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审在某鱼平台直播，九点还没到，直播间人数就突破十万，并且在稳步上升，这对一个法制直播间是难得的盛景。

　　有些不是海城本地人的法粉看到观看人数直线上升的时候都有点懵了，一再确认他进入的是法制直播间，而不是网红直播间。

　　然后就有在线观众很热心地给他解说，七嘴八舌地普及今天这场现场直播的庭审对象是什么身份，他犯下怎样恶行，这些观众不用说，大部分都是海里本地人，才那么清楚。

　　一中今天的学生也几乎都没心思上课，几乎每个班级都有学生带了手机，在线等着看播，尤其是高三的学生，相对于其他只是看热闹，他们对相处了三年的赵老师，从情感上还是很难接受他会是那样灭绝人性的人，毕竟在他们眼里，他真的是一个很好很好的老师。

　　他们想亲眼看到审理过程，想第一时间知道结果。

　　老师也很能理解同学们的想法，大部分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没看到。

　　九点整，庭审开始了。

　　叶梵跟着楚一尘坐旁听席上，冯森带着小钟也坐在旁边，在这庄严的地方不适合寒暄，彼此也就点了一下头。

　　当赵瑞被带出来的时候，叶梵整个人被吓了一大跳，扣上扣子的风衣无风而鼓动了一下。

　　叶梵算是在场及镜头前十几万观众中，唯一见过赵瑞可怖鬼样的人，但当赵瑞被两名警员押出来的时候，她也是活活被吓了一大跳，简直不敢相信他就是赵瑞。

　　他身上穿着一件厚厚的大衣，在所有人几乎都穿着短袖还嫌热的时候，他裹着棉衣，还一副一直在打颤的样子，棉大衣之上露出他那张皮包骨的脸，就像是一张薄薄的脸皮贴在脸骨上，感受不到一丝肉的存在。

　　眼框深陷，眼袋白中泛红，一双眼珠子凸了出来，眼珠子也不是正常的黑色，而是泛着不正常的红，眼里没有光亮，像死气沉沉的死海，比盲人还要无神。

　　这不像是一个正常人的脸，有几分电视上外星人的可怖模样，如果不是他能正常走动，其实更像是具干尸。

　　【我擦，老子被吓尿了，这是个人？】

　　【弹幕护体，阴邪避散。】

　　【赵老师？他上个星期还给我们上课，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我拒绝承认他是赵老师，警察不会抓不到人，随便找个瘾君子来替代吧？】

　　【瘾君子都比他像个人，就是这玩意杀了妻子，还活剖？他举得起刀吗？】

　　【我很好奇这人到底经历了些什么？杀妻会不会有内幕？期待法院给予解惑。】

　　【杀妻活剖虽然是罪大恶极，但在没有判罪之前，他就只是个嫌疑人，警察将人折磨成这样，是不是有滥用私刑之嫌，希望警方能给予个说法。】

　　【放屁，举着道义幌子的卫道士，你哪知眼睛看到是警察滥用私刑了？真是，你妈给你生这张嘴，就为了能随口造谣的吗？】

　　【上星期新闻里，赵瑞是在乌鸣林里被警察逮捕的吧？那个地方……大家应该懂的。】

　　【乌鸣林？靠，不是吧，他想死可以直接跑警局自首啊，说不定可以争取个宽大处理，跑乌鸣林里去，难怪成了这个鬼样子。】

　　赵瑞一出来，直播屏幕上的弹幕疯狂弹出来，看得人眼都花了。

　　叶梵震惊了一下就平静了下来，大概能猜出他为什么变成这个样子——邪术反噬！

　　审讯开始，按照流程一切有序地进行，直播弹幕也冷了下来，在这种肃穆的时刻，即便不在现场，也下意识地保持安静。

　　检察官宣读了警方递交的，赵瑞犯案相关证据，包括杀人凶器，包括杀人预告剧本，包括在死者内腔发现属于他的头发碎。

　　种种证据摆出来，案情很快就简单明了，让辨方律师直接代表当事人认罪，因为证据确凿，任你有三寸不烂金舌也无法将黑的说成白。

　　就在直播观众以为这起案件就这么毫无波澜地结束，杀人凶手得到应有惩罚的时候。

　　果然如冯森所料，赵瑞的律师向法庭递交了赵瑞的精神鉴定，证实他精神有问题，并且也提交了他身边的朋友同事邻居对他为人和人品的看法及评价，希望法院在量刑的时候能考虑到这一点。

　　弹幕又再一次爆炸起来。

　　【果然如此，还是老套路，用精神病作为逃脱罪责的借口，屡用不爽。】

　　【瞬间恍然过来赵瑞这副鬼样子一定是自己弄的，早有预谋，装作精神病人，再博取民众的同情。】

　　【说不定真的是有精神疾病呢？怎么就能一口咬定是阴谋，听说他还是位老师，弹幕里那些叫老师的都是学生或学生家长吧，听话里话外的意思，这还是位好老师呢，突然间就将恩爱的妻子杀害并活剖，一听就不是个精神正常的人会干的事。】

　　【我看看不说话，总觉得有反转。】

　　这条弹幕刚弹过，检察官就拿出一份报告，并请了两名证人上庭。

　　那份报告详细说明，案发当晚，赵瑞是怎么处心积虑，从省市偷回海城，出乎所有人意料，他是跟着一个省内旅行团，坐着大巴回到省城，犯案后又跟着另一个旅行团回到省城，神不知，鬼不觉地制造了不在场证明，当然他用的是假身份证。

　　那两名证人正是两个旅行团当时带队的导游，他们可以证实，当时赵瑞虽然很少跟人交流，但当别人跟他说话，他的反应和交流完全没有一点精神有异的样子。

　　更有大巴上的监控录像拍到他当时的样子，和与其他游客的正常交流。

　　最后检察官做了结论，赵瑞的精神报告是在被捕后做的报告，不能证实犯案时是因精神问题，相反，警方提供的相关证据，却是证明，赵瑞是有预谋有计划地实施了这一起骇人听闻的杀妻活剖案。

　　庭审了一个早上，法院当庭就宣判：赵瑞犯故意杀人罪，且情节严重，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判处死刑。

　　审判判下的那一刻，叶梵的风衣高高鼓了起来，一股肉眼看不见的黑雾飘散出来，好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赵瑞身上。

　　赵瑞从头到尾垂着头，就连最后的判决，他都没有反应。

　　直至庭审结束后，赵瑞被押走前，突然抬起头，扭向旁听席的方向，目光直直地落在叶梵的身上，嘴角扯起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笑意，红红的眼珠发着幽幽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