书下的指令是，不要吃最好的，要吃最贵的。

　　这里人均消费2000起，在2000年的时候，算是极度奢侈的餐厅了。

　　庄羽柔在旁边坐着，心里面非常不屑。

　　老板真的是穷讲究，本来公司都没几个钱，出门还要讲排场。

　　“这里要建一个新大楼说？”操阳看了一眼窗外。

　　宪哥点点头，“那四新建的大楼，据嗦会建造101尘，到时候会是四界最高楼，建完以后你一定要来看看。”

　　“那肯定的。”操阳说。

　　窗外的大楼还没有完工，现在只能看到下层的一些主体建筑部分。

　　宪哥说的没错，以后101大楼将成为台北的地标建筑，来到这里必然会打卡的地方。

　　好可惜，操阳好不容易来一次，却没有办法跟101合个影。

　　菜上桌以后，操阳让庄羽柔打开了他们自己带过来的酒。

　　“宪哥，洁伦，你们喝我这个，我特地带过来的茅台酒，好喝不上头。”

　　2000年43度茅台酒，188一瓶。

　　谁会想到未来涨到3000多块钱的天价？

　　“我知道！茅台嘛！世界有名的。”

　　庄羽柔给几个人倒上酒，大家站起来碰了一杯，算是礼貌性地认识，然后再坐下，开始闲聊起来。

　　宪哥端起酒杯，似乎想起了什么，笑着说，“之前我主持我猜的时候，有一次来了一个你们大陆的男嘉宾，叫做黄三石。他也是歌手来的，刚发唱片。”

　　咦？

　　黄小厨吗？

　　操阳抬起头来，没有想到黄小厨居然上过我猜。

　　“然后我们那个环节，要让嘉宾说一个八卦，他就说跟黎明一起演半生缘的时候，有一场戏要喝真酒，每次都要喝这么一杯。”

　　宪哥用手比划着，大概是一个100ml水杯的大小。

　　“结果喝了4次，那场戏才拍完。然后就拍不了了，只能回家。”

　　“我觉得大陆的客人都很有意思。”

　　……

　　“你四四这个，花森汤配油条，我们这里的特色，好呲到爆！”宪哥也给操阳盛了一碗汤。

　　操阳点点头，试吃了一口。

　　“嗯~”

　　他点点头。

　　本来以为油条就该配豆浆，没有想到油条配花生汤真的有一种特别的香味。

　　几个人大概聊了有十来分钟。

　　全程基本上都是宪哥在说话，旁边的邹洁伦一言不发，沉默得像个闷葫芦。

　　只有在宪哥说到好笑的笑话时，才会抿嘴笑一笑。

　　酒过三巡之后，操阳和宪哥慢慢进入了正题。

　　“对了，操先森，你是怎么会想到要找我们合作的，而且还特地点名我这个小兄弟。”宪哥指了指邹洁伦。

　　邹洁伦放下筷子，将身体坐直了一些。

　　他也很关心这个。

　　“宪哥，这样子，我先介绍一下我这边的情况吧。”操阳用餐巾擦了擦嘴，正色说到，“我们博米互娱，之前是做金融的，最近几年才开始转做游戏。”

　　欸？

　　小秘书瞪大了眼睛，心里面震惊无比。

　　我们什么时候做的金融，我怎么不知道？

　　操阳表示，我父亲之前靠炒股养活的公司，还投资了10套房产，怎么不是做金融的？

　　“而且博米公司只是我其中一个公司而已，我有几亿的资产，所以你们不用担心合作资金方面的问题。”

　　什么？！

　　小秘书翻了翻白眼。

　　公司还欠着银行贷款，去哪里来的几个亿？

　　操阳表示，只要自己娶了白富美的裴思清，未来不是有几个亿是什么？

　　当然，他觉得完全可以靠自己的双手挣到这笔钱。

　　时间早晚的问题而已。

　　听到几个亿，宪哥眼睛都瞪大了。

　　哪怕是新台币，几个亿也是个天文数字，特别是在2000年的时候。

　　“操老板真的厉害。”

　　宪哥现在经营了好几家公司，但是大部分都是亏的，说起来还真的有点羡慕操阳。

　　操阳接着说，“我们准备制作一款电子游戏大作，现在正好缺少制作游戏配乐的，我找了好几家配乐公司都不是很满意。

　　宪哥是音乐天王，而且本身对音乐的造诣很高，我就想说能不能跟宪哥合作一下。”

　　“哪里哪里。”宪哥笑着摆摆手。

　　“可是我手上的事情很多，不见得有时间呢。”

　　2000年正是宪哥事业如日中天的时候，光是主持节目就主持了7个之多，全年无休的那种。

　　“事实上，我很仰慕洁伦的才华，想让他来全程负责我们的游戏配乐制作。”操阳眼睛中闪着光，直勾勾地看着邹洁伦，看得他心里面害怕。

　　邹洁伦不敢回应操阳的目光，把头低了下去。

　　这人该不会是那个吧？

　　……

　　说实话，宪哥并不相信操阳说的话，因为邹洁伦这个年轻人是他刚发掘的，没有什么作品，操阳怎么可能知道他？

　　可要是不知道邹洁伦的话，操阳又怎么会指名道姓要让他参与进来？

　　宪哥并不是很理解。

　　“我很喜欢洁伦的音乐，像他给宪哥写的《屋顶》和《你比从前快乐》我都是百听不厌。”

　　说着，操阳还清唱了两句：

　　“半夜睡不着觉

　　把心情哼成歌

　　只好到屋顶找另一个梦境

　　……”

　　小秘书难以置信地看向操阳。

　　老板。

　　是谁给你的自信？

　　敢在音乐人的面前唱这么烂的歌？

　　说实话，唱得真的很烂。

　　不过这不妨碍他的演出。

　　尼玛，这才是最令人感到诡异的地方。

　　小秘书百思不得其解——

　　因为操阳的歌声深深打动了两人。

　　邹洁伦和宪哥同时抬起头来。

　　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震惊。

　　因为操阳不止知道邹洁伦，还把他的这些事情了解得非常透彻。

　　宪哥也跟着唱了起来，他唱的是女声的部分：“睡梦中被敲醒

　　我还是不确定

　　怎会有动人旋律在对面的屋顶……”

　　偶买噶！

　　庄羽柔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面对这诡异的一幕才好。

　　两个人唱完，三个人面面相觑，彼此笑了起来。

　　“我还知道洁伦给华仔写过歌，云在走

　　雨在飘

　　好多悲伤在风中笑

　　心在烧

　　泪在掉

　　你的背叛没有人知道……”

　　“可以了可以了，操先森，看来你真的很欣赏洁伦。”宪哥不想让他再唱下去，因为实在是太难听了。

　　操阳及时收手，笑着说，“我确实很喜欢洁伦，他是一个很有才华的创作者，我相信他的未来一定会发光发热大有可为的。”

　　“我想请洁伦为我们的游戏制作配乐，总共23首曲子，我付200万。”

　　200万软妹币，相当于新台币差不多800多万。

　　而当时制作唱片的成本也才30万软妹币的样子。

　　本来他以为这顿饭只是逢场作戏，认识一个新朋友，多积攒一些人脉而已，没有想到对方准备得这么充分，这超过了宪哥的预期。

　　“那关于音乐版权呢？”宪哥问到。

　　音乐版权如果是买断的话，那么就会归属于博米游戏，而如果博米游戏只是拿授权的话，200万会不会有点亏？

　　如果能拿到全部版权当然是求之不得，不过操阳觉得第一次合作，没有必要太贪心。

　　先争取到互相合作，建立信任，以后再考虑直接收购宪哥的唱片公司更好。

　　他其他的公司亏损，卖掉邹洁伦是早晚的事情。

　　“这个可以谈的，我的想法是，尊重洁伦的原创。电子版权，包括影视、游戏和电子音乐载体的版权归博米所有，而唱片和实体版权还是属于洁伦。”

　　2000年的时候，CD机和随声听都是音乐的主流载体，唱片公司也主要以发行唱片和光碟为主，所以操阳的提议让宪哥陷入了沉思。

　　他不知道未来电子产业能有多大，不过这个操老板人也太好了吧，居然不要实体版权。

　　要知道现在都是卖cd碟，只有少部分的人才会在网络上听音乐。

　　“如果你们觉得不满意的话，在游戏制作完成以后，我投1000万我可以出资赞助洁伦出新专辑，分成方面可以谈。”

　　“等一下。新专辑？”邹洁伦疑惑地打断了他的话，“我出新专辑？你想让我当歌手？”

　　“对，你长得这么好看，而且我非常喜欢你的声音，你将来肯定能大火的。”操阳笑着说。

　　妈耶！

　　说实话，邹洁伦听到这番话，心里面是无比震惊的。

　　这个时候的他还没有遇到杨峻荣，宪哥虽然多次向杨峻荣提出来帮他经营唱片公司的事情，不过杨峻荣始终脱不开身。

　　而没有杨峻荣的邹洁伦还从没有想过要走到幕前来成为一个歌手，他现在对自己的定位是作曲人，给歌星们写歌，有人能唱他的歌就很满足了。

　　不但邹洁伦震惊，宪哥也很震惊。

　　在他的眼里面，邹洁伦只能算一个酷酷的年轻人，大男孩，跟好看，长得帅沾不上边。

　　这也是宪哥觉得他当不了歌手的原因。

　　或者说，当歌手不那么容易成功。

　　可操阳给了邹洁伦肯定。

　　就像是一缕阳光，照进了他的心底。

　　他端着酒杯，突然有点哽咽起来。

　　“你们先聊，我去一趟洗手间。”操阳适时地站起身来，准备给宪哥和洁伦一点谈话的时间。

　　他也不着急，没有什么生意是一下子就能谈成的。

　　小秘书没有说话，只是低头吃自己的螃蟹。

　　她还从来没有吃过这么贵的食物，总觉得有些浪费。

　　操阳走到门口，狠狠皱了皱眉。

　　这个没眼力见儿的小秘书还搁那儿吃呢。

　　“小柔，你也一起呗。”

　　“我……”

　　等操阳回到包间的时候，宪哥的脸上露出了愉快的笑容。

　　“操老板，很开心你能赏识洁伦，我们也很荣幸能跟博米公司进行合作。我觉得我们可以先谈谈关于游戏配乐的事情。”

　　……

　　晚上9点多，一行人从餐厅里面出来，操阳和庄羽柔打了辆车离开，只剩下宪哥和邹洁伦两个人。

　　台北的夜市灯火阑珊。

　　人影斑驳。

　　“宪哥。刚才的事情你怎么看？”邹洁伦问宪哥，他心里不是很有底。

　　宪哥嗤笑了一声，“除了要做游戏这件事情是真的，这人全是瞎掰扯烂。”

　　“那为什么我们还要同意呢？”年轻的邹洁伦并不是很理解。

　　“因为……”

　　宪哥思索了一下，语重心长地说到：

　　“他可能是这个世界上除了我和你妈以外，最欣赏你的人了。”

　　邹洁伦没有说话，晶亮的眸子闪烁着。

　　他侧头看着宪哥，灯光模糊了他的脸。

　　宪哥说的也是他的心里话。

　　说实在的，他一辈子被人瞧不起，直到遇到了宪哥，现在操阳远道而来，颇有点让他遇到知音的感动。

　　操阳确实点燃了他内心的火焰。

　　宪哥又何尝不是在他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有人能赏识邹洁伦，愿意投资他，找他做音乐，这是件好事情。

　　更重要的是不用花自己的钱，还能赚钱，宪哥没有理由不同意。

　　两个人并排走了一会儿。

　　邹洁伦突然停下了脚步。

　　欸？

　　刚才宪哥这话怪怪的，是不是在占我的便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