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章 如饥似渴
“呕呕……”
伴随着更多此起彼伏的呕吐声,有的同学快要把胆汁都给吐出来,虽然他们不敢再看,但岳院长讲解的声音却如魔音般无法阻止地蹿进他们的耳里,有时想像比直观更可怕。
还能坚挺站着的人就只剩下叶梵和牧元,还有一个出乎所有人意料的祝盛阳。
云雪霜和邹晴晴在看到尸体内脏的时候,就控制不住胃里一阵翻腾,拿出塑料袋吐了,中午那吃的那一餐,还是不可避免地全给吐出来。
牧元虽然还坚挺着,但身子已经是摇摇欲坠了,脸色白得跟刷了一层白漆似的,胃里更是翻腾地阵阵揪疼,几次都忍不住想吐,余光见叶梵淡定地站着,想起那个赌局,便硬生生地又咽了回去。
他不信连他都受不住,叶梵一个小女生看到这样的情景真的不会被吓到,真的毫无心绪的波动,她一定是在装的,在忍着,他只要再坚持一下,一下下,输的人就一定会是她。
他一定要做那个坚持到最后的人,不仅能在岳老怪面前挽回印象分,让他另眼相看,还能让叶梵输了赌局,女生脸薄,她若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跪学狗叫,就只能求他,到时,哼哼,他会让她知道他的厉害。
因而这个不切实际的幻想,牧元还就真的硬生生地撑了下来,虽然中途他大多时间都厚着脸皮移开目光。
早上其他班的法医学生就是到了这一步,就全军覆没,无一幸免。
此刻见到还有三个人站着坚持住,岳院长惊讶之余也颇为欣慰,总算不至于全是废物,甚至三人中居然有两个是女生,尤其是叫叶梵的,至此的表现哪哪都让他满意至极,比当年的唐铭轩表现还要好。
如此,他便要好好考验,她能坚持到哪一步,至于牧元和其他一个女生,也差不多到此为止。
祝盛阳确实快不行了,她是不怕,毕竟那些什么恶灵的本体大都不是缺胳膊断腿,就是开膛破肚,可是真的很恶心啊。
这是她第一次真正见到人体的内脏,最刺激她眼球的是,胸膛内纵横交错的五脏六腑,还有腹部一堆大大小小的肠子,绕来绕去,鼓在那里。
当岳院长拿着舀勺取出右肺,拿着手术刀从肺门切断两肺与气管之间的联系,并进行剥离,将黑灰色的肺拿在手里的时候……
“呕……”祝盛阳终是支撑不住了。
牧元嘴巴也是鼓动了一下,右手抵在了胃部,咬牙死死地忍着,他感觉自己要到极限了,干脆直接错开目光,不再往解剖台看一眼,而是恶狠狠地盯着叶梵,此刻他头脑发昏,早已不顾是否在岳老怪的面前了。
岳院长拿着左右两个肺片放在旁边早已准备好的托盘上,看到祝盛阳撑不住吐了,不仅没有绝得失望,反倒掠过抹赞赏,倒是在看向牧元时,眼中不仅有失望还有不屑。
牧元却不知道,自己自以为是的坚持,反倒让自己完全被岳院长pass掉。
他可以不看,但是他止不住岳院长一边动手一边细致的讲解,而且越发地绘声绘色,他光是想像着他怎么将胸腔内的五脏六腑拿出来,他的五脏六腑也搅动了起来。
“现在,我要取出来的是心脏,心脏连接大血管,即便是死亡数日,切开心脏与大血管之间的联系,依旧会有血流出来,不会很多……”
“接下来是腹部……”
岳院长说着,就将带着乳胶手套的手伸进腹部内翻动,刹那间,一阵恶臭散发出来……
牧元被这股味道冲击地转过头,就看到腹部内那只搅动的手,顿时,已涌至喉咙的呕吐物再也压制不住地喷了出来,连塑料袋都来不及拿出来,就弯下腰狂吐不止,吐得双腿发软,软软地跪在地上,吐得眼泪狂飙。
其他同学都早来来回回吐了几次,虚脱地瘫倒在地。
叶梵终成独树一帜,全场只有她还站着,并且脸色依旧没有变化,不,也不是真的没有变化,她变得更加专心至致,甚至往前走了两步,更加接近解剖台。
就在同学们认为叶梵是因为赌局才强撑到现在,如今牧元已经倒下了,她已经赢了,也该倒下了吧,只要她倒下,岳院长就会停止解剖,重点再细致讲解已经解剖的知识点。
这也是岳院长教学的规距,你能坚持多久,他就教多少,还是全班连坐的那种,跟其他的教授老师的教学方式是完全不同。
可是出乎所有人,包括岳院长和唐铭轩的意料,叶梵依旧直挺挺地站着,她没有移开目光,更没有闭眼,漆黑的瞳眸清晰地映着解剖台上的一切,心神已然完全沉浸进去,如饥似渴地学习着。
见岳院长停住了动作,她还抬眸看了他一眼,眼中有着催促之意。
一般的法医学生都是先学系统解剖,对人体,对解剖学有着全面的系统的认识,再去着重学习局部解剖。
但是叶梵不同,她第一次接触解剖是在局里,由封老亲手演示,但那是为了查案,有针对性的尸检,之后观看的夏东和其他法医的解剖都是差不多情况。
所以,其实她对于人体解剖并没有全面系统的认知,实践所学皆是为案件而服务,与一般的法医经历可以说完全相反。
如今有机会,亲自观摩从事法医教学四十余年的岳院长系统解剖教学,每一步,都能让她学到新的知识点,有新的领悟,什么赌局她早已忘在脑后,她只恨短短一堂课的时间实在太短了,恨不得岳院长下手再快点,让她能学到更多。
接到她投过来的目光,岳院长竟有一种自己在课堂上开小差被老师捉到错觉,下意识地加快手上的动作,等将器具伸入尸体胃部的时候才一个惊醒,差点一个手抖,毁了自己从学四十余年的名声。
真的是见鬼了。
岳院长在心里嘟囔了一句,体内的血液却莫名地沸腾了起来,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这样的激情与热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