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你也是会来的……我还以为你临阵脱逃了呢。”
沈亦尘冷笑了一声,
“临阵脱逃?这个词怕是对你更合适吧,不对,像你这种强行剥离别人的魂魄又不敢面对,临了只能是新创一个人格试图抹去,临阵脱逃这个词你都不配。”
天知道他刚刚埋伏在梅林时听到这句话是怎么忍住没有发作的……那可是他家大人啊……
心痛到无可附加。
“是啊,我卑鄙,我小人,那你又如何?也不知道阿蘅的灵力和修为被封都是因为谁,我们都一样,你又凭什么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来宣判我的过错!”
双手不断收紧,一股暖意突然传来,右手被握住了。
冉蘅一点点地用力,挤开了被紧握住了手指,跟他十指相扣。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知道,当年的那件事在她家小朋友心里是永远的刺,她想告诉他,
不一样的。
为了他,她可以做任何事,灵力修为又算什么。
沈亦尘回握住她的手,轻轻点头。松开的那一刻,又听见渠听小声的提醒,
空气里有散灵香。
他只是无所谓地一笑,本来他就因为自身灵质中很大一部分是厉灵而受到空间管理局的排挤,现如今,这一点居然也成为了自己的优势。
想想也觉得很好笑。
他站在所有人的前面,更准确地说是护在他家大人面前的。
没有把握能赢,所以,他能想到的,能救所有人,能救大人的办法就只是同归于尽。
卿若非……做人做事终归要付出代价的。
削木为剑,一瞬间激起满天飞花,铺天盖地而来。
他惯会用这些随手可触的物件做武器。一瞬间紫眸乍现,落叶飞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锋利。
所过之处,顷刻间化为灰烬。
此时,四周的气压陡然上升,黑色如魔鬼的烟雾萦绕而上,大地开始震动,沈亦尘大惊,这是……摄魂!
想到这,沈亦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封住了自己的精神力,赶在空间被完全扭曲前,一个转身,抛出无忧琴的剑身,在一切尚未清明前,直逼上那人的咽喉。
只是……卿若非也绝非等闲之人,况且他体内还有大人的一魂一魄。
“就凭你,也想跟我斗?”
卿若非骤然缩紧灵力,被人扼住咽喉,他并没有过多的反抗。
这个距离,就是最好的结果。
主神体内封印着创世之力,这些神力从来不会被动用,一旦被破开封印就只有一死,但是带上这个人……很容易。
这就是他的计划。
冉蘅看得很清楚,刚才他是有能力躲开的,为什么……亦或者是他想做什么?
同归于尽吗?
想到这个可能,冉蘅无意识地抓紧了裙面,泛白的指尖把她的不安展露无遗。
直到她看见她家小朋友回头看了她一眼,那种决绝真的吓到她了,而后是他之间不停跳动的紫色微光……
那是创世之力的封印,他想……
不行的,祈愿,千万不行的……
“住手,祈愿!”
四周瞬间安静了下来……
沈亦尘只觉得刚才一阵疾风呼啸而过,紧接着那人卸下了力道,重重地落在了地上。
回头看去,那人腹部突然被插上了一把利刃,通体全黑,隐隐地还冒着黑烟。
这……也是灵器吗?
可是却从未见过。
就连冉蘅自己也是不知所措,刚刚的她只是一时情急,无助之际不知怎的就从她腕间飞出了这件灵器……
这是怎么回事?
“尊上!”
婕姑迅速上前,蹲下检查他的伤势。
腹部血流不止,经脉受损,经络受损……
她抬头看了眼在远处一脸不可置信的冉蘅,随即又叹了口气。
是的,这个世上还有什么灵器能够伤害的了尊上呢,还是这种永不可修复的伤害?
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这把灵器本身就是用尊上的精血所炼。
涉川剑……这是当年尊上为了冉蘅大人的安危而送给她的,她本以为这把涉川早就随着前尘往事而彻底消失不见了,但是却怎么也没想到,即使是被所有人遗忘,这把灵器还是一如既往地默默守护着它的主人。
这场疯……结束了。
婕姑扶起他。
卿若非脸色苍白,这种深入骨髓的痛却也拉回来了他的神志,黑白分明的眸子一直是盯着他家小朋友的。
其实他是庆幸的,一报还一报,他们终于两清了……
大快人心……就在所有人都松了口气时,意外发生了。一直没有露面的黍离突然出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冉蘅刺去,一切太过突然,根本没人反应过来。
没有任何思考,沈亦尘是本能地把大人护在怀里,背对着他,却没有传来想象中的疼痛感。
怎么……回事……
沈亦尘错愕地松开抱住冉蘅的手,顺着她的视线回头看去。
那人离他们不足两米远,他是背对着的,所以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是冉蘅呢,她是一直眼睁睁地看着那把剑冲她飞过来,又是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刚刚还跟她们势不两立的人为她挡了剑。
那个人跪立在地上,身上一前一后得插了两把剑,鲜血不断的涌出,也只是加深了他身上衣服的颜色。
冉蘅张了张嘴却最终什么也没说出口,眼角滑下一滴泪,像是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她怎么握都握不住。
为什么,为什么啊?
这个人难道不记得刚刚是谁给了他致命的一击吗?
难道不应该恨吗?
既然恨,为什么还要救她,替她挡剑?
为什么啊!
卿若非右手重新凝聚上灵力,不同于他武灵的凌厉,这团灵力很温柔,很干净,轻轻跳动着,有依恋,也有不舍。
他没说话,更没解释,只是将这团灵力轻轻向前推动,最后隐于女孩儿的神识。
融合的过程很陌生,却没有半分不适,像是……本来就应该存在在她体内的东西。
她隐隐地猜到了这个东西是什么了。
像是脑海里的一根弦被彻底崩断,那一刻,她从来没有像这样迫切地想知道以前发生的事。
“咳……阿蘅,你的一魂一魄……我还你了,咳……咳……”
一口鲜血涌出,卿若非紧皱了眉,嘴角却始终上扬,勉强地扯出一丝笑意。
“你的过往……我就不还你了,左右也没什么好记得的。”
说完,卿若非又猛地吐了好几口血,灵力消散地太快了,他知道自己活不久了,神是没有转世的,他的小朋友真的再也见不到了。
不甘心吗?
是有的。
“阿蘅,你能再……再叫我一声哥哥吗?”
几近祈求,一声就好,也不罔他等了三十多万年。