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从办公室出来，他擦了把额头上一层冷汗。这是应聘工作吗?陷井太深了吧？月薪上万，没有保底，培训费300，制服费300.红白未见先出600元，这不是典型的耨羊毛吗？画饼充饥，望梅止渴好老道的招术，可惜我二次上当了。

　　回家的路上他心底感到悲哀，自问，会干什么？不如去跑外卖简单自由。

　　“王自立，王自立，还真是你。”吴英从后面追上了他。

　　“吴英……。”王自立见了她，情绪不高的招呼了声便没话了。

　　“书看完了吗？电话也没一个。”吴英瞪了他一眼，不满地说道。

　　“看完了。谢谢你，我真的走出来了。曹操误杀了那么多人，历史上还称他为圣人。我急着找工作。在鸿运康养保健品公司干了几天，公司消失不见了。哎，我天生成不了伟人，成不了圣人，只能是个普通人。在鸿运我狠不下心骗老人。所以我也不是一个狠人。”

　　“什么伟人，圣人的。这世人有几个伟人，圣人？你本来就是普通人。是不是没找到工作。我们茶坊里有个茶客是做汽配生意的，前天听说要招一个库管员，我留了他的电话，想着，也许你需要。”吴英拿着手机问。

　　“你问问。”王自立心里动了动。

　　“喂，王老板哇，我吴英，你库管员招到了吗？我这边有一朋友正找工作……”

　　王自立心里升起了希望。

　　“哦，这里工资不高哟，待遇也不是很好，给他说清楚，我等会给你回话。”吴英挂断了电话，转头有些为难地。

　　“王自立，他这工作地点远，而且月工资只有2000元，只买社保和医保，月休两天。要不再找找……”

　　“你把老板电话给我，如果我要去给他打电话。谢谢你了。”王自立想着这些天找工作的经历，心想，工资不高至少不骗人吧。

　　吴英一走，王自立就掏出手机给汽配老板打了电话。

　　“喂，请问是万老板吗？我是王自立，吴英介绍……”

　　“好，你来吧。地方有点偏，我发个定位给你。”

　　王自立看着定位，查了高德地图上了48路公交车。在离汽配库房最近的绕城公路路口站下了车。

　　“万里无恙汽配经营部库房坐落在成南高速和绕城公路交界的乡道边，王自立根据老板的定位，直接到了一个有些破败的农家小院。他去的时候，那里只有一个满脸苍伤的秃顶男人吧嗒着一管旱烟……咦这年代还抽旱烟。

　　“嘿嘿，老哥，这里是万里无恙汽配……”王自立还没说完，那人把头使劲地甩了甩打断了他的话，用手指着前面50米远的一幢房子说“那里。”

　　终于找到了库房。看着千疮百孔的招牌，王自立心想，在这里工作吃什么？

　　“汪汪汪，汪汪汪。”一条被铁练子栓着的大狼狗发现了王自立，汪汪地对他狂吠。小命要紧，他吓得撒腿就跑。

　　“你干啥？”王自立吓得失了方寸。一头撞在一个儒雅的男人怀里。

　　“狼狗。”王自立定了定神，有些结巴地答。

　　“可汗，可法……”他喊了两声，那狗就温顺地趴在地上。

　　“你是吴英介绍的王自立？我是老板。”他没有邀他到库房里的意思，站着问。

　　“看起来我们无缘，你不适合这工作。走吧。”心魂未定的王自立点着头望了库房里面一眼，转身快步向来时的公交站台走去。

　　坐上公交车，心神稍定，他才摸出手机给吴英打了电话“喂，吴英，谢谢你的好意，我做不了那工作。”他觉得自己像做了一场梦，刚才经历的是梦境。狼狗，怪残疾人……

　　清风街站到了，前方到站西山公园站。车上一阵噪动，一会车子又开动起来。王自立面前站一个佝偻着腰的老头双手抓着前方椅子靠背，身子几乎压在他身上了。

　　“大爷，请挪一下，我好出来让你坐。”王自立动弹不得，对着老人的耳朵说。心里的挫败感更加强烈，想着毕业几个月的时间里自己的遭遇，唯一让自己有一点安慰的赖伯又死了。连坐公交车都会遇到这样的事……他在西山公园站提前下了车。

　　公园门口三三俩俩的男女结伴而行，还有一路不知哪里来的旅游团举着小红旗，在导游的带领下一路向上。

　　王自立左突，右拐，直走，登梯终于爬上了山顶的观景台。虽然时至深秋，但王自立还是出了一身大汗。他脱掉外套，双手扶着栏杆上将脸尽力往外伸，往外伸……秋风吹在脸上，凌乱了头发，他闭着眼睛嘴里发出“唔唔唔…………………………”的大叫。身后突然围了几个人，不一会就聚了一大群。他太沉醉，丝毫没想到身后有那么多观众。有几人打了110报警电话。在他畅快地舞动外套，高声嘶吼的时候两个穿着保安制服的中年男人上前一左一右挟住了他的胳膊。

　　“什么意思，吼两声犯法？”王自立看向他们时才发现，他身后围了一大群人。

　　“年纪轻轻的，啧啧啧……”

　　“遇到啥事了吧。想开些……”叽叽喳喳好多人的声音一大片。王自立呆了。

　　他笑着说“我没事，只是想在这里吼两嗓子。”

　　“嗯。没事。我们也在这里看风景。”两个保安拉着他的胳膊不松手，笑着说。

　　“好吧。看风景。”王自立无奈，瞪着眼睛看城果，在一片水泥森林中寻找自己的家。他突然想起了手机，为什么不给老妈打电话呢？

　　“喂，妈呀，我在西山公园逛一圈，马上回来。”

　　“看清楚了吧。谢谢你们，我回家了。”王自立大步流星地向山下走去。

　　“儿子，嘿嘿，我们来看风景。”妈和爸跑得满头大汗，见了他讪讪地说。

　　“看风景？你们看，我回去了。”王自立扫了他们一眼，兀自往山下走。

　　“嘿，嘿，我们同路，同路。你今天不是到保险公司应聘吗？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妈挽着他的手笑着问。

　　“储备干部。无底薪，先缴培训费，服装费……那就是骗局。坐公交车……唉，总之特不顺，心里郁闷想在山上吼两嗓子，结果被这里的保安当成了神经病，或者自杀者。刚刚给你打了电话，才证明我没病，没想自杀。唉，真是背。你们放心，你们儿子很坚强，我说过会孝顺你们，还没孝顺怎可能把命舍了呢？

　　回吧。天生一人必有一路。我就不相信天会绝我。大不了明天去送外买。对，明天送外卖。我马上给外卖点发消息。”王自立说完掏出手机就在公园一个亭子里办了入职手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