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让林间大开眼界的不是各学校精彩纷呈的辩论赛，而是中学生等级辩论的幼稚。
把辩论赛当做表演现场还算是好的，还有些人连演都不想演！
曦光中学前面四届，不会也是和他们这样的水平吧？
一些辩论小组根本就是在抬杠，完全没有逻辑性的话都能说出来，别说让人思考，就算想让人不反胃都有些难度。
甚至有人用出网络上给人添堵的阴阳名句“不是吧？就这？”
结果自然不用多说，爆出那种句子的队伍被裁判老师当场警告，印象分肯定被拉到负数。
林间低估了网络对少年的影响，不仅是城市学生，现在乡镇中学到了初中，几乎都人手一部手机了，更多人是在小学阶段，就完全掌握了手机用法。
更宽广的与世界接触面积，同时也让他们更容易迷失方向，被网络上的大流向带着走。
林间从小，与书籍相伴，反而是一种幸运。
他此前一直觉得不可能有人会蠢到用这种方法参加辩论，结果竟然真的有学生这么跳？
十四五岁的少年，正当养成行为习惯的时候，却用如此粗陋的言语与对手辩论，足以看出他们根本没有理解辩论的意义。
老师不可能不知道，相应的那几个指导老师也受到了裁判老师的批评，虽然说得很隐晦，但谁都知道那几个队伍根本没有取胜的可能了。
令林间感到诧异的是那些学校不是乡镇中学，更多的是处于长海市边郊中学，居于繁华之侧，教育水平却大大落后市中心。
身为指导老师，一些人甚至不把辩论当回事！
裁判老师批评的时候，还有老师说出“不就是想拿我们的学生来当炮灰吗？凭什么陪你们玩？”这种让人大跌眼镜的话。
林间感觉自己世界观被刷新了，原本以为学校这么多，强者如林，结果里面腐朽成渣的学校也不少。
相反乡镇中学虽然水平参差不齐，在对待辩论的时候都很严肃认真，许多学生将这次视为改变命运的机会，表现得恭谨严肃。
林间疑惑的看了一眼带队的刘芳老师，如果只有这种水平，没理由前几届连出线都做不到吧？
似乎感觉看下去对自己学生影响不好，几位知道老师商量一下，最后还是打算带着曦光中学学生离开。
“同学们，咱们去明湖中学看看，今天下午早点回去休息，明天继续比赛吧。”刘芳老师提议，曦光中学的学生配合着起哄叫好。
“唉~”看着去了周围玩耍的学生，刘芳老师忍不住叹气。
“又不是你能管的事情，老刘你叹什么气？”郑文芳看着手机屏幕里拍下的明湖中学美景，十分沉醉其中，刘老师的叹气声很不合时宜。
“老郑，你说咱们做老师的，为什么还会有那样的呢？”
饶蕙老师似乎不适应这种沉重话题，说了一句“我去看着他们”，就跟着学生们走向了小明湖方向。
“一样米养百样人，你担心别人做什么？”
“这可不是他们一个人的事情啊，而是他们教着的学生，一届带两个班级就有几十个人，教十年，那就是几百个人啊，如果这种老师有一百个，一千个呢？受到他们影响的学生是几万，几十万人呢，教书育人，教书育人，把老师这份职业当成什么？”
“我听说在某些地方，有老师将单元测验题目当成补习班教材，还是在测验之前，突击讲解，于是他补习班的学生在测验的时候都能考到很好的成绩，家长还以为他的补习班水平高。”郑老师一边说着一边转动镜头，将正在玩耍的曦光中学学生拍下来。
“有这种事？”刘芳老师没有太关注外面的事情，只是看着自己的学生都没有多余的精力了。
“老刘你也该放松一下，多看看外面，这种补习班我敢肯定不少，小学中学都有，还有老师明目张胆收礼，对不送礼的家长怀恨在心，进而给学生穿小鞋的，你不看新闻吗？”郑文芳依旧沉迷拍摄。
刘芳第一次听到这种事情。
“我得写信去教育部…”
“行了吧，教师队伍现在不是一粒老鼠屎，你的信就算能得到受理，结果呢？裁掉长海市一批老师，但整个教育阶层呢？现在我看啊，除了一些出名的公办学校能保证教育质量，以后教育重心都会转向私立学校了，我以前有不少朋友就被私立学校挖去，现在一个个都小车豪宅，看得我很眼热。”
“老郑你不会？”刘芳听到郑老师这么悲观，忍不住怀疑他的用心。
“放心啦，私立学校至少能保证教师质量，我这水平人家还看不上，你倒是有可能，尤其是带出林间这些人以后，估摸着这个学期会有私立学校来挖你了，到时候你要稳住才行，曦光中学没了你，说不定会落得和上午那些学校一样。”
“我不会离开。”刘芳认真回答道。
“谁知道呢？”郑文芳一边拍摄着视频，一边笑道：“现在唯一能将东西留下来的，就只有照片和录像了。”
“老郑你该去当诗人。”
“知道我本事就好。”郑文芳不置可否，依然拿着手机拍个不停，像是对刚才的谈话丝毫没放在心上。
刘芳老师见话谈不下去，郑文芳不是那种急公好义的人，反而有种淡泊隐世的风采，像是看透世事的智者。
他手底下的学生成绩不一定有多好，却各有特色，像是林间。
刘芳能放心程鸾，是信得过郑老师为人，教不坏她的儿子。
眼下这种情况，不是他们能够解决的，市区繁华地方上私立学校越来越强势的趋势，她也能感觉得到。
这么做是断教育的根。
私立学校是可以保证他们本身的教学质量，却会大大拉低不受重视的学校教育水平，发展壮大之后，甚至连一些名牌学校都免不了受到影响。
大量优秀的教师集中在私立学校里面，那些办学校的生意人，有几个是考虑教育水平的？他们关心的只是能不能挣钱。
花大价钱请优秀教师，转头把这笔钱从学生身上成倍赚回来。
教育水平是保证了，学生接受教育的门槛却提高了。
以前一些偏远学校还能有几个好的老师，集中起来办实验班，能将一些优秀的学生教成材，其他老师在这些优秀老师的带领下，方向不会走歪，整体学校的风气还是很正面的。
刘芳老师没想到一场辩论赛的胜利，反而给自己心里添堵，干脆不去想，回到校车上看书静心。
下午林修平过来接走了林间两人，其余同学便乘上校车回了曦光中学。
陪着林修平一起来的，还有林鱼。
“哥哥！”见到林间林鱼就扑了上来。
又是这种态度，绝对不是正常的林鱼！
难道是堂妹在梦里假扮边边，边边在现实假扮林鱼？
林间觉得有些可笑，突然觉得自己上午辩论赢了市一中也同样如此不真实。
现在自己不会是在梦里吧？想到这里林间赶紧用破妄符往自己额头按住，结果无事发生，他这才放心下来。
“哥哥你干嘛用手按着额头？是不是辩论太累了？”林鱼好奇问道。
“没事，哥哥考虑问题时候的习惯动作，以后你仔细点会经常看见的。”林间辩解道，当引梦人没多久，就开始怀疑梦境和现实的分别了，以后恐怕会更多同样的情况，他有些理解林梦痕让他不要用现实里的人作为梦境陪伴自己的手机原型的理由了。
“今晚要好好休息，我家的床可舒服了。”林鱼自夸道。
那的确是挺舒服的，能让林间一晚上被灯光照醒三次。
“对了，柳芽姐姐这次也来了，我等会要去见她，晚上和她一起出去庆祝取胜，边边一起去吗？”
林鱼更加高兴：“你请客？”
“别盯着我，压岁钱买手机了！没有存款，是上次那位艾姐姐的朋友请客。”
“林间。”前方走着的林修平听到艾茗诗的名字停下了脚步：“你知道鹊仙村开发的事情现在才定下来吧？最近不能和艾茗诗走得太近，多少有些影响，等过了这段时间再说。”
“我什么都不知道。”林间矢口否认，他才不想告诉林修平他已经把艾茗诗的计划看得清清楚楚了呢。
“就是嘛！爸爸什么事都提心吊胆。”林鱼嘟起嘴不满说道：“那这次爸爸你不要去算了，我跟哥哥一起去。”
“我也不去吧，今天的辩论有些累，晚上我看一下明天的资料就睡觉，林间你带林鱼去就好。”林兰生接口道。
“不…这次请客的…”林间刚想说不是艾茗诗，却反应过来，若是秦云容，那林修平的嫌疑更加大。
“那我和边边去就可以了，现在她们在湖心酒店…”
“那哥哥我们这就去，爸爸再见！”林鱼听到之后拉着林间便要离开，林修平都来不及阻拦。
他只能看向林兰生问道：“兰生有段时间没到过市区逛逛了吧？要不今晚去看看夜市？”
“我比较喜欢安静。”林兰生笑着表示拒绝。
难得与柳芽相处的机会，还是留给林间表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